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太陰山脈
事涉一郡布政司司正、郡府,這事情能簡單嗎?
何況趙海之父不僅是藥郡郡府,更是王爵,堂堂瑞王。
絕對不簡單,且非同小可。
上官陸不是不清楚其中的艱險,但他難以說服自己的內心對此視而不見,既然選擇身涉其中,那便做好萬全之策,謀定而後動。
“源子、魏鵬。”
“趙氏一族貴爲王爵,族內必然供養大量武者供其驅使,我三人不過入流武者,實力低微,因此不得硬剛,只能巧妙周旋,一切以進入京城順利將奏書送至都察院爲要。”
“尚未出府考校,此番出去也不知日後如何,甚至還能夠安然返回國學府,因此,國學府之事還需處理完畢。”
“趙氏勢大,小昌明只能在國學府內,只要你們二人能找到相好的同窗照拂一二,就算是有趙圭在,小昌明也不過皮肉之苦,不會有性命之憂,且小昌明的存在,能夠很大程度上擾亂趙氏的眼線,給我們爭取一定的時間。”
“恩······”
“至於如何進京,絕對不能由人河北上,此一路必然被趙氏一族嚴防死守,只能迂迴,迂迴···”
“對,南下,沿人河南下,進入太陰山脈,只要有大哥家族的那個東西,我三人必然能夠在太陰山脈內安然無恙,順利進京。”
上官陸一邊思索,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上官源、魏鵬並不言語,就這樣靜靜聽着。
似是又想到什麼,上官陸擡頭看向上官源與魏鵬二人,緩聲道:“學府之事,我去見見張監丞,看是否有兩全之法,你二人此刻先去找到值得信賴的同窗,請求他們庇護小昌明,源子你前往文學院,找下大哥,讓他向族中修書一封借族中陰冥獸一用,將陰冥獸帶到正陽渡口給我們,記住,此事絕不可向大哥嚴明,卻又必須讓大哥儘快將書信送回族中,且必須是在我們之前送達。”
“魏鵬,託你母族儘可能快、儘可能隱秘,蒐羅正陽粉、合陽粉,然後準備一艘快船在南門外,一切皆必須在後日卯時前準備妥當。”
“哥,放心吧。”
“好的陸哥。”
上官源、魏鵬異口同聲應承道。
上官源、魏鵬當即起身離去,上官陸返回房間交代小昌明之後也離開息所,前往全學監丞張彥張鐵面的息所。
“監丞大人,學子上官陸求見。”張監丞息所外上官陸朗聲喊道。
“進來吧。”
上官陸推門而入,張彥就坐在書案後,在上官陸見禮之後輕聲問道:“何事,半夜到我息所。”
“學子心有一惑,還請大人賜解。”
“說吧。”
“大人與我該是並無淵源,爲何特殊照顧於我呢。”上官陸擡起頭看着張大人,緩聲問出困擾他整整五年的困惑。
“我覺得看你順眼,這個回答可否?”張彥看着上官陸凝重的面色,臉上難得出現笑意,給上官陸開着玩笑。
“行了,有事就說吧。這卷古籍我還未研習完。”張彥的笑意轉瞬即逝,一如既往板着臉說道。
“學子確有事相求,還望大人應允。”
上官陸也沒等張彥開口,就一一道出他所瞭解到季御史的事情,同時也將他與上官源、魏鵬三人的打算和盤托出,希望張監丞可以免除三人的出府較校順利出府。
張彥手持古簡,沉思不語,方久之後才說道:“此事兇險,你三人可考慮清楚?”
