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兩老遮遮掩掩得說了半天,可御雷還是從兩位樸實的話裡聽出了真相,“大娘,你是說,我爹又找了個女人?”
宋大娘很是尷尬,爲了那死去了的蕭大娘很是不值,按她的話這女人啊,就是得要活得長,不能給別人倒騰地方,“御雷啊,大娘天天瞅着呢,沒有貼一個喜字,可能就是個伺候做飯的。”
老實的宋老頭卻不贊同,這寄傲山莊裡就那麼一男一女,看看蕭大娘死後,除了小四小五,另外幾個孩子都變成什麼樣了,雨娟和小三成了唱小曲的戲子,蕭御風又不知道怎麼的當上了善堂的老闆,這裡面還不知道都多少的貓膩呢!這蕭老頭能是個什麼樣的,這不一看就知道了?
“宋大娘我知道了,你們多保重,我下次臨走之前一定再來看你們。”御雷收到這些驚人的消息後,被鍛鍊得強健的心臟都被撞得生疼,特別是聽到蕭鳴遠和一個女人在寄傲山莊裡彈琴唱歌的時候,御雷更是懵了一下,好不容易纔緩過勁來,怪不得師傅昨個催自己先行一步去都督府探路,這是怕他留在這裡接受不了現實吧!
蕭御雷從宋家出來後,就直奔他孃的墓地,自己親手給孃親的墳頭整理了雜草,揹着光的臉上滿是陰霾,“娘,恕兒子不孝,妞妞不能有那麼個爹和那些不知廉恥的大哥、大姐,我不能和她提起您了,兒子會替妞妞牢牢得記着您的,娘,御雷走了!”蕭御雷在孃親的墳前重重得磕了三個響頭,跨上了馬,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來。
……
寄傲山莊裡
“梅子,你回來了?”到了用飯的時間,蕭鳴遠對着空蕩蕩的餐桌,看向扭着小蠻腰回來的梅子,語氣裡是明晃晃的不滿。
“老爺,我回城裡去看我的姐妹了,哎,老爺您都不知道現在城裡亂急了,到處都是兵,我都嚇壞了,這是御風讓我給你帶回來的酒菜,你嚐嚐?”梅子是鄭仕達劃拉過來監視蕭家父子的,伺候着就把蕭鳴遠給拿捏住了,牢牢地霸着蕭家那一丁點兒微薄的家產,不過就那些梅子是萬分看不上眼的,要不是鄭仕達壓着,她纔沒功夫伺候這種軟骨頭的男人,早動點兒手腳讓自己自在了。
“外頭兵荒馬亂的,你就好好得在莊子裡待着!”
“哎呦,我的好老爺,這不去城裡怎麼給你帶好東西啊?”梅子從袖口裡掏出一個紙包,這紙包拿出來在蕭鳴遠的眼前一晃,就引得他眯起了眼睛……
“老爺,你是不是還有個小兒子?”梅子看蕭鳴遠已經迷瞪了,放柔了聲音問這鄭仕達吩咐他的事。
“小四?他怎麼了?”抽了大煙的蕭鳴遠一身的舒爽。
“他現在是都督身邊的紅人,鄭老闆想要見他,你看你有什麼法子?”
“他是我兒子,我讓他見誰就見誰,他在哪兒啊?把他叫回來,我跟他說。”蕭鳴遠張狂得說到。
“要是這事真辦成了,你以後用的福壽膏那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
展家
“御雷?”雲佑剛出了大門就碰上了特地到展家大門口等着他的御雷。
“二爺,我跟你一塊兒去!”
“何苦呢?”
