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命運

“好,既然你認可她,那我就告訴你另外一個故事,一個奴隸反抗命運,最後選擇救贖的故事。”冰輪目光悠遠,開始娓娓道來。

冰輪的講述不急不緩,哪怕是最驚險的地方,也波瀾不驚,可盤龍聽着,卻不由得心潮澎湃。

故事的主人公,名字叫做赤水凝,她是一個奴隸,由兩個不完整的承載體結合生下。承載體是烈火鳳凰用於安置靈魂的人類形態肉身,只有最完美的承載體,被稱作完*,纔會被挑選用於承載鳳凰熾熱龐大的靈魂。不完整的承載體多數會死在造神洞穴中,少部分能夠從中出來,爲烈火鳳凰服務。後來烈火鳳凰滅絕,承載體不再面臨必須自相殘殺的殘忍抉擇,漸漸形成了人類的生存方式。赤水凝出生的時代,是承載體的人類生存方式已經形成的時代,也是烈火鳳凰被帶入冥域的靈魂打破空間阻隔,從新掌控鳳凰城的時代,所以她從出生開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奴隸。

赤水凝的一生中有兩個孩子,一個叫幻千瀧,還有一個,叫盤龍。幻千瀧是她的親生兒子,而盤龍是她收養的。

幻千瀧的父親,叫做幻天辰,她遇上幻天辰的時候,正值身體的融合度達到最完美狀態,有可能承載烈火鳳凰熾熱靈魂入侵的時候,那時也是她試圖粉碎烈火鳳凰讓人龍兩族兩敗俱傷的陰謀的關鍵時期。爲了不被奪舍,她索性在海嘯中涅槃,毀滅了火屬性的身體。

幻天辰救下了她,兩人相愛,並共同謀劃回到鳳凰城後如何徹底奪取鳳凰城的控制權,並將傳承源中的邪惡靈魂抹殺。他們殫精竭慮研製出了涅槃石,可以取代鳳凰丹,這樣鳳凰族涅槃便不再完全依賴鳳凰後裔,進而振興百工,傳授新的法術類型,使鳳凰族不再只限定於傳承源中的功力。

幻天辰過於強大,傳承源中的邪惡靈魂無可奈何,只能暗中命令長老會加速完*的製造,而之前的龍骨島計劃則刻意不提,以麻痹赤水凝的神經。

兩方各懷鬼胎,各自的計劃進行得有條不紊,然而最終結局卻是兩方計劃都以失敗而告終。完*暴露,幻天辰成功破壞完*,卻在與龍族商洽上失敗,龍族直接採取了毀滅鳳凰城的粗暴做法,結果觸發夢魘石陣法,鳳凰族與龍族在裡面同歸於盡,幻天辰爲了救出兒子幻千瀧而魂滅。

兩個被破壞的完*成功逃脫,一個叫莽妖,一個叫暮雪遙,兩者從一開始就本能地表現出逃避火屬性靈力的修行道路,其中暮雪遙更是成功地走向了水靈力中的冰寒屬性,與火走向絕對對立。莽妖膽大包天,竊取了夢魘石中一個叫修羅的奇異生物主魂的一縷分魂,這分魂中包含着修羅三分之二以上的魂術記憶,最後莽妖修煉的法術過於邪惡,走向了神魂俱滅,而修羅分魂卻得以完整保留。

這是後來的事情。鳳凰城被龍族破壞以後,赤水凝懷着爲夫報仇的目的,將龍骨島計劃交給了神烈末代國主譚忘川,在得知譚忘川因三百年前年輕之際與她有一面之緣並深深愛慕上她的時候,赤水凝更是使用衆多陣法聯合發動,實現了幻境實攻這種逆天幻術的發動,成功製造了她被一條麒麟巨龍殺死的慘象。

心愛的女人被烈焰吞噬化爲灰燼的“現實”讓譚忘川深深受傷,並開始瘋狂準備龍骨島計劃,再往後,就是二百餘年龍骨島計劃的實施,然後就是三百年的人龍兩族大戰。

在此期間,赤水凝的親生兒子幻千瀧意外身死,給她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在目睹人間塗炭,大地哀鴻遍野之後,赤水凝深感悔恨,於是四處行善,卻從來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姓名。她拒絕再次通過涅槃達到長生的目的,也不願繼續提升修爲,體內的靈力每使用一次就減少一分。

就算是如此,以她的能力,依舊可以再活至少五百年的歲月,可一個龍族孤兒的出現,改變了她的命運。那是一條混有囚牛與蒲牢兩種龍血脈氣息的幼龍,被一隻莽熊困在冒着毒氣的山洞裡。他滴溜溜的雙眼透過稀薄的毒物閃着淚光,讓她想到了那些孤兒,還有她已故的丈夫幻天辰。她決定收養這條幼龍,當成親生兒子來養,教他爲人處世的道理,教他各種生存的法則。甚至幻天辰引以爲傲的神光靜海咒和絕地重生術,她也毫不吝惜地一併傳授給了盤龍。

在長達三百年的時光裡,赤水凝努力地行善,像一個俯視蒼生的慈悲神祇,漸漸變成一個看上去完全不諳修行之道的平凡女子。三百年之後,赤荒王朝初現繁榮之景,雷音重歸寧和,而赤水凝的靈力也走向了徹底的枯竭。她選擇了指引盤龍前去尋找龍族的殘部,而她自己卻遁入虛空亂流中,任由空間利刃切碎她不再強悍的肉身以及靈魂。

