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精騎進城了?
大唐禁軍精銳中的精銳,長安城最後一道屏障,玄甲精騎竟然在長安城無憂的前提下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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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仿若狂風,幾乎在瞬間吹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和普通百姓不明緣由而驚慌失措不同,各位達官貴人有着自己的消息,飛快的確認了玄甲精騎進城的緣由。
玄甲精騎是爲了暗察司進城的!
這等看似無稽的消息,瞬間驚呆了各位自認爲處驚不變的達官顯貴們。
自從武宗皇帝重新整編玄甲精騎之後,被譽爲大唐軍伍第一精銳的玄甲精騎的馬蹄就從未踏入長安城半步。
即便是二十二年前,弘泰皇帝發動政變的那個血色的夜晚,玄甲精騎也僅僅是全副武裝的止步於長安城外。
如今,大唐軍伍最後的力量,玄甲精騎竟然爲了小小的暗察司而馬踏長安,亮刀兵於務本坊內。
沒人能猜測出弘泰皇帝心中所想,爲何面對羣臣忍讓了二十二年的當今天子,會命令直屬於他的玄甲精騎進城。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長安城非到千鈞一髮破城之際,玄甲精騎不得進城。這是武宗皇帝立石爲記的遺旨。如今那塊花崗岩石頭,還立在兵部大堂之內。
首先做出反應的是風言奏事的御史臺,各種勸阻弘泰皇帝的奏章如同雪花一般,飛進了太極殿內。而後,是三省六部九卿的各位官員的奏摺。
言紙如雪,消息如風,風雪遮蔽了皇宮的沒一個角落。
然而,有心人注意到,這些奏章書名都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員,掛着六部尚書侍郎等官職的真正的朝廷重臣,都在保持着沉默。那些如雪花般飛舞在太極殿內的奏章中,並沒有他們名字的出現。
尚書侍郎是如此,更別說那些掛着參知政事的朝堂宰輔。
上下亂串蹦蹦噠噠的都是些小魚小蝦,真正的龐然大物們,還在穩坐釣魚臺,冷眼旁觀事態的發展。
“他們是在試探朕的心思嗎?”
弘泰皇帝正在御書房內翻看着中書省送上來的每一道奏摺。不是在看內容,內容都是大同小異,衆口一詞的在勸阻弘泰皇帝不該違背祖制,將玄甲精騎調入長安城內。弘泰皇帝是在看每一道奏摺的署名,他失望的發現,其中沒有一個是在朝堂跺跺腳地顫三回的重臣。
坐在弘泰皇帝下首的柳夫子胸有成竹的道:“這本就是意料之中。”
“看看這個,這是御史臺監察御史唐缺的奏本。”弘泰皇帝一臉的冷笑,將一本厚厚的奏摺摔在御書房精美的波斯地毯上。
“這個,門下省給事中宋祥的奏本。難道朕不知道他是趙磊的走狗嗎?”
“還有這個,禮部郎中白緹的奏本。郭澱忠已經閉門思過了,他門下惡狗還出來咬人?若說不是韋瑾蒼在背後主事,誰能相信?”
弘泰皇帝一本一本點評着奏摺,不斷的揭露他們後背的主子,心中怒火愈發的難以自已。
柳夫子輕品一口皇宮的上好貢茶,從容道:“陛下,這次你可是冤枉韋公了。如今的韋公怕不是正在家裡主持大局呢。怎麼會
有經歷安排人選來些奏摺呢。”
“都是一丘之貉。”紅條皇帝冷冷得道。看着書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摺,心中煩躁難忍,一聲大喝,將一人多高的奏摺統統掃落地面。深吸一口氣,連續灌了幾杯熱茶,才稍稍紓解心中的煩亂。
“他們不就是想試探朕的心思嗎?朕還偏偏不讓他們如願。朕就是不說話,任憑李修折騰去,看他們能拿這位鎮國公府出來的孩子怎麼樣?”
