大漢京師,巍峨古樸,遠遠望去,凝重如山。
此時,無數百姓自發地走上了街頭,沒有人驅使,沒有人帶頭。
他們匯聚在南門口,等待着一個人的到來。
自從五天前,匈奴人的駐守部隊一個不剩的全部撤離。這裡的百姓們就已經看到了希望。
直至今曰,由負責城中治安的陳幼昆大捕快通告全城。
太原大捷,黑旗軍大統領許海風親率百萬大軍將匈奴人打得潰不成軍,終於簽下了城下之盟,被迫逃回草原。
這個消息像是一陣風兒般迅快的吹遍了整個京師,所有百姓都是欣喜若狂。
全城頓時陷入了一片歡樂的海洋之中。
他們對這個消息堅信不疑。
許海風本來就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在他的身上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足爲奇。
至於那些有些見聞之人,雖然對這個消息抱着懷疑的態度,但是他們的質疑之聲,除了換來如同潮水般的責罵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效果了。
今天,就是許大將軍率領部分官兵回京之時,這樣的大事又怎能不惹起全城的轟動。
二年了,這是二年來,第一隻豎着大漢軍旗的部隊再度踏入京師。
“百萬大軍?大漢何時來得百萬大軍之多?”許海風詫異的聲音在馬上飄然響起。
劉俊書和李冠英同時扯動了一下嘴角,轉過頭去,故作未聞。
林家徽神色頗爲尷尬的笑道:“這是城中百姓口頭上所流傳的最後版本,屬下也只是說實話罷了。”
自從蔣孔明把版本這二個新式字眼引入大漢之後,使用的頻率確實是大幅增加。
“不管了,進城吧。”許海風搖了搖頭,吩咐道。
三員將領鬨然應是,各自安排去了。
地平線上響起了整齊而響亮的馬蹄聲,曾經在京師聳立不倒的蒼狼軍團高高飄揚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哦……”
震耳欲聾的聲音表達了百姓們發自於肺腑的歡呼雀躍之情。
雖然匈奴人正是從蒼狼軍團的駐地通過,而使得大漢京師淪陷。
但無論是李博湖,還是李冠英,都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洗刷了蒼狼軍團曾經擁有過的恥辱。
百姓們在城中衛兵的推搡下讓開了一條陽關大道,任由李冠英等人從南門長驅直入。
“哦……”
歡呼之聲驟然拔高,幾乎全城可聞。
“黑旗軍……”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叫了出來,頓時,駱繹不絕的吼叫之聲從南門內外響徹天地。
“許大將軍來了……”
彷彿在烈火之中猛地加入了一瓢滾油,那幾乎已經達到了巔峰的吼叫聲之中,豁然間注入了新的力量。
就連大地也似乎被這種狂熱的情緒震動了,彷彿在緩緩震動一般,讓人的身體搖搖欲墜。
近了,在他們的面前,是一隻渾身遮攔的嚴嚴實實的黑色軍團。
人披鐵衣,馬戴鋼甲。
雖然僅是區區二千多人,他們的人數甚至於只有前面蒼狼軍團的十分之一。
但是,就是這隻隊伍,這只不滿三千人的鐵一般的軍隊,卻散發着一種鋪天蓋地的強烈霸氣,令人不寒而慄。
正是他們,在太原之戰中,立下了赫赫威名,硬生生的從匈奴人的手中將天下第一軍的名號搶了過來。
從此以後,馳聘天下,號稱無敵的,將不再是匈奴人的金狼軍,而是大漢的黑旗軍了。
只要一想到這裡,所有被匈奴人壓制了數百年之久的漢人無不熱血沸騰。
在這隻隊伍的面前,是一位白衣飄飄,混跡在無數黑甲之中,顯得無比耀眼的年輕男子。
他伸出了手,在半空中緊緊的拽成了拳頭。
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如同山崩海嘯般響徹天地。
※※※※
在京師數裡之外,劉俊書聽着遠方的歡呼聲,心中波瀾起伏,難以自己。
這個榮耀本來應該是劉家的,但是現在,他看着身後那數萬鮮衣怒馬的黃龍軍團,不由地泛起了一絲兔死狐悲的感覺。
許海風特意將黃龍軍團留下的目的,他知道的一清二楚,絕對不是什麼旅途勞累,更不是什麼擔心匈奴人去而復返,殺一個回馬槍之類。
而是他不想讓這隻代表了劉家的部隊,來分享他的勝利果實。
劉家,真的已經不行了麼?
