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飛揚,塵土四濺。浩浩湯湯的兵馬自南楚國出兵後,一路西下,此時已經到達西木邊關所設的關隘虎門關。
“太子,只要攻破這虎門關,大軍就可一路直奔長安城,不知太子以爲如何?”一望無際的平原中,大軍在抵達兩個時辰後,南風涯和南風澈以及南風瑾三人便站在前方虎門關關隘所設的烽火臺前方,細細打量想着對策。
軍中主將段無華身爲丞相段宏的大公子,望着前方障礙重重的虎門關,站在南風涯的身側說着。
而南風瑾側眸睇着段無華,接話說道:“虎門關是西木的重要防禦邊塞,看那些鱗次櫛比的烽火臺就知道了,況且這裡依山傍水,這關隘後面的峰山又是他們最有利的保障,怕是想要攻破的話,並沒有那麼簡單!”
聞言,南風涯對南風瑾的說法不置可否,面上謹慎凝重的神色也不禁加重了幾分,隨後看着段無華問道:“依段兄看,排兵佈陣從哪裡開始最好?”
說着南風涯不自覺的就看向了站立在自己身邊的南風瑾和南風澈,此次攻打西木,他們有一個極好的理由和藉口。
而當初在那次早朝後就消失許久的劉懷仁,至今下落不明!以至於此次戰役,只有軍中副將段無華在父皇的授意下,頂替了劉懷仁兵馬元帥的頭銜。
至於他南風涯,身爲太子上場殺敵對他來說有益無害,若是此舉勝利,一來能夠恢復他往日的威名,二來也好讓身後這幾個心懷不軌的皇弟有所收斂。
他自然知道,這一戰南風瑾和南風澈請命而來的原因,他們三人各自立場不同,又怎麼會真心實意的攜手作戰,到最後恐怕也只是爲了彰顯自己的能力罷了!
皇宮內,南風絕和南風冽分別輔助在父皇左右,而那兩個人又都是南風澈一黨,只能說這一戰他唯有隻勝不敗,纔會再有翻身的機會。
“回太子,末將認爲,不如先從虎門關所林立的烽火臺進行破壞,只要烽火臺出事,必定會引起慌亂,而我大軍也可趁此機會,搖旗衝入關隘,橫渡何川后便可從山峰小路直達長安城!”
“好!就這麼辦,你去吩咐大軍原地休息一日,待明日卯時準時進攻烽火臺!”
“末將領命!”
南風涯依仗太子身份,吸取了段無華的建議後,便直接下令翌日出兵。南風瑾和南風澈面面相覷後,兩人同時看着南風涯,對此不置一詞。
哪怕南風涯察覺到身後兩道相當明顯的視線,卻也沒有多說,轉身徐步就走向了主營帳之中。
“三弟,這事兒你怎麼看?”
南風瑾負手而立,望着身邊的南風澈問着,只不過這話中到底有多少詢問之意,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南風澈微微垂眸,將所有的心事全部隱藏在眼瞼之下,說道:“皇兄,臣弟對行軍作戰之事一竅不通,所以暫時無法說出什麼見地,皇兄恕罪!”
“是嗎?本王以爲三弟特意請命來戰場,是對這戰役有什麼獨到的想法,看來是本王誤會了!?”
南風瑾不乏譏諷的語氣,讓南風澈搖頭淺笑,看不出喜怒的神態更是爲其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隨即說道:“皇兄就別挖苦臣弟了,你也知道臣弟在皇宮內也不過是個擺設,自然不能與你和太子皇兄相提並論,皇兄無須擔心!此次請命來戰場,臣弟也不過是想盡一份身爲南楚王爺的責任,只可惜到了這裡臣弟才發現,恐怕這一次又要讓父皇失望了!”
南風澈的話十分謙卑,而向來好大喜功的南風瑾對此卻相當受用,漸漸顯露出的睥睨姿態,看着南風澈卑微的自述,不禁開口安慰了一句:“你自己好自爲之吧,戰場不是玩鬧,要是挺不住隨時告訴本王,本王會差人送你回去的!”
“多謝皇兄好意!臣弟知道了!”
南風澈始終頷首低頭的樣子,讓南風瑾稍微得意了片刻,繼而邁開大步昂首挺胸的離去。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南風澈倏然斜睨着他的背影,那眼中暗芒閃爍不迭,狹長的眼角處抖動了一瞬,嘴角揚起一抹似是而非的莫名笑意。
*
“王爺,你真的要這麼做?”
