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搖搖頭,指着一朵彼岸花說道:“正是因爲如此,我纔不讓你碰這花。曼珠不知道沙華已經化作綠葉永世守護在身邊,仍舊是每年綻放,等待沙華的出現。可是這些年過去了,始終沒有見到沙華的身影。彼岸花漸漸就有了毒性,一旦有人碰過了彼岸花,便會在那人體內留下種子。除非找到沙華,也就是那葉子,否則就只能變成彼岸花的養料。”
皇甫羽然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彼岸花那鮮紅的花朵,怎麼也想不到這麼美麗的花怎麼會這麼毒!
白無常微微一笑,說道:“往往看到的都只是表面,越是美麗的外表之下越是有一顆扭曲的心靈。這不怪曼珠,也不怪沙華,是命運不公平吧。”
皇甫羽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這是命運的不公,似乎也只能這麼解釋了。就像彼岸花一般,兩兩相守卻不能相見,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也是一種無奈吧。
好在有白無常的提醒之後,皇甫羽然再也沒有去想着要摘下一朵彼岸花帶走了,他可不認爲自己能等到綠葉出現。萬一真的變成彼岸花的養料那就真的回不去了,修真界還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解決呢!
皇甫羽然想到什麼,轉過身皺着眉頭問道:“你說這一切都是黃泉做的?那黃泉爲何不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曼珠,卻讓她這樣漫無目的的等候?”
“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也是不能說的,黃泉他也不想破壞這份難得的平衡。如果直接將原委告知了曼珠,會打破幽冥界的平靜,也會壞了三界的規矩。黃泉雖然囂張,可也沒到無視三界的地步。”白無常有點無奈的聳聳肩膀說道。
皇甫羽然嘆了口氣,低着頭嘟囔着:“看來,誰也躲不過這潛規則的約束啊,就連黃泉也不能……”
白無常拍拍皇甫羽然的肩膀說道:“行了,別多愁善感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我們要做的只是接受現實,因爲無法改變。”
皇甫羽然嘆了口氣,點點頭說道:“我也只是發發牢騷罷了,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
這條輪迴路不知道還有多長,前路漫漫看不到盡頭,皇甫羽然只能靜靜地跟在黑白無常身後慢慢走着。前面就是那所謂的十八層地獄,在等着自己的也是未知的事情。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耳邊忽然就傳來古琴悠揚的聲音,幽幽的樂聲叩擊着每個人的心靈。皇甫羽然在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就瞪大了眼睛,因爲這曲子對皇甫羽然來說太過熟悉了。
這是皇甫羽然在逍遙派的時候彈過的曲子,曾經在十萬大山雲曦的墓碑前彈奏過一次。知道這曲子的人並不多,不知是誰在這輪迴路上彈奏這首隻屬於皇甫羽然的曲子。
皇甫羽然好奇的轉頭問道:“這是何人在彈奏?”
白無常沒有回答皇甫羽然的話,只是輕輕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前面。皇甫羽然順着白無常的手指向前看去,只見那路已經到了盡頭。路盡頭有個高大的城門,城門之下正有一個身影端坐在那裡,雙膝之上橫着一張古琴。
皇甫羽然眯着眼睛凝目望去,卻始終感覺隔着一層朦朧的紗一般看着很是模糊,皇甫羽然感覺這人自己很是熟悉,只是想不起來。
白無常在身後推了皇甫羽然一下說道:“走吧,反正也要從那裡走過,走近了再看不就是了。不只是你,從她來了之後走過輪迴路的人都會駐足觀望。”
“她?她是什麼時候來的?難道不是一直就在這裡的嗎?”皇甫羽然這下就更加好奇了,爲何要說從她來了之後呢?難道以前不是這個樣的?
白無常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這幾年來,黃泉就幫了三個人,你是一個,還有一個現在在地十九層地獄,另外一個就是這個女子了。這女子自從來了之後就在這裡撫琴,從未說過一句話,似乎和曼珠一般是在等待着什麼人吧。”
皇甫羽然這下就更加震驚了,沒想到還有與曼珠一般癡情的女子,更加想不到的是竟然還有第十九層地獄。皇甫羽然瞪着眼睛看着白無常說道:“你說什麼?第十九層地獄?地獄不是一共就有十八層嗎?哪裡來的第十九層地獄?”
白無常白了皇甫羽然一眼,淡淡的說道:“道聽途說罷了,誰告訴你地獄只有十八層的?第十九層是相思地獄,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盡的虛空與落寞,還有無盡的思念!”