“二爺,我過些天就跟着先行部隊出城了,離開前我想仔仔細細的記清楚那幫子人的嘴臉,讓自己不再後悔。”
“那跟上吧,要是到時候氣急了,我允許你大鬧待月樓。就是砸了它也無妨。”雲佑這次就是打鄭家另外半座煤礦的主意,早晚要撕破臉皮的,這時候鄭仕達來拉攏他,那就是把臉湊到他的靴子下等着挨踩。
待月樓裡的人都知道今天有不能得罪的人要到,一個個的都打起了精神,鄭仕達第一眼看見展雲佑身上帶着一身煞氣的時候就覺得他們兩人一定談得來,雖然他一直打聽不到展雲佑酷愛什麼,可只要是男人就離不開財、色。
金銀花更是高興,看着鄭仕達一臉巴結的樣子,心裡不禁冷笑,她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了,“都督,您請這兒坐。”金銀花很有分寸得退開了幾步,就是對着雲佑的手下也是一派客客氣氣。
“鄭老闆,真是好久沒見了,你看上去還是很康健嘛!”雲佑的語調裡說不出的遺憾。雲佑瞥了一眼像是木頭人一樣縮在鄭仕達身邊的蕭雨娟,他真是納了悶了,什麼樣的姐姐,弟弟在她面前站了那麼久都還沒有發現?
“雨娟,快給都督斟酒。”鄭仕達顯然是會錯了意思,他還以爲雲佑是看上了細白粉嫩的蕭雨娟了,心裡不由得懊惱,自己怎麼就在前陣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把蕭雨娟沾上手了呢,早知道留下來送上展雲佑的牀不就好了!
“都督,雨娟給你斟酒。”雨娟很是委屈,她明明是鄭老闆的人了,怎麼還能去伺候別的男人呢?
“滾開!”御雷黑着臉,幾乎快要氣瘋了。
“小四!”雨娟狼狽得倒退了幾步,她吃驚得看着氣得發抖的小四。
“鄭仕達你這是在侮辱我手裡的兵嗎?還是你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雲佑從來就不是他爹和大哥那種彎彎繞繞的人,在絕對的權利面前,挑明瞭打擊對方纔是他的路子。
鄭仕達看着被踹翻的桌子和客人四散一空的待月樓,頓時明白了,對方根本不是來和他談條件的而是帶着兵來砸場子的。而且在瘋狂的鐵蹄下他還不能反抗一絲一毫。
“來人啊,把人給我帶上來。”雲佑坐在待月樓了僅剩的一張椅子上,讓人把抓來的人都推到了鄭仕達的面前。
“都督,就是鄭老闆,鄭仕達讓我胡說的,就是他,真得不管我的事,我就是收了錢傳了幾句話而已。”一個人承認指證了,後面的人也搶着指向鄭仕達。
“鄭老闆,看來我離開桐城太久了,消息不靈通了,不知道你改行當戲班的班主了,黑子,你品評一下,這部兄弟間的奪產大戲編排得好不好?”
“都督,屬下看,就一個字,假!”
展雲佑的當衆奚落,讓鄭仕達的老臉丟了一地,碎成了七八瓣,拾都拾不起來了。但他知道這次撕破臉後,會有更多陸陸續續的麻煩找上門來。
待月樓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在桐城裡傳了個遍,就像是波濤暗涌上平靜的水面被一下子打破了,在展雲佑藉着上頭的壓力對鄭家煤礦虎視眈眈的時候,面對這一邊倒的形勢,不乏有心想要上展家這艘大船的人,藉此機會夠給鄭家添了些麻煩。
可令人驚訝的是搖搖欲墜的鄭家總有用不盡的資金能在他們羣起而攻之的時候托住頹勢,這讓不少沒有留意到鄭家背後貓膩的人都警醒了起來。
桐城裡拼得火藥味十足,比起鄭家的疲於奔命,展家就顯得有點兒像是在鬥着老鼠的大貓悠哉得很。和嫁乾女兒不同,展家二小姐的婚禮盛大的在桐城嫁女兒史上能記下一筆,見過軍隊壓陣得嗎?
白雄威騎在馬上看着好幾年沒見的同窗,滿是喜氣的臉僵了僵,內心的小人在捶胸,他就知道娶媳婦不能拖,看看,這武瘋子回來了,不是耽誤事嘛!
“二哥,這敘舊的事再緩一緩,別耽誤吉時是不?”白雄威好漢不吃眼前虧得叫了聲二哥,這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賣乖沒用,我們就在馬上練兩手?”
