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說到九歸寒潮訣,誰又能比七夜更加熟悉。
不是那些被灌輸了強橫天賦的星痕,而是一個踏踏實實、默默凝練了十載的少年七夜!
哪怕四大天地本源已經在體內融合,哪怕九歸寒潮訣已經被強大的天道本源法替代,但那種與生俱來的本能,讓他不自覺地用處了九歸寒潮訣裡的招式。
能夠破九歸寒潮訣的,亦是九歸寒潮訣自己!
納元歸一,將所有雪花、所有澎湃着大量能量的寒潮真氣,吸入進七夜自己的體內。
他身處在這樣的雪崩之內,卻依然能夠安然無恙,不僅如此,之前被不斷消耗的能量和體能,在此刻也慢慢恢復起來。
如同澎湃嘯浪的雪崩,在臨近七夜之後氣勢陡然一滯,然後便像被裝進了袋子一般,從外收縮而慢慢盡數被七夜吸入體內,星痕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明明在你的身上沒有看到九歸寒潮訣的影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七夜不會回答她這樣的問題,因爲這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解釋。
體內九歸寒潮訣被重新激活,這更偏向是一種本能的舉動,就像與生俱來的天性那樣。
“不管如何,你們有所依仗的東西,現在對我已經沒有了作用,能夠吸納任何能量的納元歸一,在這樣的能力面前你們就算擁有了九歸寒潮訣也無用!”
人類的東西,終歸是屬於人類的。
即便是星空,用它強大的手段複製了天賦,給星痕們使用,但那終究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
“你別高興得太早了。”星痕輕叱,她們手上再次泛起光芒,想要在這一次的攻擊裡有所建樹,但連專門用來對付七夜的天賦都已被破,更別說現在的她們了。
七夜是臨仙境不假,但他一直沒有弄清楚,邁出那一步後究竟比第八境巔峰的修士多了什麼。
直到現在他才慢慢發現了一點。
那就是,曾經或放棄、或遺忘、或已經被取締了的功法招式,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深入到他的骨髓、他的靈魂深處。
從前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而這次星空故意用自己曾經的天賦來對付自己,卻反倒激發出了沉寂消失的九歸寒潮訣,更讓他誤打誤撞之下發現了這樣的玄奧秘密。
面對星痕的再次攻擊,這一次的七夜沒有使用納元歸一。
他遙遙朝兩個女子的方向點了一下劍指。
地面上蔓延了的霜雪,此時全部受到號令般一改方向,全部對準了原本召喚出它們的主人。
萬雪紛揚,從地上被風吹起,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這樣的風雪似乎比剛纔更聲勢浩蕩了幾分,因爲當風雪刮過之後,原本伴隨銀鈴般笑聲出現的兩個星痕,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我們走吧。”七夜對身後的三雪喊,他沒有再去看星痕消失的地方,因爲沒有必要。
風雪刮過的地面上,吱呀呀地踩踏過幾串腳印,腳印很新鮮,連綿向遠方。
在腳印的背後,與他們相反的位置上,有兩座嶄新的冰雕,雕得是兩個美麗女子,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
…
“我們的行蹤一直暴露在星空之下,包括我們任何的突破和舉動,都沒有辦法逃過出星空的觀察,這對我們而言非常不妙。”七夜沉
着地說道。
白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擡頭看了一眼頭頂那片黑暗深邃的天空。
“那麼這一次,夜大哥就算你有所突破,星空還是可以很快找到你新的弱點,再來對付你?”
“不錯,這正是我擔心的地方。這樣一片無所不知的星空,它究竟不想讓人類發現什麼秘密,纔會派出掌秤人秉承星空意志,來負責永鎮世人。”
“之前長生者也說,星空就是長生,也就是成功後的生靈,本應該無情冷漠的它爲什麼會對人類這樣怨恨?”
這是七夜在考慮的新的問題。
他現在帶三雪趕往的方向是幻神殿,因爲提前知曉了星空的計劃,既然魔師給的線索已經無用,那麼招攬援兵的話不如找今何夕,或許更方便一些。
如果前方的道路上,沒有被一張巨大的石桌擋住的話。
“人生如棋,一念黑白。如此佳期,小友不如跟我共下一局,聊當打發時間,如何?”一個幼.童坐在巨大石桌的對面,他的聲音聽上去很稚嫩,語氣卻顯得老氣橫秋。
巨大石桌上,有黑白兩種棋子,都是用不知名的材料打磨製作,光滑剔透,玉碗大小。
這是一場殘局。
正如現在的人類和星空,正在下的也是一場巨大無比的殘局,或者是收官之局。
“先是釣魚,而後是堆雪人,現在又成了下棋。不得不說,星空塑造了的你們,我應該稱你們爲星痕?你們星痕還真的令人意外,愈發像人類了。”
幼.童露出甜甜的笑容,道:“這或許是好事,因爲更像人類,所以天賦發揮起來便也能愈發順暢,不是嗎?”
