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的消息還餘震未消,第二天的一條新聞又引起了新一輪的風暴。
我的體質偏寒,再加上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給我身體和精神都帶來了極大影響,於是鄒剛師父替我檢查完後就跑去煎了一大碗中藥逼我服下,說是保胎安神的,其實我自己倒並有太大的感覺,他們兩個倒是緊張兮兮的要我躺在牀上靜養。
也許是太累了,躺下來不久便不知不覺的睡着了,醒來時窗外漆黑一片,拿過手機一看,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嘴巴里似乎還殘留着中藥的味道,難受得緊。起牀去廚房喝水,但回來時無意間卻看見鄒剛房間有光線漏出,隱約還能聽見細微的爭執聲。這麼晚了,他們還在幹什麼,這麼想着,人已經抱着杯子把耳朵湊了上去。
鄒剛語意堅決的說:“這個孩子一定要打掉,小藍還年輕,以後要孩子還有的是機會,我怎麼都不會同意這個孩子出生的。”
師父似乎被他的頑固氣住了:“你以爲你是神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可是一條生命,不是花花草草。”
鄒剛譏諷道:“是花花草草我早就噴除草劑了,別忘了董事長的死是誰造成的。”
“那關這個小孩什麼事,他是無辜的。”
“他無辜就不該投胎做姓伊的孩子,總之一定要打掉。”
“不準打。”
“打掉。”
一陣沉默,屋內突然傳來拍案的聲音,緊接着一聲怒喝:“你這個臭小子,想不到這麼鐵死心腸,冷血無情啊,當初在原始森林裡時就不該救你出來,真是,氣死我了。”
鄒剛又說了什麼我已無意理會,搖搖頭轉身離開,想來這兩個人也真是好笑,居然不問問我的意見就討價還價,他們爭執得再厲害也沒用,如果我不同意,誰也不能亂來。
這個孩子的到來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雖然伊墨是個不折不扣的色狼,但我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他對此也並沒有反對,我實在記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的問題。
現在才四個禮拜,小小的他生長的我的肚子裡,突然之間,我對他就有了一種神聖的責任感,腦子裡有一人執着的意念,我要保護他直到平安降臨。
很奇怪,我腦海裡從來沒有出現過不要他的念頭,理智上這個孩子在目前的情況下並不適合,但是女人一種很感性的動物,而我,對親情有着難以言明的執拗。
後半夜倒是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上一起牀就看見鄒剛和師父互不示弱的瞪着對方,看來他們就孩子的事還沒達成一致意見,我去廚房做早點,很精緻的傳統糕點。
我招呼他們兩個。“過來吃早飯,我有話要說。”
鄒剛腿上還綁着繃帶,師父坐在一旁也沒扶他的打算,我正忙着在桌上擺碗筷,無法,他只好一瘸一拐的慢慢挪過來。
他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嘴脣蠢蠢欲張。“小藍,我有話要說。”
“好啊。”我淡淡一笑。“我也有話要說,可以讓我先說嗎?”
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要留下這個孩子。”
猶如平地佈下驚雷,鄒剛立刻要表示反對,師父先是驚異的看了我一眼,很快臉上就掛滿笑意,他顯然支持我的決定。
“昨天你們的爭執我都聽見了。”我說。“昨晚上我也想得很清楚了,這個孩子,我要留下他,無論他的父親是誰,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孩子,上蒼剛剛收走爸爸的生命,現在就給我送來一個希望,這是天意,不是嗎。”
鄒剛還是一臉的反對,我又說:“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不是徵求你的意見。鄒剛,你清楚我的性子,所以勸我的話就別說了。”
說這話時,我的語氣是他從未見過的執拗和堅決,甚至帶着幾分危脅,他沉着思索了幾分鐘,最終開口道:“如果你堅持我也沒辦法,但我有一個條件,我們今晚離開。”
這麼快?我驚詫的擡起頭,對上他含義不明的眼神。“不是說三天後嗎?怎麼突然改在今晚了,你的傷——”
他飛快的打斷我的話。“我的傷不要緊,你呆會準備一下。”
這段時間的神經繃得太緊,以至於任何異於常理的地方都會在我腦海中解析成危險的情況。“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我脫口道。
“沒有。”鄒剛立即否定。
我狐疑的看着他,否認太快,可疑!我不動聲色的坐下吃早飯,偷偷觀察,師父不時打量鄒剛,一副欲言以止的樣子,鄒剛雖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但越是這樣,越是讓人起疑。
問題逐步顯現,先是電視突然壞了,然後問師父拿早上的報紙,卻被告知還沒送來,我偷偷溜回房間用手機上網,在門戶網站的財經版找到這樣一條消息:
國內最大製藥集團的大股東昨晚在市郊遇襲中彈,醫院方面透露情況很不樂觀,據悉,該股東持有的股份市值幾百億美元,而他非常本人年輕,既沒有子女也沒有合法的繼承人,對於他死後財產的處理引起人們的好奇。警方已經對這起惡意傷人案展開調查。
手裡的手機幾乎拿不住,身體深處泛出一陣陣寒意,我手撐着牆壁纔不致於滑倒在地。毫不懷疑新聞裡暗指的人就是伊墨,可是怎麼會這樣,昨天我走時他明明沒有傷到要害,難道後來又出了什麼事,可是關哲不是跟他在一起嗎,他怎麼還會變成這樣。
心裡很害怕,就像小時候自己養大的兔子突然生病了,可是卻找不出病因,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死亡。那種無以名狀的悲傷,欲哭無淚的痛苦,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恍然又想起的陶辰的離去,爸爸的驟逝,原來才發現,不知不覺間,伊墨在我心裡,已經重要如廝。而這種感覺空竟是不是愛情,已經不重要了。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去見他,我會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