再大的困難也擋不住白雄威娶媳婦的腳步,騎在大馬上渾身呲牙得疼,好不容易看着雲裳被喜娘揹着上了轎,整個迎親的白家商隊都按着他的吩咐,加快了步子,生怕雲裳又被後面跟着的精兵給搶回去。
……
白家
宴客完畢,經過千辛萬苦終於進了洞房的白雄威在掀開蓋頭,看見雲裳明媚得小臉的時候,眼眶都有些模糊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得讓雲裳好好地補償他。白雄威腦子裡轉着種種欺負雲裳的念頭,越想自己越熱乎。
雲裳抽了抽被攥着的小手,從雄威掌心傳來的熱度都讓她覺得燙心。“雄威!”雲裳搖了搖滿頭的首飾,這些東西壓了她大半天了,再不拆下來,可要難爲她的脖子了。
“哦,我來拆。”白雄威的一手緊緊得包着雲裳的小手,一手體貼得扶着雲裳的頸部,兩人目光膠着挪到了梳妝檯邊上,兩人貼在一起的感覺讓雲裳很尷尬,本着娘教她的越是感覺尷尬就越要若有似無得微笑的準則,白雄威接收到了小妻子的一個媚光流轉的笑臉,手裡的動作頓時加快了。
“怎麼樣,沒弄痛你吧!我的手藝還是不錯的,球球的毛都是我梳的!”
“……”雲裳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有笑出聲,可上下聳動的肩膀出賣了她。
“別笑了……”
“這哪裡能控制得住?”
餓久了的男人對自己女人惱羞成怒的方式只有一種,就是把對方的笑聲吃進嘴裡……
……
當雲裳過完了她那個水深火熱的新婚,整裝待發投入夫人交際的時候愕然發現無論她在席面上說什麼話都有人應和,連她最在乎的不甚賢淑的外貌也被人誇成了賢良淑德的典範,這可真讓人受寵若驚。
雲裳的不適應在唐梨那兒得到了很好的解答,“白夫人,您就別詫異了,就送嫁時那一一隊視人如無物的軍隊,誰還不知道你哥是新上任的安徽的都督,看着吧,過兩天就有人要讓你牽線搭橋嘍,我們的秀珠手裡的帕子要遭殃了。”唐梨在上海的日子過得是順風順水,除了要多花些心思把天堯從孝子的大身份里拉出來,別的事都順心得不得了。
“說什麼呢,我纔不急呢!”秀珠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她也會胡思亂想的,畢竟她們訂親的時候雲佑還不是都督呢!
“是,你千萬別急,哎呦,我給忘光了,二哥好像塞了一箱子書給我,說是要我拿給你的……”
“在哪兒呢?”秀珠果不其然當場就不淡定了,急得小臉通紅。
“呵呵,逗你的,剛剛纔捎來,就在外頭擺着呢,我讓人擡進來?”
“這麼一大箱子,是什麼書啊?”連唐梨都好奇了。
“兵書!”秀珠看着箱子的尺寸,什麼詩情畫意的念頭都沒有了。
“噗哧,秀珠,二哥就是在這方面不開竅,你就多擔待吧!”雲裳有時候真爲二哥捏一把汗,要不是緣分天定,二哥這樣的怕是打着燈籠也找不的秀珠這樣死心塌地的。
……
紀家
“媳婦回來了?”
唐梨一進屋就看見了本來這這個時候應該在廠子裡忙活的天堯,他手裡緊緊地攥着的一封家信,很是說明了問題,“這信?”
“是爹孃寫來的。你看看。”
“怎麼會這樣……”唐梨看着信上的內容,忍不住唏噓。
“哎,不過這是也總算了結了,我們走後爹孃也真是被天鴻折騰狠了。”
“天堯,你做得夠多的了,要不是你讓人暗地裡護着小叔子,他還不知道要着了鄭仕達的道多少回了,公公婆婆的意思是,這孩子怎麼照料?”
“我寫信問問吧,總不能讓這個孩子跟着那樣的爹吧!”
“要是爹孃帶不動,我們就接過來吧!”
“媳婦,哎,算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的本性是什麼樣的,咱們可不欠他的,且看看吧,再說了大柱和大妞也不喜歡別人霸着你。”天堯被唐梨暗暗得收拾得不錯,知道誰是他最親的人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