皇甫羽然聽到白無常的介紹,就禁不住聳聳脖子,這第十九層地獄聽着就讓人感覺殘忍。現在皇甫羽然只想知道黃泉到底是幫了什麼人,還有眼前這個撫琴之人究竟是誰。
這樣想着,皇甫羽然腳步不由加快了,本就不算太遠的路在皇甫羽然的腳下,盞茶不到就走到了城門之下。
皇甫羽然剛走到那撫琴的女子跟前,那一曲剛好終結。皇甫羽然擡起手,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淡淡的喚了一聲:“姑娘……”
那低頭撫琴的女子緩緩擡起頭來,同時嘴裡輕聲說道:“公子,此曲……可能安魂?”女子蒙着白色的面紗,只能看到兩隻水汪汪的眼睛,顯然方纔撫琴之時眼淚流過。
儘管女子蒙着面紗,皇甫羽然還是看得呆了,因爲這眼神太熟悉,這聲音太耳熟了。皇甫羽然一直盯着女子沒有轉移視線,嘴脣顫抖着不知道該說什麼。在皇甫羽然眼中,這就是他的雲曦師姐,那個在十萬大山爲自己而死的雲曦師姐。
女子原本沒有擡頭去看皇甫羽然,而是略微低着頭的。可是半天皇甫羽然沒有反應,以爲又是一個登徒浪子之類的人,眉頭就皺了起來。輕哼一聲擡起頭就要斥責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是擡頭就和皇甫羽然激動的眼神對在了一起。
女子輕輕皺起的眉頭在看到皇甫羽然的那一刻瞬間就舒展開了,略帶厭惡的眼神也立馬變成了驚訝和驚喜。一雙大眼睛瞪得大大的,一雙玉手更是直接伸到嘴邊掩住了因爲震驚張得大大的小嘴。
從女子這一瞬間的動作和表現,皇甫羽然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若是不相識之人看到自己也不會驚訝成這個樣子,這人定是雲曦師姐無疑了。皇甫羽然試探性的叫道:“雲曦師姐?”
那女子聽到這個稱呼身體明顯的震顫了一下,別過頭去說道:“公子,你認錯人了,小女子不是什麼雲曦,也不是什麼師姐!”聲音顫抖着,很明顯就能聽出女子的激動。
皇甫羽然怎麼可能相信女子的一面之詞,伸手將女子從地上拉了起來說道:“雲曦師姐,我知道是你,你爲何不肯認我呢?我是羽然……我……”
女子扭轉身體擺開皇甫羽然,低着頭說道:“公子,還請自重,小女子真的不是公子你要找的人。這幽冥界靈魂無數,或許小女子長得像您說的什麼雲曦師姐也說不定呢。”
皇甫羽然身體顫抖了一下,眼睛眯了起來,點點頭說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認我也沒關係。姑娘,可否借琴一用?”
女子點點頭雙手捧着古琴遞給了皇甫羽然,皇甫羽然接過古琴轉身問黑白無常:“二位,我們時間還充足麼?可願意聽我撫琴一曲呢?”
白無常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皇甫羽然盤膝坐到地上,古琴往雙膝上一放,輕微調試了一下便開始了彈奏。手指在琴絃上跳動着,一曲玲瓏的悠揚琴聲從皇甫羽然手指下飄了出來。
剛開始只是感覺皇甫羽然的琴音起伏不定,悠揚悅耳。慢慢聽到後來就會發現這曲子和方纔女子彈奏的曲子是同一首,只是彈奏之人不同效果也不同罷了。
伴隨着琴絃的跳動,女子的心也在跟着跳動。這曲子,是皇甫羽然教給她的,怎麼會不熟悉!
琴聲戛然而止,皇甫羽然站了起來,雙手捧着古琴站在那裡。淡淡的說道:“雲曦師姐,你現在還不願意承認嗎?若是你彈奏的是其他曲子,或許我會認不出你來。但這首曲子是我皇甫羽然所作,普天之下有此曲譜的人只有三個,兩個在這幽冥界。而能夠完整彈奏出此曲的,就只有雲曦師姐你。”
白無常在皇甫羽然站起來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推了推黑無常一起走開了。兩人一直在閻羅王身邊聽命,這點眼力還是有的,早就看出這女子和皇甫羽然之間肯定有些事情。
女子搖着頭哭着說道:“不,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不是……”
皇甫羽然將古琴遞還給女子,說道:“不管怎麼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既然無法改變了,爲何還不敢面對呢?雲曦師姐……”
女子擡起頭來,慢慢摘下蒙面薄紗,卻不是雲曦還能有誰。雲曦淚眼婆娑的看着皇甫羽然,哽咽着說道:“爲什麼?你爲何要來這裡?這可是幽冥界,這是輪迴路,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