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好像在等待英雄等待自己般凝視着飛出水面的綠虺,而此時當事人古旭堯則喘着粗氣,心情漸漸平復,他知道自己已經安全了,從洞穿綠虺頭顱的那個洞裡他看見了面色有些蒼白的喬不悔,顯然這蓄力一擊對他自身也造成了不小的負荷,如若他沒猜錯的話,喬不悔應該也使用了精血。
轟然倒下,那碩大的身軀失去了精神意識的操控後隨着自然規律如樹木般倒下,而由於它的身軀太過龐大,有一部分落在了沙灘上。
古旭堯與喬不悔對視一眼,各自也都飛到了沙灘上,再次確定綠虺已經完全沒了生氣,他們才鬆一口氣,而這個時候沉默的衆人也反應過來,歡呼雀躍的圍上來,竟是圍着他們跳起舞來。
沒錯,是跳舞,這並不是只有凡人才會使用的歡慶方式,在滄海界,由於修士與凡人的接觸非常多,難免兩方都沾染了各自的氣息,修士覺得這種開心時盡情揮灑自己心情的方式非常不錯,於是許多島嶼也就有了這樣的習俗,事實上在滄海界島嶼的自主權是非常大的,島主的話幾乎就等於是不可違抗的命令。
起初的時候喬不悔還不是很適應這樣的場面,畢竟他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同時與那麼多人在一起,但是到了後來,或許是因爲身體中流淌着滄海界的血液,他完全融入了這氛圍,跟隨着白猿等諸島的修士一起歡呼慶祝。進入忘我境界。
而另外一位功臣古旭堯則被人擡了起來,當然,他始終不能像喬不悔那般放開,不過臉上的笑容卻很是燦爛,直到他看到了會毀壞他心情的一幕。
青龍島修士,進入戰鬥時太過緊張,竟是忘記了那兩人的存在,猶記得其中一人被綠虺的毒素正正擊中,此時看去他已然服食了自己同伴帶來的解藥,看上去是沒有大礙。可面色依舊白得可怕。但真正可怕的並不是這點,而是他看着古旭堯與喬不悔的眼神。
一時間古旭堯竟然默默的認爲,青龍島修士都是一路貨色,早前那被喬不悔教訓過的人是如此。眼下這個則更加過分。竟然不惜用其它修士的性命來奠定自己的功績。
戰鬥總有功成人。而那些失敗者則總是黯然離開,但好歹這兩人乃是青龍島的修士,白猿島衆人再如何也不敢怠慢。不多時就來了個看似在白猿島很能說話的人將兩人給引走,至於沙灘上的慶祝儀式,則從天明持續到天黑。
綠虺死了,徹徹底底的,這次爭鬥是修士的勝利,可反觀兩方的損失,綠虺身爲鱗蟲變種固然珍稀,可在這滄海界中天知道有多少綠虺,而殺死它卻需要如此多的人類陪葬,按照這樣來看的話,這場戰爭究竟是誰的勝利?
天已然完全黑下來,疲憊的衆人將艦船收藏到船塢中,一路緩緩向着中心城飛去,古旭堯與喬不悔則如衆星捧月般被護在中間。
途徑凡人的村落時古旭堯看見有些破損嚴重的村莊已經接近全毀,綠虺揮灑自己毒血降下的大雨對於凡人來說太具有殺傷力,瞬息間就可以把曾經生機勃勃的村子變成一片廢墟。
但說是廢墟,這裡面卻還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古旭堯運起目力看去時才發現那是倖存下來的人,他們臉上寫滿了悲傷,失去一切的人兒只能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篝火,早已流乾的眼淚化成了淚痕掛在他們臉頰,沉默而無力。
“凡人可不好過吶……”似乎體會到了古旭堯悲傷的心情,他身旁一名斷了手臂的老修士開口道:“我們還算好,有兩位英雄幫助,最終成功擊殺了綠虺,如若不然的話估計這附近島嶼都要遭殃,唉,綠虺可不好惹吶,它要趕盡殺絕的話我們如何能夠阻止……”這老頭雖然是在嘆氣,可他臉上的表情又充滿了欣慰,也不知道他是在慶幸自己的劫後餘生,還是感慨人力的渺小,如果古旭堯沒有記錯的話,這老頭子當時已經被捲入了海水中,在綠虺狂暴的攪動下他無力反抗,若不是他與喬不悔忽然出手,眼下這人就絕對不會只是斷一條手臂那麼簡單了。
似乎古旭堯的心情渲染了整隊修士,他們都沉默下來,靜靜的飛完了剩下的路程,回到了中心城,而此時看去中心城也受到了不小的破壞,那毒素雨不僅僅可以殺人,還可以將房屋塔樓腐蝕,而滄海界的中心城並沒有設有什麼厲害的防禦法陣,從天而降的攻擊根本無從防禦。