弘泰皇帝說道鎮國公府四個字是,別有深意的看了柳夫子一眼。柳夫子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不緊不慢的喝着他手中似乎永遠喝不淨的香茶。
“李修這孩子是微臣親眼看着長大的,此番將他置於風口浪尖,卻是微臣有些對不住他了。”
“你是應該自責。”弘泰皇帝冷哼一聲,有些不滿的看向柳夫子,道:“暗察司究竟是幹什麼吃的,就連韋家大宅內藏着八牛弩都不知道。萬一李修有個什麼閃失,你個老骨頭怎麼和沈靖交代,怎麼和朕來交代。”
對鎮國公沈靖有個交代,是情理之中。弘泰皇帝和柳夫子要個交代,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柳夫子心緒一陣翻騰,暗想,“莫非陛下知道了什麼?”表面上卻是一副從容鎮定的模樣,老眼看向弘泰皇帝。
弘泰皇帝卻在平靜的品茶,似乎剛剛的那番話根本不是他所說一樣。
“暗察司這幾年毫無寸進,以朕看來,你就放手把,徹底將暗察司交給李修好了。”
弘泰皇帝好似無意的一句話就要剝奪了柳夫子關於暗察司的權責,狀似輕描淡寫,實則眼角的餘光不斷的打量着柳夫子的神情。
卻見柳夫子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樣子,不斷的點頭,道:“如此甚好。微臣年紀已經不小了,近些年已經有力不從心之感了,暗察司交給李修正合微臣的心思。只是……。”
柳夫子嘆息這,頓了一頓,道:“只是暗察司如今的人手大多都是上不得檯面的,讓他們打探些消息還可以。讓他們明刀明槍的做事,卻是不行。陛下您從巡刑司、勘檢司調去暗察司的人手,今天看來,都是廢物一堆,着實不能用啊。”
“你這位老師倒是當等仁至義盡。”弘泰皇帝的話中有話,微微點撥一下柳夫子,卻不再多說,而是一聲長嘆,道:“好吧。朕答應你,倘若在韋家的事情上,李修辦得漂亮,朕就將一營玄甲精騎交給李修轄制。如此一來,暗察司以後辦事該有足夠的底氣了。”
“就依陛下所言。”
“什麼叫依朕所言。明明是你在爲李修要官。”弘泰皇帝冷笑道:“你也別想的太好,等李修能傳過去眼前這一關再說吧。”
李修能不能闖過韋家門前八牛弩的這一關,不在弘泰皇帝,也不在柳夫子,而是在他身邊的薛天成。
韋殊捨生忘死的撲向八牛弩的機括,得意的獰笑着期望和李修同歸於盡。
馮二來一箭釘死了彎腰拾取木槌的韋家家丁,空弦的軍弩對半空中的韋殊毫無辦法,只是剩下無盡的悔恨焦急。
薛天成腰中鋼刀出鞘,在千鈞一髮之際,脫手甩出。鋼刀化爲一道奪目的白光,跨越了韋家門前短短的距離,直奔八牛弩而
去。
沒錯,是奔着八牛弩,而不是眼看着就要以身爲槌砸向八牛弩機括的韋殊。
幾乎是同時,分不清誰先誰後,薛天成腰中橫刀所化的白光也在“當”的一聲,插在了八牛弩上,韋殊的身體也砸在了機括上。
馮二來眼整整看着韋殊帶着獰笑砸在了八牛弩上,一瞬間,扔下手中軍弩,將李修撲倒在地。“完了。”精神緊繃中,馮二來不知不覺大聲喊出了心中所想。
伏地許久,八牛弩那成年男子手臂還粗的尖刺呼嘯聲並沒有在耳邊響起,馮二來只感覺耳邊是李修和善的語調。
“馮二,起來吧。沒事了。”
怎麼回事?
馮二來心中疑惑,側目看向韋家門內的八牛弩。韋殊的身體已經砸在了機括上,但八牛弩弩臂上比的長箭卻依舊還在弩弦上。
“這是……。”
馮二來攙扶着李修起身,卻依舊滿心的不解。
“哈哈。”薛天成一臉得意的大笑,“本將軍早就說過了。這個距離的八牛弩跟普通的弩弓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普通的弩弓。最少普通弩弓還佔一個靈巧的優勢,八牛弩就什麼都不是。”
“薛將軍好本事。”李修淡笑的看着薛天成,兩人額頭鬢髮間不斷滴落的黃豆大小的汗珠都是那麼的明顯。
十分順手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薛天成在瞬間發覺,自己得得意有些心虛,訕訕的笑着看向李修。李修滿面的感激讓他這份訕訕再次變成了得意。
“本將軍在南疆大營中,這種八牛弩見得多了。這玩意好用是好用,但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弓弦機括之下有一根牛筋,倘若用東西別住牛筋之下的精鋼鐵條,八牛弩就成了一個擺設。”
李修在驚魂未定的馮二來拉扯下,讓出八牛弩正對面。笑着恭維着薛天成。“薛將軍是救人於水火的菩薩啊。”
薛天成得意的笑笑,看着將鋼刀拔出八牛弩,而後又不斷的用拳頭砸着機括的韋殊,冷聲道:“韋老大,別忙活了。本將軍一刀下去,足以破壞八牛弩的機括。這具八牛弩暫時是廢了。若想再次使用,您得去軍械監找人來好好修理一番。”
韋殊全神貫注在八牛弩上,魔障一樣不斷的捶打着八牛弩上方的機括。對薛天成得意的大笑絲毫不爲之所動。
聽到危急退去,即便還面對韋家牆頭上衆多的弓箭手,李修依舊在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沒了八牛弩的威懾,解決眼前的情形就容易得多。
在場之人中,李修是從五品下,薛天成是正四品下,差着三階的官階,即便是文武有別,李修也要詢問薛天成的意見。
“薛將軍,如今情形該如何是好,還請薛將軍示下。”
“不敢,不敢。”薛天成連連擺手,道:“本將軍都說過了,這次就是奉皇命來聽你的調遣的。一切大小事情,都由你做主。本將軍就是一個按令行事的武夫。”
“如此,本官就不客氣了。”
李修笑着點頭,他等得就是這一句話。
目視着韋家大敞四開的門扉,目光焦點落在韋殊魔障一樣不斷砸着八牛弩機括的拳頭上,李修心中暗暗發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