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生(二)

從那天之後,兩人之間的相處似乎有了一點改變,雖然見面的時間不多,雖然說的話也沒有幾句,但碰到了之後至少會點個頭,而宇生也沒有再從寧紫嘴裡聽到死娘娘腔這幾個字。

時間過得很快,兩人都升上了高中二年級,關於一年前那個夜晚,也許是因爲不確定,也許是因爲年齡小,兩人都沒有再提起。不知不覺間,課業開始繁重了起來,而宇生,也開始思考以後的人生方向問題。

伊墨和小藍都沒有給他太大的壓力,以後想要幹什麼,都由他自已決定。宇生在學醫和經商兩者之間徘徊不定,好在時間並不急,他還有時間慢慢考慮。

再次將他和寧紫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是學校流傳的一個緋聞。

不知何時,學校開始盛傳寧紫和他之間的事,宇生第一次聽到是在廁所裡,八卦消息絕佳的流傳地。他正準備出去洗手,卻聽到寧紫的名字,他打開門的手愣在了空中,外面的話清清楚楚的傳了進來。

一外男生說:“別看寧紫那女人這麼高傲,這個看不上,那個瞧不起,其實你何必爲這種女人傷心呢,不過是別人穿過的破鞋。”

別一個男生大概是寧紫的愛慕者,聽風這話,語氣有些生氣。“你不準亂說。”

那個男生譏誚道:“只有你才把她當成是女神,這話又不是我說的,何況,是別人親眼看見的,學校外面那間五星級酒店,知道吧,別人親眼看見他們摟在一起進去開房間的。話說莊宇生那傢伙還真是有手段,吃幹抹淨就把人給甩了,你看這段時間他搭理過寧紫沒有,這個學校的女生把他當王子一般,哼,其實都是被他給騙了。”

宇生萬萬沒有想到那一幕居然有了這番解釋,他自己倒是無所畏,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但是一想到寧紫,那個看是堅強實則很脆弱的女孩子,他的心裡突然涌現起幾分不捨,他不想她聽到這番流言,他不願她受到傷害。

匆匆向寧紫所在的班級跑去,正好和出教室門的寧紫撞到了一塊,寧紫揉了揉被他撞得有些疼的腦袋,口氣不善的問道:“幹嘛呀,又不是投胎。”

宇生看她一臉平靜的模樣有些不確定,如果她知道,自己再去問不就在她傷口上撒言,如果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問不就是好心幹了壞事。

他發愣的時間惹得寧紫有幾分不快。“喂,到底有什麼事找我,沒有就給我讓開,煩死了。”

宇生想了想還是開口試探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話。”

寧紫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反應倒沒有他想的那麼大,她平靜的回道:“聽到了。”

宇生心裡暗暗叫糟,安慰道:“你千萬別往心裡去,你也知道學校那些人的嘴巴,理他們就是跟自己過不去,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自己才最清楚……”

寧紫揮手打斷他的。“如果我說他們說的也並不完全是假的呢?”

宇生不解的看着她。

寧紫吞了吞口水,揚了揚秀眉道:“他們說的沒錯,我發覺……我好像喜歡上你了,要不,我們滿足他們的願望,交往試試吧。”

她的表情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成分,宇生對於這種突然的轉變有點不適應,他的思想裡,沒有早戀的準備,也沒有把寧緊當成女朋友的想法。

他扯出一抹笑,以玩笑的口吻道:“寧紫,別開玩笑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她似乎不能接受這個答案,臉上不掩飾的浮現出失望的表情,她不依不僥的追問道:“爲什麼不可能,你都沒有試過。”

宇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恰好響起的上課鈴聲正好救了他的命,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奔回了教室,那堂課,宇生被點了三次名,胖胖的數學老師不明白是什麼事讓一向上課認真的好學生公然的走神。

然而躲得過初一卻躲不過十五,寧紫是那種就算是死也要告訴她爲什麼死的性格,在某天下午放學後,宇生還是被不肯罷休的寧紫堵去了去路。她疊繞着雙手,腳尖節奏的點着地面。

“我只要一個原因。”她說。

“我們是不可能的。”宇生如此回道。

“爲什麼不同能,年齡、身高、金錢,什麼都不是問題,我們爲什麼不可能。”

宇生被她的咄咄逼人弄得有幾分煩悶,想了想,他還是如實回道:“寧紫,我是不會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女孩子的,你知道嗎?”

