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峰沒想到對方有這一手,一時也不好接話,看了我一眼,見我沒太多表示,又道:“週二幫主,這個賭檔雖然不算小,但……也未必及得上一千兩黃金的吧,不合算,不合算,不能賭。”
周平又道:“裡邊還有兩家賭檔的房契和地契,加上賬目銀單,這應該足夠了吧。”
看來周平還是一心想賭。
謝天峰一時猶豫,如果再加上另兩家賭檔,這資產算起來,雖然未必能全了一千兩黃金,但也差不太多。
顯然再以銀兩不夠的理由拒賭,也不太合適。
當謝天峰正爲難時,突然有人說道:“再加上七家糧店,勉強可以開賭。”
周平擡眼一看,卻發現是個生面孔,不由冷然問道:“謝少幫主管教不嚴呀,隨便一個下屬都可以做主的嗎?”
謝天峰笑道:“二幫主誤會了,這位不是下屬,而是我的叔叔,宋戰勇,對了,賭也是他賭,當然是由他做主。我只是陪同。”說完話,謝天峰很有禮貌的把我讓到主位。
面對鐵斧幫,看着謝天峰刻意擡舉,我也沒有推讓,直接站居主位。
周平正次正視於我,突然問道:“你可是槐花里巷的宋戰勇宋二郎?”
槐花里巷正是我們俗稱的窮巷,不想周平也是知道我的。
我點頭稱是。
周平直接引人請我坐下,也同時給謝天峰安排了座位。
周平道:“你是想我們再加上糧店?”
我笑而點頭:“不錯。”
周平納悶道:“加上糧店並沒有問題,不過我想問一下,這糧店並不值錢,因何要加上它們?”問這之時,謝天峰也着意傾聽,他已是第二次聽我提到糧店了,以他聰慧程度,不可能不知道我對糧店的重視。
不過對他們這些幫派人事來說,這糧店怎麼也不算是能賺大錢的營生,最多隻算是經官府備案,登記,有權買賣糧食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笑答:“不爲別的,因爲我是個廚子。”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我就是這個理由。
其實我怎麼答他們也不是很在意的,他們眼裡都是賭檔和花樓之類賺錢的生意,哪個管你是賣糧的和做飯的,除非那糧裡能出金子。
可是他們不知道,這糧裡,還真能出金子。
我來大唐也有些時日,多少知道些大唐律例。雖然知道糧店生意很屬一般,但經官批之後,就有權大量收購糧食了,否則是違反唐律的。
現在或許並沒人在意,但過些時日,就不一樣了。
我要的就是這個收糧的權力,我要有收糧的執照。
周平沒有再囉嗦,權且信了我所說,任他腦子再聰明,也沒有我這種預知未來的能力。
周平着人去後堂取了那七家糧店的地契和房契還有官府備案登記冊,然後放在我面前。
“這些可夠了?”
“夠了。”
“那,開賭吧。”周平笑道。
我一伸手:“請。”
周平道:“既然約定好了,那就賭,如果我輸了,這些賭檔和糧店就歸你們,但如果你們輸了,剛纔我們輸的那一千兩黃金,就算是抹了。可對?”
“這些東西做價千兩黃金,一點不錯。不過,你要是輸的多了,就賠的多。”
周平點了點頭,稱:“那是自然。”
他眼中含着笑意,然後手一揮,桌上色盅隨手而起,上下揮舞,色盅如同粘連在手上一般,左右搖晃有讓人眼花繚亂,色盅裡的骰子響聲密度超出常人搖色的幾倍,叮叮噹噹不絕於耳,比之一般的搖倌技藝可是強多了,這手法相當不凡。
“哇,這人手法真高呀。”
“豈止是高,你看那色盅裡的骰子都不帶掉出的,好似粘裡邊一樣。”
“哇,真厲害,看來宋二郎未必能贏呀。”
“那是當然了,周平是有名的賭術高手,還沒聽說過輸給誰過呢。”
“唉,看來那一千兩黃金,也就是打個晃,落不到手裡了。”
身後衆人不停的驚歎着,謝天峰看着臉上不由色變,顯然,他沒想到周平的賭技如此超羣。
邱大郎也不由的一顫,在他看來,周平的搖色技術,好似比病書生更花梢,比我更強,所以不由緊張起來。
我卻看也不看周平搖色,只聽他搖過之後,猛然往桌上一頓。
色盅落桌。然後雙手離桌,一個請勢。
我暗笑:只學其表,不學其神,周平充其量不過是病書生五分之一的功力。
我笑道:“這一千兩我押豹子。你可有九倍的金銀嗎?”
衆場轟然。
這押豹子,雖然是賠九倍,但是贏的概率小的很。
一向沉穩的謝天峰也不由的一顫。
他動了動我,意在提醒。
我拍了拍他的手,表示放心吧。
周平看似面色不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宋二郎,有本事你只管下,放心吧,我們鐵斧幫有的是錢,不怕輸的。說實話,我還巴不得你下豹子呢,那樣我還能穩賺不賠呢。要是輸了,你可是要倒賠八千兩黃金的喲。”
周平以爲我不會下豹子,只是摸他的底,畢竟下豹子的少之又少,而且是這麼大的注碼。
我笑了笑,示意邱大郎抱起那裝金子的箱子,接過之後,直接放在豹子的押注位。
“那就如你所願,豹子!”
一聲話出,滿堂皆驚。
“哇,這也太大膽了呀,敢真的下豹子,可從來沒有見過人敢下豹子的。”
“我的天,一千兩黃金,下的豹子!”
“老天爺,我是不是眼花了,竟然有人下豹子,還下了一千兩黃金。”
我感覺到身後的謝天峰在顫抖了,一千兩黃金,他們快刀幫是可以拿的出來的,但如果真的是九千兩黃金,估計夠嗆。
他完全沒想到,我真的敢下豹子。
我感覺他在我肩膀上的那隻手的手心裡盡是汗水,他不是一般的緊張。
而比他更緊張的還有一個。
對面的周平。
他心臟這會跳動,直追剛纔的色盅了。
周平只覺的一陣陣眼暈,感覺如在夢中。
怎麼可能,他真的下了豹子,還是一千兩黃金。
那是黃金呀,可不是鐵疙瘩。
周平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氣往上涌。
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就想掀了桌子。
我和早有準備的邱大郎,卻不讓他如願。
我們兩個一伸手,抓住了他的兩隻手,笑道:“週二幫主,這樣掀桌子可是算輸的。”
周平手一顫。纔想起賭桌的規矩。
掀桌算輸。
我笑道:“是你開還是我開?我看,還是我開吧,看你這勁頭,我也不放心呀。對了,提前告訴你,這骰子,是三個六的豹子!”
接着我伸手掀開色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