但修士就不同,死傷極少,那些不開眼被毒死的修士看在古旭堯的眼中也沒有那麼感傷,這或許就是爲什麼某些女子會讓人感覺我見猶憐的原因吧,弱小之人有可憐之處,這其實是可悲之中的可悲,因爲只有當凡人死去的時候,纔會有人感覺到他們曾經存在過。
很快城中就有一人飛出來,古旭堯一眼便認出了那人正是早前把兩名青龍島修士先接到城中的修士,如今聽見他與其它修士的談話才知道,此人就是青龍島的島主,約莫三十歲上下的樣子,對於島主這個身份來說,不得不說他的確是有些年輕了。
可越是如此,這人所需要的各種能力就越高,很快古旭堯與喬不悔就被安排在城中最好的住處歇息,此時除了他們兩人外,這裡住的可都是其它島嶼的重要人物,當然,那兩名青龍島修士也在其中。
這是島主府,不算恢宏霸氣,卻也雅緻非凡,在古旭堯的印象中,這府邸頗有凌霄界的風格,其內設有許多的小別院,二到四間廂房不等,以供給不同的人居住。
“古兄。”告別了帶路的侍者,古旭堯本想就此走進房中休息,可喬不悔卻忽然叫住了他。
“嗯?”今晚的月色不錯,灑在庭院中,照着剛剛相識不久的兩人。
第一次,喬不悔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這在古旭堯看來有些不尋常,立刻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能否借你那仙工器與我一看?”最終喬不悔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請求,這在修真界來說其實並不禮貌,無論是仙工器還是神悟寶都是修士看家的東西,豈能隨便就給他人觀看的?
“喬兄,你忽然有此要求,不知是爲何?”
“呃,我知道這很冒昧,也很無禮,但是……”
“好。”
喬不悔的表情不似作假,古旭堯閱人無數,這點基本能力還是有的,加上喬不悔曾經幫過自己兩次,那可都是關乎性命的事情,按理說古旭堯還欠兩條命,區區看一下抱月,古旭堯沒有拒絕的理由。
遞上了自己心愛的彎刀,它如今很通人性,感覺到古旭堯心中所想,抱月並未有任何牴觸的漂到喬不悔的面前。
“此物……可是名爲抱月?”喬不悔看抱月時的眼神很奇怪,古旭堯說不出這裡面究竟有什麼隱秘,總之夾雜的事情太多,他無法解讀完全。
“沒錯,它的確叫抱月。”
“抱月……抱月……”喃喃自語的喬不悔似乎變了一個人,那神經質的面容顯得癡呆起來,古旭堯不知道究竟抱月讓他想起了什麼纔會變成眼下這般。
而就在這頗爲尷尬的時刻,別院外傳來腳步聲,古旭堯眉頭一皺,剛轉過身去的時候正好就與走來的兩人對上了眼。
“你們來做什麼?”
不速之客並不是別人,正是青龍島那二位,此時他們面上冷漠如冰,只是瞟了古旭堯與喬不悔一眼:“很不錯,你們兩人,實力非同小可,又是後生可畏,很有發展的前途。”
開口說話的是那被綠虺毒液打中之人,不知是否毒素還未清理乾淨的原因,他說起話來聲音嘶啞,難聽之極。
“真是受寵若驚,我竟然聽見青龍島修士的讚美,我是不是該好好的慶祝一下?”對於這利用其它人性命來完成自己功績的修士,古旭堯沒有任何好感,說話的時候當然也不需要客氣。
“哈……你說話的口氣真有意思,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的身份,除非你是烏龜島的,否則我不認爲你如此衝動有任何好處。”那曾經與古旭堯見過面的修士此時完全變成了啞巴,似乎這受傷之人比他更有權勢。
“我並未玄龜島之人,卻天生說話就是這副口氣,幾萬次說要改可惜都付之東流,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並非我說話不好聽,而是聽在什麼人的耳中,就會變成什麼味。”
完全針鋒相對,那青龍島修士怒目圓瞪,死死的盯着古旭堯,對於戾氣特別熟悉的他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怨恨和殺氣,這不似另外那青龍修士般只是小打小鬧,眼下與自己對話的人絕對是個心狠手辣之輩。
“沒錯,想必你的同伴也告訴過你,我就是不怕你們青龍島,那又如何?你有本事的就不會現在這副樣子了!”此時喬不悔也進入談話,他似乎想了許多東西后豁然開朗,將抱月還到古旭堯的手上,臉上從未有過的堅決,硬氣的再把那青龍島修士的面子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