寧紫挑高了眉,有幾分不悅,什麼叫她那種類型的女孩子,一聽就是個貶義詞。

宇生繼續說道:“我喜歡溫柔的女生,而你的拳頭比嘴厲害;我的妻子一定要會做飯,而你連開水都不會燒;我的妻子可以忍受粗茶淡飯的生活,而你從小到大的衣服沒有低於千元以下的;還有……”

“夠了……”寧紫打斷他的話。“就當我的話從沒問過。”她決絕的轉身,不帶一絲遲疑,其實他說的那些她都可以做的,但是她不願意改變,一個人爲什麼要爲了另一個而去迎合,她還年輕,愛情還沒有重要到改變她自己的程度。

那天之後,他們之間似乎又恢復到了以前的關係,更確切的來說,宇生看見寧紫的時間少了許多,其實有時候他是想去打聽打聽她在幹什麼的,可是又怕引起別人的懷疑,思來想去,猶豫不決,時間就在這種情況下走到了他高中畢業的那天。

經過一年的思考,宇生覺得自己從商的興趣比從醫更大一些,伊墨反覆問過他考慮清楚了沒有,之後就給他聯繫了美國的商學院。

畢業了,十八歲了,考的考大學,出的出國,是離別也是開始,青春在散夥飯哪天帶着特有的憂傷,到了飯店之後才發現,寧紫和宇生的班級居然都訂在同一家飯店吃散夥飯。

寧紫那天穿得很清涼,她的身材極好,上圍豐滿,皮膚白晳,腰細得彷彿一雙手就可以握住。上身着一件淡綠色的吊帶,露出大部分美背,而下面就穿着一條還沒有過膝的牛仔裙。

宇生看到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把身上的外套套在她身上,他發現自己不喜歡那些男生看她的眼光,很快他又彆扭的說服自己,莊宇生,你這是幹什麼呢,她又不是你的誰,你憑什麼管她,你憑什麼覺得不舒服。

吃飯過程中,宇生的目光會不自覺的追隨着她,寧紫並沒有搭理他,甚至沒有過來跟他打一聲掃呼,這讓宇生心裡十分不是滋味,而寧紫,更是全場像只花蝴蝶似的到處敬酒,人在鬱悶的情況下就會借酒澆愁,宇生的酒量本來就不好,而他幾乎是寧紫喝一杯,他就喝一杯,結果是什麼,兩個人都醉了。

寧紫在前面歪歪斜斜的走着,宇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夜風吹來,宇生覺得頭越發暈沉得厲害,一個踉蹌,宇生跌倒在地,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寧紫轉頭倒了回來,視線裡有無數個雙影子出現,看了半天才看着趴在地上的宇生,伸腳踢了踢他:“莊宇生,你怎麼這麼沒用,連我都喝不贏。”

沒有反應。

寧紫俯下身來,正想看看他是不是醉死了,宇生卻突然半擡起身,抓着她的肩膀就吐了出來。

寧紫欲哭無淚,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莊宇生,你這個小氣的男人,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宇生吐得連辯駁的力氣都沒有,他腦海中只有只有一個念頭,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兩個人也不知是怎麼爬到了酒店,寧紫把宇生往牀上一扔,聞着自己身上的一股異味,再也受不了的衝向了浴室。

宇生迷迷糊糊的醒來,頭痛,腦袋暈眩外加口渴,他只知道自己要喝水,而某個門裡傳來嘩嘩啦啦的水聲,他撐着身體,挪向那個方向,然後推開了門。

……

後面的故事,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在那一個夜晚,都發生了。

宇生醒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懷裡有一個溫熱的物體,很滑,摸着很舒服,還軟綿綿的,像是小時候在媽媽的懷裡的感覺。

這不想還好,一想,宇生頓時被嚇醒了,他坐起來,看着手邊那張清麗的容顏,被子下一絲不掛的身體。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一時之間,他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腦子裡頓時浮現出逃跑的想法,可是手還沒拿到旁邊的衣服,他又狠狠唾棄自己,大丈夫敢作敢當,自己負責就是。

寧紫醒來的時候兩個人有幾分鐘的尷尬,宇生開口打破沉默。“寧紫,既然這樣了,我們再一起吧。”

寧紫偏過頭來看了他幾秒。“如果你是想負責,那就不必了,現在又不是在古代,女人的貞操,沒那麼重要。”

聽見她不以爲然的語氣,宇生頭再一次感到暈眩。“我不敢說沒有負責的成分在裡面,可是我是真的想試試看,也許試過了會發現我們真的不適合,但是誰知道呢,我們都該給對方一次機會不是嗎?”

半晌,寧紫輕輕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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