“監丞,我三人皆知曉,但身爲武者,當有所爲有所不爲,爲此,縱身死亦無悔!”上官陸不清楚張監丞爲何如此相問,面色堅毅一臉赤忱的回答道。
上官陸話一出口,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一個垂首不語、一個閉目沉思。
“好了,我知道了,出去吧。”
良久之後,張彥擡手翻動古籍,緩聲開口逐人。
儘管知道此舉欠妥卻不得不如此,爲了國學府學子的身份卻又不得不冒險一試,可張監丞的一聲“知道了”,讓上官陸有些忐忑,無奈之下也只能先行離去,失去國學府學子的身份儘管有些痛惜,也只能接受。
隨着上官源與魏鵬先後返回息所,上官陸前期一切安排皆已妥當。
翌日卯時,就在上官陸三人準備行事之時,卻收到張監丞差人送來的文書。
上官陸、上官源、魏鵬三人國學府結業出府文書,只是排名在各方之末。
同時還有以藥郡國學府名義舉薦三人入國子監以及參加朝堂較校的文書與憑證。
上官陸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張監丞會如此給力,收拾好文書之後,看着魏鵬沉聲問道:“鵬子,以趙氏的能力,不消三五日便會查明我三人的意圖,到時你母族必然會受到牽連,甚至是災禍。”
“陸哥,放心吧,魏族現在雖說是家道中落,淪爲商賈,但畢竟曾是夏朝皇族的一支,就算瑞王貴爲當朝親王、藥郡郡府也奈何不得。”魏鵬感受到上官陸的愧疚與擔憂,心裡一暖朗聲說道。
“行了魏鵬,別自我陶醉,曾經的皇族,現在淪爲商賈,還好意思說,趕緊的,不然就真成逃命的嘍。”上官源見氣氛有些沉悶,出言打趣魏鵬道。
依照上官陸的謀算,三人並不直接出府,這樣實在是過於明顯。
首先,爲了向國學府內趙圭傳達一個假象,藉以迷惑趙氏,故意前往國學府典庫借回典籍,打點食坊小廝今後按時給息所送來三人份吃食。
其次,小昌明會在五日後離開初見,畢竟那時趙大公子的狗腿子們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必然會闖入息所。
最後,宴請同窗好友,嚴明今後一段時間內會在息所準備出府考校事宜,將聲勢造出去。
當日夜間,三人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國學府。
出府之後,藉助魏家行商的馬車光明正大自西門出城,然後乘坐早已準備好的快船沿人河南下,一路安定順利抵達五農渡口。
上官陸並不知道的是,當日趙圭被魏鵬打暈,又被上官源一番收拾,這連驚帶嚇的,被狗腿子們擡回息所後一直迷迷糊糊、胡言亂語的,只是安排人盯着上官陸息所動靜,等他緩過勁返回家中時正巧就是上官陸出城的當晚,待他將上官陸等人的動靜如實稟報後,反而正中下懷,幫了上官陸大忙。
對於幾個國學府的學子,趙海怎會放在心上,爲了找到季毅所蒐羅的證據文冊,已經是焦頭爛額,不過是因爲謹慎行事,隨意吩咐心腹派出人手查看一下。
五農渡口、陰陽酒莊。
“啊,舒服啊,船上的滋味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上官源半躺在椅子上,雙手不斷揉搓着肚皮,飽嗝是一個接着一個。
“行了,源子,魏鵬,我們休息一下,還要趕路,趁着趙家還沒反應過來,先到正陽渡口,從大哥胡家那邊拿到陰冥獸,不然就我們三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安然穿過太陰山脈。”上官陸自己也是疲憊不堪,強撐着精神說道。
再次登船,一路順風順水,疾馳而行,三日之後,總算是趕到太陰山脈西麓的正陽渡口,並順利從在此等候的胡家族人手中取得陰冥獸。
“源子、魏鵬,陰冥獸在手,我們無懼太陰山脈的冥氣,更不擔心山脈內數不勝數的毒物,只需我們穿越太陰山脈,一路北上便可直達京邑。”拿到陰冥獸,便等於此番謀劃成功大半,就連一貫穩重的上官陸也難免有些激動,看着陰冥獸顯得非常激動,對於度過危機重重的太陰山脈充滿自信。
“陸哥,看來還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若非我們曾與大哥說起遊歷名山大川,好奇太陰山脈的神奇,大哥怎會告訴我們他家陰冥獸的存在。”上官源同樣開心的說道。
太陰山脈,呈南北走向,北起氏郡,經京邑、藥郡至理郡,綿延七千餘里,是神雀境內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山脈。
太陰山脈地形奇特,因常年少陽光照射,再加上環境使然,山脈內不僅溼地、沼澤遍佈,且多地都是帶有致幻毒性的冥氣瀰漫,再加上多生喜陰、喜毒之物或是獸類,太陰山脈也被稱爲陰毒山脈。
