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十年之約
郭安玉,上官陸心中摯愛,也是他此刻難以決斷無所適從的根由,既不願違背本心去追逐名利,又不願辜負心中所愛只爲胸中大義。
夜色慢慢籠罩下來了,星光逐漸瀰漫,呲噠呲噠的腳步聲,一聲接着一聲,仿似充滿了一種神秘的節奏,讓上官陸的心神,始終無法放開,一點一滴的沉寂在迷惘的黑暗中,找不到更看不到前方的路。
“天蒼地芒、前路渺渺,生死難測、何所懼兮,世間一遭、初心難得,佳人來兮、魂不歸兮。”
“名似風來、利如雲兮,風雲消散、瞭然去兮,予酒盞兮、仙音來伴,明悟己心、歲月去兮”
這時,不知哪座息所內傳來吟唱聲,這聲音伴隨着低沉的箏音,傳遞着淒涼滄桑,更有一股震撼心神的神異力量,上官陸聽着聽着便沉浸其中,心神完全沉迷在這吟唱之中。
“主子,如此之音,還是少聽爲妙,人有歷纔有長,千人千歷,萬人萬途,人各有異,途不盡然,明悟己途,非限己路。”一直跟隨在上官陸身後的姜愧快步上前,在上官陸耳畔低聲說道。
“是啊,走都還沒有走呢,又如何得知自己會遇到怎樣的風景,是我妄想了。”上官陸言畢,轉身便向息所走去,步伐越來越穩健,身形也越來越挺拔。
京城、西城門。
“姜前輩,小弟年幼,恐有魯莽之時,還望前輩照料一二。”臨行之際,上官浩來到姜愧身前躬身見禮之後請求道。
“上官公子切勿折煞姜某,既爲主子的追隨者,當分內之事,何來需上官公子如此?”未待上官浩彎下腰,姜愧便急忙制止連聲說道。
“小陸子,送人送兩次,什麼感覺呢?”騎在馬上的上官淑看着爲自己整理褡袋背囊的上官陸低聲開着玩笑。
只是上官陸還未答話,匆匆而來的郭安玉自馬車中露出那嬌羞的臉龐,看向離去的二人緩聲說道:“上官公子、上官姐姐,一路順風。”
······
寒暄過後,上官浩、上官淑告別衆人策馬揚鞭返回藥郡擎央城。
站在城門前,眺望着大哥與姐姐漸漸消失於天際的身影,上官陸久久不曾動身。
三天已過,城門已開,當日飛馳而過的函谷關傳令軍騎似是並未出現一般,京城內始終沒有函谷關軍情的任何消息,就連一直爲此事奔波的劉侃也只是差人到息所報了平安,便再也沒了消息。
秋季的荒涼即將被冬季的空寂所取代,息所內唯一的樹木,那株魏鵬親手種下的梧桐樹,葉片已經凋零乾淨,枯黃的落葉在姜愧掃帚移動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陸哥哥,確如你所猜測那般,不止是藥郡、其他各郡,甚至包括京邑都指軍系,皆出現與何將軍雷同的事情,而且···都是邊軍出身。”房間內,郭安玉說話的聲音有些沉重,特別是最後,對父親的擔憂是呼之欲出。
“玉兒,各郡都指軍系乃至京邑都指軍系都有?”上官陸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波及各郡甚至連京邑也例外,這股力量是不是過於強大了一些?
“是,職位最高不過都指營正,最低也是一所所正,不一而足。”郭安玉無力的回道。
“所有手法如出一轍?”
