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我有一夢童鞋、小小書香門第童鞋的打賞!)
七夜的半個身子還在煉魔窟的陰影中,半個身子暴露在陽光外,微微眯着眼睛,不是很適應。
他看着伊相,靜靜等候下文。
周圍的魔修們大氣不敢出,煉魔窟這一方本來人煙稀少的禁地,一時間變得有些擁堵。
那些白霜上,又有冰花悄悄綻放,如果伊相再不說話,它們定然會盡數盛開,來給冒犯之敵以雷霆打擊。
伊相皺着眉頭,不爲所動。他現在腦海中思考的,都是七夜周身那一圈白霜,和他額頭上妖異的火焰圖案。
是活過來了,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如果魔帝在這邊,一定能看出什麼不同來,可惜他修爲有限能力有限,暫時沒發現什麼。
“嚇!”伊相身後,不少魔修躁動起來,讓伊相從沉思中迴轉。
他擡頭,看到洞窟石壁上方,一朵朵盛開的冰花,這一次它們的花瓣並未剝落,而是從張開的花蕊中央處,探出一柄細長的藍紫色冰劍。
伊相閉上眼,手中狂瀾貫清扇搖了三下,這才睜開眼睛悠悠說道:“少主你還未突破到登仙境,就能有如此威勢,看來劍仙殿的法訣果然是非同凡響。”
“哼,君子風到底怎麼了,我不想重複第三遍。”七夜被伊相誇讚了一句,心裡面絲毫不爲所動。
伊相見他態度強硬,也不好再拖延下去,不然真保不準出什麼事情,於是他回過頭,示意那些靜候的魔修們都退下。
窸窸窣窣,令行禁止,訓練有素的魔修們登時從煉魔窟退開,重新進入密林中不見了蹤影。
見七夜臉色愈加不耐,伊相從懷中掏出一顆珠子,拋給了他。
“這是魔帝大人臨走時交託給我的,讓我遇到你之後轉交給你,至於是什麼事,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說和君子風有關。”
七夜一把抓住拋過來的珠子,這顆不大不小的珠子,難道還能隱藏什麼秘密?
“只有魔帝血脈,才能打開這個珠子,需要用血……”
沒等伊相說完,七夜隨手在盛開的冰花上一抹,一滴鮮血滴落下來,落在那顆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珠子上。
“嗡!”手中珠子震動,原本空空蕩蕩的珠子內,也從迷濛混沌中顯露出畫面。
一個人負手而立,所有第一魔域的修士,甚至是所有正魔兩道的修士,都不會忘記這樣一個男人,他就是第一魔帝昊蒼。
伊相在七夜激活珠子後,就退到了遠處。這是魔帝留給七夜的東西,他沒有八卦到想去沾染,就好比做人需要懂得進退。
昊蒼看着七夜,七夜看着昊蒼。他這才明白,原來手中的珠子,是一段記錄的影像,伊相併沒有騙他。
“七夜,如你所見,這是一段記錄的影像……”
…
伊相在煉魔窟外靜立,周圍那些魔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情況。
他們已經明白,如此勞師動衆的來煉魔窟,一定和裡面那位有關,但有什麼關係,他們卻摸不明白。
終於,在一衆魔修的慫恿下,作爲這次魔修軍隊的副頭領,他壯着膽子來到伊相身後,說出了大家的心聲。“魔師大人,我們率領軍隊到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呀。裡面那位,不是少主嗎?”
伊相沒有責怪這個副頭領,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不知真相的人,一定會有這樣的疑惑。
沒有責怪,並不代表需要解釋。
有些東西,既然稱之爲秘密,當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幸好,沒有事。”伊相只說了兩句話,聽起來驢頭不對馬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是啊,幸好沒事,如果有事的話,不知道這次帶來的魔修隊伍,夠不夠“吃”的。
煉魔窟既然能夠夠得上禁地,裡面充滿了未知,當年也是在萬般無奈之下,伊相才提出這樣的建議。他當時就已經說明白,這是一場賭博。
好在,七夜比他想象得還要成熟理智;好在,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嘩啦!嘩啦!”密林內,許許多多棲息的鳥類,撲棱着翅膀飛上天空,似乎被什麼驚動,嚇得亂飛。
伊相眼前,原本還是碧綠蒼翠的樹木,在被擴散出來的白霜覆蓋以後,變成了冰雕,繼而破碎。
一道身影從煉魔窟外出現。
七夜冷着臉,似乎是適應了外面的溫度,比剛纔纔出來的時候,緩解了不少。“他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七夜只說了一句他,但伊相明白,這裡的他不是指君子風,而是魔帝昊蒼。
於是他知無不言地說道:“兩年前,對外宣稱的是探索十大神秘區。”
“還沒有回來?”