在她人生最後的三百年裡,她用行動打動了很多妖族的強者,其中包括現在九尾妖狐夢蝶顏,神獸勾陳大帝、貔貅。他們默默地守護幻千瀧的復生,以及盤龍的成長,正是有他們的暗中相助,千瀧的復生之地才一直沒有遭受外來力量的破壞,盤龍才成功躲過了很多兇險。

期間,貔貅與月神達成神秘協議,同意被囚禁薊北海十三蛇島,獬豸拋棄了肉身,成爲首個自願前往冥域的雷音生靈,沒多久月神重傷下落不明,威玄進行秘密的‘蛻魂’,不再守護千瀧的復生之地,勾陳常年隱匿於常人無法察覺的世界中,以近乎神祇的姿態存在。這些強大的力量就這樣相繼消失,但知曉雷音秘密的人也幾乎全部死去,雷音進入短暫的和平時代。

在赤水凝死後四百多年,一批強大異常的力量在無印海出現,一路橫掃雷音,幾乎毀滅了雷音一半以上的高手。而這股力量出現的同時,消失已久的傳說人物,誕生於人龍混戰時期的命運旅者也再次驚鴻一現,做了兩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救下實力並不出衆的扶煙,以及強行帶走神皇啓天的魂魄,並且是以月神的身份救下啓天。

沒有人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但雷音的格局確實是從那時候起開始發生鉅變。一向以名門正派自居的隱魂殿開始變得黑暗、邪惡,並進行一項只有人知道名字卻不見任何蛛絲馬跡的「標本計劃」,他們四處蒐集木妖禍亂中被殺害的人的屍體,屍體進入隱魂殿後隨即不知所蹤。

往後五十年,解陣靈石被星魂殿保存的事情不脛而走,負責處理與龍族交涉的星魂殿竟直接滅掉了除盤龍外的整個使節團。盤龍依靠垂死狀態下的絕地重生術,達到了玄帝境界,神尊之名接踵而至。沒多久,星魂殿發生重大叛亂,新繼任的離火星神被禁天星神重創,然後禁天星神遁逃無蹤。

這一系列事件看上去撲朔迷離,有些讓人匪夷所思,實際上卻又清晰的線路可循。

包括赤荒王朝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爲龍族使節團是死於某種奇毒無比的毒藥再加上某種催毒陣法,盤龍同樣這樣認爲。事實上,滅掉龍族使節團的,是完*莽妖殘魂中的聚魂晶,聚魂晶不是毒藥,而是剝離魂魄與肉身的奇特事物,以強大魂術者本身的靈魂凝結而成,莽妖的死,其實與凝結聚魂晶關係非常大。完*莽妖逃離之後,修羅的分魂一直試圖擺脫莽妖的控制,於是可以將聚魂晶的記憶篡改,導致莽妖死於計算失誤的聚魂晶凝結中。

而莽妖通過種種神妙將大量魂術記憶與修羅分魂連帶着一起封禁,修羅分魂依舊被隱魂殿控制。直到封印最終被扶煙解開,莽妖成功以血魔的身份得到傳承形式的重生,修羅纔等來了機會。他一步步以豐厚的收益誘惑誘導血魔帶領隱魂殿走向一條邪惡的不歸之路,倚仗製造戰亂吸收靈魂走向強大的道路。雷音每天都有人死去,靈魂的來源幾乎源源不絕,倚仗修羅分魂的指導,隱魂三祖中噬魂與碧玄得以從深層次的昏睡狀態中醒來,而隱魂殿本身也不斷壯大。赤荒其他兩殿,只是計劃的受益者。

可修羅分魂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帶有烈火鳳凰早期承載體外流血統的人把事情推向了極端,那人只是四大聖使中雷魑的衆多候選者之一,卻在傳承源的感召下進入鳳凰城,並有幸在死亡之前用一縷魂魄將烈火鳳凰製造完*的殘缺流程傳遞往積雷山,卻因過於脆弱被血魔攔截。血魔得到這殘缺流程之後廢寢忘食地研究,最終形成了開始於二十年前的龐大計劃:「標本計劃」

「標本計劃」從目前的表現形式來看,是一個戰鬥機器計劃。由於血魔得到的流程殘缺不全,他不可能憑空製造出強大的承載體,只能藉助奪取強大修行者的肉身來完成戰鬥機器的製造。將殘缺的承載體制造流程改造成「標本計劃」,費時長達數百年之久,直到去年初夏才正式開始。

嵌空城全城八萬人被奪取魂魄,赤荒王朝挑動乾宇帝國與凱列司帝國的戰爭,本質上都與「標本計劃」有諱莫如深的關係。

隱魂殿先是通過在炎陽帶回來的魂種上下手,讓赤荒王朝高層能夠通過魂種追索到關於凱列司帝國帝術宮製造汲魂殞身大陣的假象。以赤荒王朝高層的智慧,肯定知道魂種中的圖像只假不真。可一個特殊的前提,保證了赤荒王朝一定會借這個假象對凱列司帝國進行不重不輕的打擊,這個前提就是凱列司帝國與乾宇帝國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相當緊張的狀態,只要有一件事情稍加推動,就一定會爆發大規模戰爭。

隱魂殿就是算準了這些,纔敢製造嵌空城滅城重禍。並從接下來兩大帝國的慘烈戰爭中獲取衆多的魂力,藉以啓動消耗甚大的「標本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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