陰冥獸,巴掌大小似蛙非蛙、似魚非魚,脣側有兩根細長的須,吸食冥氣爲生,也就成爲上官陸敢於闖入太陰山脈最大的倚仗,加上早就準備好的正陽粉、合陽粉、驅毒藥,只要不深入太陰山脈,當無大礙。
“陸哥,看來這陰冥獸真是好東西啊,咱以後是不是也要養一隻呢。”太陰山脈的恐怖,三人早有耳聞,就算是擁有倚仗,也不敢深入,進入太陰山脈西麓後便沿着太陰山脈外圍北上,一路上見識了陰冥獸的厲害,上官源開始眼熱了。
“你以爲圈養陰冥獸簡單啊,胡家是世代居住在太陰山脈也才養了三隻,這也是暫借給我們的,沒聽胡伯父說嗎,用完記得歸還。”上官陸看看趴在肩膀上的陰冥獸,兩根鬍鬚不斷盤旋纏繞舒展,有些無奈的說道。
就這樣,三人一獸小心翼翼在太陰山脈西麓外圍走了將近半個多月,馬上就要走出丹州進入師州。
“陸哥,不對勁,此處的冥氣幾近消失,太淡了,我們現在應該是在太陰山脈外圍深處,不可能的。”魏鵬堂堂郡府公子,這些年的嘲諷、欺壓、輕慢,讓他漸漸變得小心謹慎,發現前方不對勁後立即示警,自己一個閃身躲藏在一株藤蔓後,觀察四周情況。
上官陸、上官源一經提醒,頓時身子繃緊,藏好之後仔細查看周圍情況。
“媽的,那三個臭小子會走太陰,開玩笑,這是人走得嗎?害得我們兄弟還要守在這破地方。”就在三人藏好之後,便聽到前方傳來的怒罵之聲,隨着話音越來越響,從他們前方走出四人。
“噗嗤、噗嗤。”
上官陸聽到有人趟過水地的聲音,緩緩探出身子向水地方向看去,只見到四個身着勁裝、腰胯彎刀的漢子,等四人漸漸走遠後,這纔開始給魏鵬與上官源打起手勢,向四人離去的方向跟去。
“我們看看這夥人是不是就這幾個,儘量不要被他們發現,繞過去。”上官陸確認四人只是普通的入流武者,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輕聲對着身後的二人說道。
走過一個山頭,就見前面那四個勁裝男子鑽進一個山洞裡,最後一人,還在洞口撒上藥粉,用準備好的藤蔓遮擋洞口。
上官陸等了一會,聽着動靜確認是沒人了,這才向洞口摸去。
來到洞口仔細查看後才發現問題,這個洞口的位置實在是太過隱蔽了,若非親眼見到有人進去,就算是從它旁邊走過,都不會被發現。
“不對啊,太陰山脈,各峰、嶺都是堅硬無比的黑英石,怎麼會有洞呢?”上官陸再三查看都覺得奇怪,按照大哥胡峰所說和這些時日的經歷,天陰山脈基本是陰冷潮溼的溼地和澤地連接而成的一片片山嶺,真正的山峰沒有幾座,地面不是黑英石,就是爛泥塘子,不可能有山洞存在。
上官陸讓上官源、魏鵬在外守着,他自己挪開藤蔓,進入洞中。
“這般乾燥。”
上官陸越深入越感奇異,太陰山脈怎會有這般乾燥之地,山洞剛開始還是在向下,走着走着逐漸在向上走,慢慢的黑英石消失不見,只有鬆軟的黑土,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腥臭,一直走出山洞,都沒有再見到一個身影,只是長着幾株沒幾片葉子的藤蔓的山谷。
上官陸越想越不對勁,爲了印證內心的猜測,躡手躡腳走過去翻動藤蔓發現根部果然是如血液般的紅色,這藤蔓竟然是血肢藤,療傷聖品的靈草,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
小山谷內沒有發現那幾人的行蹤,上官陸始終難以心安,按捺下發現寶貝的信息與激動,開始在谷內一點點翻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上官陸一番仔細查找,總算是在山谷西南角尋得一點端倪,扒開那條略顯蔫黃的血肢藤,發現用泥土掩蓋的木板。
上官陸並未聲張,仔細將整個山谷內恢復原狀後這才原路返回。
見到上官源與魏鵬後,上官陸二話不說,直接就讓他們分開蒐羅毒物,特別是毒蟲類最好不過。
夜幕降臨,上官陸這才帶着二人再次進入山谷內,查看浮土並無移動的跡象,這才壓低聲音對身後的二人說道:“我掀起木板,儘快將毒蟲倒進去。”
上官源、魏鵬點頭示意,一左一右站好。
上官陸調整好姿態,迅速掀起木板,上官源、魏鵬二人直接打開藤曼編織的小桶,一股腦將桶內的毒蟲倒進洞內。
呼呼啦啦。
頃刻間,六桶毒蟲一瀉而下。
放下木板用腳踩住,抽出兵刃,嚴密戒備。
上官源傾耳聽着木板下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陸哥,你也太狠了,六桶毒蟲全倒下去,如果這裡邊沒有其他出口,可就精彩嘍!”
“源哥,最好還是不要有其他出口,這趙家的狗腿子既然已經追到太陰山脈堵我們,難不成還與他們正面相搏啊,這幾個傢伙實力不弱,都是武者,還真讓我們去拼命啊。”魏鵬滿臉愜意,畢竟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趙家追兵,大喜!大善!