劉俊書的目光遙望南方,他的眼中升起了一陣迷茫。
※※※※
乘着烏雲,進得城門,高大的拱門下很是蔭涼,清風呼呼,透人心脾,腳下青石橫陳,巨大而光滑,大概是馬匹和人走的多了的緣故,石面上有不少坑窪。
許海風滿面含笑,看着陳幼昆從前方奔至,雙手呈上本城花名冊。
伸出了手,就在許海風的雙手接觸到了這本花名冊的時候,他就以自己的實力向所有人宣佈。
京師,是我的。
皇宮雖然被漢賢帝一把火燒了個乾淨,沒有半點殘渣。
但是匈奴人卻對此進行了一番修繕。
雖然遠不能與以前的皇宮相提並論,但是規模之大,已經是匈奴人歷代建築中屈指可數的了。
然而,這一次,卻是便宜了許海風。
他獨自一人來到了空空如也的大殿之上。
那一把嶄新的龍椅仍舊耀武揚威地橫在大殿的中央,彷彿那些封建帝王板着威嚴不可一世的面孔,發佈着令神州大地顫抖不已的號令。
過了片刻,李冠英急匆匆的來到了他的身邊,施禮道:“主公,軍隊已經安排完畢,您是否要接見城中百官。”
“嗯,冠英,今晚過後,就要偏勞你和俊書了。”
李冠英一怔,問道:“主公,您說什麼?”
許海風微微一笑,道:“今天安撫了那些最主要的官員之後,我就要帶着黑旗軍上路了,在我回來之前,京師就交給你們打理了。”
“主公。您要到哪裡去?”李冠英隨口詢問道。
不過隨後他就發覺了自己的語氣不對,世上又豈有身爲下屬的還要掌握上司行蹤的道理。
好在許海風深知他的姓子,也不會就此見責,只是緩緩的吐出了三個字:“臥……龍……城……”
※※※※
遠離京師數十里之地,冒頓回首遙望,他的目光中有着太多的東西。
從勾結程家,突襲蒼狼軍團,攻破大漢京師。其後,打下了號稱永世不倒的北方大營。在這之前,匈奴一直都是順風順水。
然而,太原之戰,卻將所有的一切都顛覆過來。
匈奴和程家拚了個兩敗俱傷,此役過後,再也沒有一家還擁有制霸天下的實力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原來,許海風纔是那個最後的漁翁和黃雀。
只要一想到與許海風交談之時,他的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冒頓就覺得一肚子的窩火。
不過,他已經再無選擇了。
回首張望,戰士們消瘦的臉頰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頓時明白了許海風的意思,只要你們節儉一點,保證不會餓死。
什麼叫節儉一點,這簡直就是堪比討飯的了。
漢人的軍糧送來的陸陸續續,只夠他們半飽之數。而且還時常拖欠,從來就沒有預先到過。
雖然餓是餓不死的,但是那種感覺卻顯得特別屈辱。
一路之上,經過了許多富饒的村鎮。
若是換作剛剛撤離戰場之時,冒頓早就下令執行殺光、搶光、燒光的三光政策了。
但是如今,他卻只有望而興嘆,不敢輕率出擊。
因爲,許海風的話至今亦是歷歷在耳。
“若是單于再行傷害我們大漢百姓。那麼許某即刻撕毀協議,全力截殺,勢必要將單于等一起永遠留在大漢境內。”
這句話是威脅,是赤裸裸的威脅。
但是,他卻不得不聽。
因爲,許海風的手上有這個實力,如果他真的不計後果,全力截殺,那麼自己這數萬殘兵餘勇真不知道能夠有多少人安返大草原。
而此時,在大草原上,在他們的背後,還有着一雙虎視眈眈的眼睛,讓他們不敢掉以輕心。
“單于,我們走吧。”哈密刺在一旁勸解道。
他十分理解冒頓此時的心情,因爲他的心裡也是一樣的惡劣。
他們都知道,匈奴的王朝霸業已經到此爲止了,在他們這一代,那是肯定沒有了再度征討大漢的實力。
相反,正因爲在漢人的地盤慘遭失利,使得匈奴人無論是聲望還是實力,都處於數百年來最爲薄弱的時期。
大草原上一直被他們壓迫的衆多民族此時早已是蠢蠢欲動。
只要有人開了一個先河,一定是從者雲集。
而最有可能這樣做的,就是氐族英雄南宜僚了。
儘早返回自己的駐地,這已經是一個刻不容緩的問題了。
“唉……”冒頓長嘆一聲,他閉上了眼睛。
然而,眼尖的哈密刺卻意外的看見了他的眼角有着一粒水晶般的液體,正順着臉龐,緩緩滑落。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