“至今還未歸。”
“我要走了,後會無期。”
七夜和伊相的對話很簡短,聰明人之間的交流,不需要試探和迂迴,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又或者,以他們的關係,並不需要更多交談。
說完話,七夜沒有去看伊相身後躲得老遠的魔修,雖然他們有不少人也是法訣六重,但同樣是法訣六重,人與人之間也是有差距的,這一點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說過。
七夜修煉九歸寒潮訣,已經到達法訣六重巔峰,只差臨門一腳就能突破到登仙境,成爲一個新的大劍仙。
三年前他還是一個法訣五重的小小修士,如今已經快要成爲第一線的修士,世事,總是這樣無常多變。
轉過身,再想想昊蒼留給自己的影像,七夜嘴上不說,心裡的滋味複雜無比。
究竟還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究竟這一切的背後,是誰在操縱,究竟,還要奔波多久,才能安歇下來,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七夜覺得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艘小舟,遇上大風大浪就只能隨波逐流,而沒有辦法。
他想過抵抗,就像三年前小蓬萊那樣,結果是自己奄奄一息,對大勢沒有泛起一點浪花。
今天之後,他又捲入一場新的風波,他想要掙扎着離開,但又被昊蒼吃定。因爲這場風波中,捲入了自己曾經的師傅,君子風。
更何況,七夜的親生父親,那個即便再如何,也救了他兩次的父親,同樣捲進了這場風波之中。
後會無期,不是他放出的狠話,而是真的有可能,後會無期。
“等一下。”身後,伊相退散左右,叫住了七夜。他快步走上前,不管對方的表情怎樣,低聲說道:“你就這樣出去可不行,你需要一個身份。”
七夜皺眉,看着伊相那不知真假的笑容。
這個人,究竟知道多少,他是否真的誠心誠意輔佐昊蒼,既然他能夠騙過自己,那他可不可能也正在欺騙着別人?
剛纔昊蒼魔帝留下的影像,在這個步步危機的風波中,七夜只能小心翼翼。
“你早就在這裡等着我了?放心吧,我不會再回歸正道的,原因不用說,憑你的智慧當然明白。”
七夜背對着伊相,沒有再和他正面接觸,自己沒有伊相那種萬事在身都笑容滿面的本事,他也不想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心事重重。
伊相搖頭,笑着搖頭,若無其事。“並不是這樣,這其實是我和魔帝早在三年前就決定好的,如果少主你真的能夠活過來,從煉魔窟內走出,那當年的功勞……”
“我不需要。”七夜嘲笑,好笑地打斷。當年的功勞?當年的功勞,不就是在劍仙殿做奸細臥底,帶領化身“端木秋”的魔師伊相,混進小蓬萊,解開那不知所謂的封印。
這樣的功勞,是他痛恨的回憶,不想再被提起。
伊相被七夜打斷了話,臉上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他見七夜不再說話,又不管不顧地繼續說道:“當年的功勞,魔帝都幫你記着,現在少主你出來了,應當有一個封賞和身份,這樣纔好在魔道中立足,建立起足夠的威信。不然,就算是在以後,你被正魔兩道排斥的話,只會寸步難行。”
伊相看不到七夜的臉色,但他可以想象得出,是誰被提起這樣的往事,都不會好過。
於是他解釋了一番後,很快談及正題。魔帝究竟交代給七夜怎樣的事情,作爲魔師的他也算不出來。但有兩個關鍵詞,是從和七夜的交談中得出。
君子風,魔帝昊蒼。
這兩個站在世界頂端的高手,他們有什麼樣的交集,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可能,和魔帝外出兩年未歸有關。
伊相腦中弄明白這些脈絡,自然能順着七夜的心思說出令人滿意的話,作爲他曾經的夥伴,七夜還是很好懂的。
不錯,如果真的如伊相所說,被正魔兩道排斥,那自己沒有一個合適的身份,要想介入這場風波,只怕會困難得多。
一個正道已經不用指望,曾經的盟友變成今日的敵人,就算心裡再不想,也只好認命。
一個魔道,如果魔帝和伊相能給自己一個身份的話,無疑要比現在方便許多。
七夜終究還是停下腳步,不得不說,伊相的話打動了他:“什麼身份。”
伊相用狂瀾貫清扇召出一道比之前小上許多的漩渦,他的手伸進去一掏,取出來一個精緻無比的納袋,拋給七夜。
“第一魔帝昊蒼之子,下一任繼承人,立下赫赫功績的少主,七夜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