“這洞是他們爲了血肢晶自己挖鑿的,此谷四周皆是黑英石,你們看看有多高,必然不會有其他出口。不過以趙氏的勢力,應當不止他們這一夥,血肢晶到手後我們需要儘快離開這裡。”上官陸聚精會神傾聽着木板下方的動靜沉聲解釋道。
話音未落,上官陸語氣又有些凝重的說道:”既然他們能夠出現在太陰山脈,說明趙氏已經發現我們在國學府留下的幌子。“
“啊,啊,呼呼隆隆。”
······
沒過一會兒,木板下方開始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響,還有人面對驚嚇之時,那種悽慘驚恐的尖叫。
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下方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上官陸小心翼翼掀開木板查看一番後輕聲道:“我下去看看,你們兩個小心點。”
說完便縱身一躍,直接跳入洞內。
上官陸將陰冥獸捧在手心,尚未落地,周邊毒物便快速消散,藉助微弱的火光,亦步亦趨向深處移動,隨着逐漸深入,血腥味也越來越重,特別是轉過一個彎道後,濃烈的血腥味差點沒讓上官陸窒息,眼角不過是向前方那麼一掃,只感到腹內翻江倒海,嘴裡還是泛着陣陣酸味,剛跑到木板下方,再也忍不住。
“啊哦、噗!”
······
弓着身子,吐得那叫一個痛快,苦膽水都吐沒了。
“陸哥!”
“陸哥!”
上官源、魏鵬以爲上官陸被毒物咬中身染毒性,毫不猶豫便跳了下來。
“裡邊、裡邊···”
“啊哦、噗”
上官陸吐得稀里嘩啦的,話都說不明白。
上官源二人有些不明所以,順着此前陰冥獸清理出來的通道便走了進去。
“我操!”
“這·······”
“啊哦、噗”
片刻之後,上官源、魏鵬同樣加入嘔吐行列。
也難怪三人反應如此激烈,實在是場面過於血腥與慘烈,對於他們三人而言,不只是少兒不宜,而是禁忌。
上官陸三人倒入洞內的毒蟲,毒性各異,他三人因陰冥獸的存在而不懼毒物,但洞內的十餘人可沒有陰冥獸倚仗,毒物蜂擁而至,所有人無一倖免全部中毒。
這些人中,最好的結果便是身中劇毒,當場毒發身亡的,若中其他異毒的,當真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哀求着同伴給他們來一刀,還有那幾個陷入幻境中的,敵我不分任意砍殺。
上官陸一個巧借東風以小小毒物,便讓十餘位武者命喪無名土洞內。
十餘人幾乎同時死在一個小洞內,而且生前徹底瘋狂的武者,你想想洞內會是怎樣一個場景。
殘肢斷臂層層疊疊,身軀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猩紅的鮮血幾乎將洞內變成一個池塘,鮮紅色的池塘。
血水上,漂浮着各種各樣的物件兒,內臟、器官、半殘的肢體,叫不上名的各式毒蟲開始就地安家,隨着咯吱咯吱的聲音而大快朵頤。
這場面,沒有人願意見到第二次,若有可能,是見都不願見到。
上官陸三人兩腿痠軟,彼此幫襯着纔出了洞口,上去之後,三人極爲默契的不再提及洞內的情形,只是用厚厚的泥土將木板壓蓋嚴實,不僅是爲了防止毒蟲跑出來,也是在等待血液凝固,更重要的是掩蓋那刺鼻的血腥味好讓他們能吃點東西。
三人誰也不敢再提下洞,都在等,這一等就是三天,最後還是上官陸擔憂趙家其他追蹤者出現,不得不硬着頭皮下去查看。
“陸哥,你確定下邊可以了嗎?”上官源見上官陸要下去,很是害怕的問道,畢竟那場面,真的是心有餘悸沒有人會願意再看到一次。
“可以了,陰冥獸催着下去,我看看,不管別的,血肢藤的血肢晶還是要弄到手的,可遇而不可求的聖品傷藥。”上官陸同樣也是一臉不情願。
“那你小心點。”上官源是打死也不會下去。
上官陸下去之後,上官源、魏鵬神色糾結的看向洞口,擔心陸哥卻又不敢向洞口移動半步。
差不多半炷香,上官陸蒼白臉龐出現在洞口,舉起一個蛇皮做的小包囊,鼓鼓的,顫聲道:“東西拿到了,走!”
上官陸在前,上官源、魏鵬在後,三人幾乎是一路快跑衝出洞口。
“嗷,噗!”
又是一頓昏天暗地的嘔吐。
“嘶嘶!”
“咔嚓!”
就在三人賣力嘔吐之時,洞口四周傳來一聲接一聲的響動,種類繁多的毒物密密麻麻堆積在洞口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