“不盡相同卻又盡皆相同,明面上看上去是因爲雞毛蒜皮的小事被各部官員參奏,這些官員遍佈六部各司屬,品階多爲五品、六品的主事和令史,但他們的參本卻很快便被各部遞送到殿閣,殿閣依規藍批交由都督府查辦,然後便是都督府右監事軍吏出京詳查。”
“樹欲靜而風不止,神雀三大軍系,禁衛、都指、邊軍,禁衛三部加上驍龍拱衛京城,都指鎮守一方保一境安寧、邊軍禦敵於邊境之外,現如今都指大亂,函谷關緊急軍情抵京卻無任何消息流傳出來。”上官陸輕嘆一聲,無奈的說道。
“父親身居靖武王多年,自有應對之策,但是陸哥哥你,多愁善感的於身體無益,要多笑笑。”郭安玉扭過上官陸愁眉不展的大臉,拇指緩緩揉搓着眉間的皺紋,竭力壓制着自己內心的憂慮,臉上笑得像花兒一般美豔,嬌聲勸慰着眼前的心上人。
“噗”
“真難看···哈哈!”
看着努力掩飾自己內心還在不斷勸慰自己的郭安玉,上官陸心疼不已,不斷牽動臉上的肌肉做出各種鬼臉,逗弄着郭安玉。
“花兒是這樣的!”
“小豬···”
“狗狗···”
“貓咪···”
·······
“咯咯···咯咯咯”
郭安玉雙手也開始在上官陸臉上來回揉搓,應是對自己的手法極其滿意,因爲這爽朗的笑聲一直未曾間斷。
只是苦了守在房外的香兒、安護衛還有姜愧三人,香兒姑娘是覺得自家小姐不矜持,安護衛是不知該如何向王爺稟報,姜愧,因爲兩人都一臉苦相,他若不如此,有些說不過去,便也是一臉苦相。
孟冬的風,已經有了一絲凜冽,刮在人身上感受到的不是冷,而是寒,已經清掃潔淨的庭院再一次被寒風捲來一些枯葉,隨着車輪的轉動,片片枯葉又被帶起,恰逢北風出來,開始在庭院上空翩翩起舞。
京城,靖王府,書房。
自國子監返回息所後的郭安玉便徑直去了她父親的書房。
“父親,你可是靖武王,不適當顯露一下你的力量,他們還會將你這王爺、皇叔放在眼裡嗎?屑小必須要震懾一番纔會老實的。”
“好、好,都聽你的、都聽你的,璃兒啊,別晃了,爲父這身子骨再好也禁不得你這般啊。”看着女兒臉上那既撒嬌又嚴肅的表情,朱狄是哭笑不得,寵溺的眼神裡再也容不下任何情緒。
“父親,那你是答應了的,不許反悔。”
“好,不反悔、不反悔。“
朱狄略帶討好的笑臉歡送着自己女兒離開書房,直到完全消失,臉色立即變得鐵青,顯然是憤怒到極致,只是此刻的朱狄已經無法看到自己女兒的表情,書房內那副撒嬌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除了擔憂還是擔憂。
“讓安護衛到書房。”
“見過王爺!”
得到侍衛通傳的安護衛一臉緊張,快步進入書房,見禮之後,小心翼翼躬身站立一側。
“小安子,那上官小子究竟是何身世,你給我說說。”
“上官公子乃是我朝所封奉國將軍爵,封地藥郡青州治下內馬城農山腳下,名喚將軍莊,其父上官柏爲族主、官居青州都指司司正,其母張露璐,身世不詳,已逝,家有兄妹二人,大哥上官浩現年三十七歲,爲藥郡都指營右監事六品軍吏,姐姐上官淑二十六歲,尚在閣中,三兄弟皆未婚嫁。”
“那我朱狄的女兒又是何身世。”
“王爺,職下知錯,萬望王爺恕罪。”安護衛聽到王爺那冰冷的聲音,惶恐不已,慌忙躬身道。
靖王靜靜的看着安護衛,面部沒有絲毫表情,只是眼神愈加深邃冰冷。
“好了,明白自己到底是幹什麼的,不該摻和的事情就不要摻和了,下去吧。”
安護衛聽到靖王的聲音,如蒙大赦,見禮之後匆忙退了下去。
安護衛離開以後,只有靖王一人還在書房內,“璃兒,那小子真值得嗎?那小子確實不錯,可現在乃多事之秋,爲父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上官小子,你已經觸及我的底線了,有些事不該讓我的女兒知道,容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