“那麼你呢?你應該不是爲了故意在這條路上攔住我,因爲哪怕是星空也沒有辦法預料到我會走的道路。”
幼.童不語,他只是笑容更甚。
“你不是爲了專門對付我,作爲星空勢必要除去的幾人,那麼一定就是爲了對付妖族的幻妖帝今何夕,但這裡距離幻神殿還有不遠的距離,那麼我是不是應該猜測,你是在封鎖退路?”
啪,啪,啪。
幼.童鼓起了他稚嫩的手掌,聲音清脆,但很刺耳。
他的眼神中露出與容貌樣子不符的狠辣老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依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很自信。”七夜看了他一眼,突然提起速度身形一瞬,想要從他身旁先衝過去,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一道無形的光膜擋住了他的去路。
“哈哈哈哈,自信?我當然自信,不,應該說是我擁有天賦的主人,有自信的資本。”
吹雪他們見七夜被阻,很快也都紛紛圍了上來,也都看到了阻攔住七夜的那面光膜。
光膜是透明的,泛着淡金色的光澤,如果不去觸碰的話就會慢慢隱匿在空中,覺察不到半分的痕跡。
但就是這樣薄薄的一層光膜,卻仿
佛遮天蓋地一般,遙遙地連結着天與地,哪怕是他們窮極目力放眼望去的地方,也都在這層光膜的攔截之內。
光膜上有一道道更濃烈些的金色絲線,平直橫豎地勾勒着,讓這無比巨大的光膜更像是擋住他們去路的那個石桌棋盤。
“都說魔君七夜是僅次於魔師伊相的聰慧極智之人,不知你可識得此陣?”幼.童見七夜被光膜攔阻,顯得很得意。
看幼.童那得意的笑容和自信,再看那棋盤上殘破的棋局,七夜腦中突然靈光閃過,旋即想到了一個名字,失口道:“天地大棋,這是古修士棋魔道的霸道天賦!”
“推天地大棋,謀生死輪迴。古書上記載過棋魔道此人,但他最後不是失敗了嗎?”
“夜兄,棋魔道是誰?”一旁不懂得在說什麼的吹雪不禁問道。
這一次回答他的,卻是對面那個笑容滿面的幼.童,道:“棋魔道啊,就是一個想將天地都繪製進他棋局中的瘋子!”
“棋魔道想要將天地都算計進他的棋局之中,推究出最終的天地大棋陣法,這個陣法據推算能夠掌生死破輪迴,只要他身在此陣便能永不墮輪迴,還可掌他人生死輪迴!”
“那結果呢?”白雪忍不住急促地問七夜,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那今日危險的,可不就是他們了?
結果?七夜眼中露出困惑懷疑的神色,然後看着那幼.童道:“結果自然是天地大棋被天道大磨生生磨滅,棋魔道也被天道秩序磨死在其中,最後變成天地間的齏粉!”
長生者說過,天意如畫,每個人都是畫中之人,被安排好了宿命和天意,而棋魔道想反客爲主,其結果能如何?
但是沒有想到,早就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的星空,會擁有此人的天賦。
這樣的天賦極爲可怕,更不知道對面的這個幼.童,究竟已經將天地大棋掌握到何種程度。
“哈哈,這樣一個瘋子,自然是逃不過天道的磨滅,不過偉大的星空繼承了他的天賦,不得不說的是,你們人類果然是最具靈慧的生物,無論是天地大棋,還是你的九歸寒潮訣,都讓我等大開眼界哪。”
幼.童坐在石桌對面,和七夜說了那麼多的話,這不是簡單的胸有成竹。
他在拖延時間,阻止七夜和今何夕匯合,這說明對今何夕的必殺之局已經提前開始。
而他在這裡以天地大棋爲陣,既可以阻擋住萬一脫逃了的今何夕,又可以防止有意外的援兵到來,卻真沒有想到等來了準備找今何夕借援兵的七夜。
“好,今日我就來見識一下,能夠讓人陷入陣中,被操縱生死輪迴的傳言之陣,究竟是不是真的那麼厲害!”
七夜說罷也不再嘗試強闖,而是選擇坐在了巨大石桌的另一面。
這是唯一一個可以破除天地大棋的辦法,誰都不明白棋魔道爲什麼會給自己的大陣留下一條生路,如果沒有這樣一條生路,或許當年的他也未必得死。
但這就是天才修士的瘋癲之處,因爲生路未必就真的安全,而是一道無比兇險絕橫的道路。
連棋魔道自己都未必敢保證,可以安然無恙地走過這樣一條道路來。
和天地輪迴下一盤棋。
“此棋無解。因爲古往今來,無所不知的星空只見過一個破解了棋局的存在,那就是執掌天道的秩序之力,除此以外就連星空都未必能夠破除天地大棋之陣!”
幼.童見七夜坐下,臉上難免露出一絲得逞和輕蔑。
七夜的眼睛盯着那一盤殘棋,看也不看幼.童,道:“成與不成,且一試再說!”
話音說罷,他周圍的光線開始扭曲,連幼.童的聲音和笑容都慢慢扭轉,時光如同在星路那般,再次扭轉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