是夜,短暫休兵的安定城內,終於不再是狂轟亂炸的景象,即便城池已經被毀,但休兵對峙期間,城內也算是恢復了片刻的安寧。
此時,佇立在一片殘垣斷壁的營帳之中,林婉身着一身樸素的民婦裝束,而風夜行也是換下了威武的戎裝,改爲一身淳樸的百姓打扮。
就連空缺的右臂衣襟內,也被他塞滿,看起來就像是正常垂放的手臂一樣。風夜行手中動作不斷,看都不曾看一眼林婉,開口就嗆聲,道:“你若是不願,本王不會逼你!”
林婉怔愣後,有些不適的拉扯了一下布料粗糙的衣裳,摸了摸頭髮上的婦人髮髻,搖頭道:“王爺,你誤會了!婉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若咱們就這樣走了,被太子皇兄發現的話?”
終於,提及到風夜雨的瞬間,風夜行立刻鷹眸厲掃的看向林婉,口中冷哼一聲,“哼!既然他自以爲是,那本王就將這戰場完全交給他,他不是想要首領千軍嗎?本王就遂了他的願!狂鳴--”
說罷,風夜行對着帳篷外呼喚了一聲!帳簾掀開後,狂鳴從外閃身而入,同樣是百姓打扮的他,看着風夜行說道:“王爺,都準備好了!請即刻啓程!”
“他呢?”
狂鳴聞言不曾多想,便說道:“太子已經安寢!聽聞今晨早些時候,太子派人去到上一個城池,挑選了兩名侍女來此…”
話音未落,風夜行的臉上就泛起陣陣冷笑,果然是在父皇駕崩後,他的真面目就顯露出來!曾經在皇宮內,看似一心爲北嶽效力的太子,無非也是酒肉之徒,只不過爲了能夠得到皇位,他還真是煞費苦心,做戲這麼多年。
“走吧!你記得做好善後事宜!”
說着,風夜行遞給林婉一個眼神後,便率先走出了營帳。兩人相攜,一路上躲過營帳周圍訓營的士兵和將領,在夜色中漸行漸遠。
而就在時值亥時之際,北嶽二王爺所在的營帳,突然冒起大火,沖天的火海將天空照耀成一片絢麗的火光之色,伴隨着冷風徐徐,火勢越來越大!
“太子,太子不好了!二王爺出事了!”
大火驚動了整個軍營,在風夜雨還沉睡在溫柔鄉的時候,門外也傳來士兵焦急的呼喚聲。聽到風夜行出事的剎那,風夜雨還有些迷惘的皺了皺眉。
快速的穿上衣物,走出營帳之後,就問道陣陣刺鼻的燒焦味道,而眼前舉着火把的士兵,也是一臉的土色,滿面急切。
“怎麼回事?”
“太子,二王爺的營帳突然着火,火勢太大,屬下等根本進不去!怎麼辦?”
如此突然的消息,讓風夜雨快步走向距離他不遠的營帳處,還來不及走近就已經看到那火舌繚繞的景象,而營帳房頂四竄的火苗,眼看就要燒到旁邊緊鄰的營帳,風夜雨頓時怒吼:“還不快救火,快點!”
“可是二王爺…”
士兵還想要說些什麼,然而話沒說完,風夜雨一把厲狠的揪住他的衣領,喊道:“本太子說救火,難道你要讓這軍營都被燒燬嗎?”
“是是是,屬下這就去!太子息怒太子息怒!”
士兵連滾帶爬的跑向着火的營帳附近,無數人吆喝着,端着水盆在冰冷的寒冬夜裡,極盡可能撲着大火。
風夜雨站在營帳不遠處,望着嘈雜凌亂的一切,眼神微微眯起,順勢抓過身邊正跑過的士兵,問道:“二王爺可在營帳之內?”
“回太子,二王爺入夜後就沒有出來過,這火勢蔓延極快,只怕…”
“嗯,去吧!儘量將大火撲滅,其他的容後再議!”
“喳!”
睇着那端着水盆跑遠的士兵,風夜雨一瞬不瞬的看着營帳,而在火光的倒映中,那朦朧模糊的五官上,似是泛起了幽幽的笑意。
二弟,你可不能怪皇兄,這一切說不定都是天意!
寒冬起火,如此詭異的事情都能被你所碰上,註定這北嶽的天下你沒命享,只能是本太子一人所有!
另一邊,此時正在城池外圍,一小隊百姓簇擁在一起,看起來似是家園被毀,而無處可去的人。
“王爺,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怕他事後得知被問罪嗎?”
林婉臉上摸着黑漆漆的炭灰,仰頭看着風夜行有些不解和擔憂的問着。
而身邊跟隨的人,全部都是風夜行的心腹手下,那營帳的大火自然也是他們所爲。
“本王就是要讓他得意一時,最終還是會失意一世!誤以爲本王身死,他纔會得意忘形,當有朝一日,本王拿下西木凱旋而回,他該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林婉暗自將風夜行所說的話全部都牢記在心,隨後又問了一句:“王爺,接下來我們去哪?”
“西木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