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汪振南的小卒,有些緊張的說道:“殿下,剛纔在西市,野詩良輔將軍和高固將軍,還有另外兩個兄弟與東女國的那個丫頭,打架被人抓起來了!”
“什麼,打架?”李世民一聽,頓時頭大了,大惑不解的道,“他們沒事怎麼跑到西市打架去了?又是誰抓的人?”
“這……小人一時說不清楚。”汪振南山賊出身不怎麼會說話,結巴了半天說道,“殿下還是去看看吧。抓人的是皇城禁衛神策軍。”
李世民眉頭一皺,這就有些不解了,心中想道:皇城禁衛神策軍,那都是我手上帶過的人,怎麼又會去抓野詩良輔和高固這兩個神策軍裡出來的將軍呢?怪哉!
“走,看看去!”野詩良輔一抖前袍,大步朝前走去,也顧不得吃飯了。一路上李世民又找那個汪振南問了一下情況,大致就是野詩良輔和高固在西市跟人鬧起來了,三言二語不合脾氣,一頓老拳就砸了上去。西市離皇城比較近,於是惹來了朱雀門附近的禁衛來拿人。好在高固跟前來拿人的神策軍也算是認識,於是衝突沒有進一步激化,但野詩良輔這些人,仍然是被帶走了。看來架打得還不小。
李世民心中有些鬱悶上了:野詩良輔這個傢伙,身上的山賊脾性還真是一時改不了。奇怪的是,高固歷來都十分的謹慎而且辦事穩妥,怎麼也就牽扯進去了呢?而且,還有那個東女國的小妖精……
李世民和小卒都騎上了馬,須臾就到了皇城。那幾個守在門口的鐵甲衛士一見到李世民,就都有些惶然了,全都忙不迭的上前行禮。
李世民跳下馬來,面色有些不善的盯了這幾個兵士一眼,說道:“剛纔就是你們。拿了本王府裡的人嗎?”
一個小校模樣的人瑟瑟縮縮地上前幾步,抱拳拜了一拜低聲說道:“殿下息怒……我等,也是聽令行事。不過,我們都認識高固將軍和野詩良輔將軍,沒敢怎麼爲難他們。只是將他們請到了大理寺……”
“豈有此理。”李世民有些怒意的瞪了這個小校一眼,“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不能在長安府衙裡說清楚。居然都要進大理寺了?莫非他們打的還是皇親貴戚不成?”
小校被駭了一駭,然後低怯的說道:“殿下息怒、息怒……高將軍他們,打的雖然不是皇親國戚,但是……卻是宮裡的宦官。殿下知道地,眼下我們這些人。都是聽命於皇宮內苑監總管霍仙鳴……所以……”
打的是宦官?李世民心中一怔:怎麼在西市這處地方,跟宮裡的宦官幹起來了?
李世民也就懶得搭理這幾個無關緊要的小卒了,依舊翻身上馬喝道:“開門,本王要進宮。”那幾個小卒們不敢羅唣,只得乖乖的打開了朱雀大門。按理來說。現在已經過了皇城大門關閉地時間了,而且一般人是不許騎馬進皇城的……可漢王,他就不是一般人哪!那幾個卒只在心裡叫苦。,心想這下算是得罪了魔君了,居然無奈之下抓了漢王府裡的人。
李世民獨自一騎跑進了皇城,反正街道上也沒了什麼閒雜人等,策馬快奔,不一會兒就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門口本來有三四個寺丞在站哨,遠遠看到李世民策馬奔來,其中一人馬上慌張張的跑進了府裡,看似是去通報了。李世民看在眼裡。心中尋思道:看來你們都把我當成是惡人了?惡人便惡人,這有些人,還就是欺善怕惡!
李世民在大理寺門前翻身下馬,大步飛雲的就朝大理寺裡面奔去。那幾個站在門口地寺丞慌忙接過了他的馬匹,並拜在他面前行禮。
“閃開。”李世民沒好氣的喝道。“本王要進去,找大理寺丞辦事。”
那幾個寺丞哪裡敢阻擋。只得驚乍乍地退到了一邊。李世民大步踏入大理寺,迎頭差點和幾個人撞了個滿懷。一個身着緋袍四五十餘歲的官員,帶着身後數人驚慌的拜倒在起:“漢王殿下大駕光臨,卑職等人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什麼光臨不光臨的,本王來你這大理寺,又不是喝酒聽曲。都起來。”李世民拿着鞭指着這些人喝斥了一陣,故作怒氣衝衝的說道,“廢話少說,本王府裡的人,是不是被你們抓來了?”
領頭的緋袍官員,就是大理寺卿。雖然是堂堂的三品大員,可在風頭極盡地漢王面前卻是大氣也不敢出,囁嚅的道:“殿下、殿下,請先息怒。但有訓誡,不如進到內堂再說,如何?”
李世民看了這個大理寺卿一眼,乾癟瘦小的一個半老頭兒,總是哈着腰,一點也不像是正氣凜然執掌刑司的人。李世民心裡對他沒了什麼好感,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嗯。”提腳就朝內堂走去。大理寺卿將身邊的僚屬都差開了,獨自跟在李世民身後,進了內堂。
李世民進了內堂,挑着正位地一張椅子就坐了下去,趾高氣揚的說道:“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理寺居然沒有給本王說一聲,就將本王府裡地人給索了去。這要是傳了出去,還讓不讓本王在長安立足了?你……姓什麼,大理寺卿是吧。今天這檔子事,你看能不能給本王解釋個清楚,然後再給個滿意的答覆。”
瘦小的大理寺卿已經是有些招架不住了,額頭上冷汗涔涔,喃喃的道:“卑職小姓張……殿下,其實王府上的人,不是大理寺派人去拿的。殿下剛纔也看到了,大理寺就這麼幾個寺丞,另外還有一些獄卒,哪裡能派出許多人,去西市上拿人?其實……是朱雀門的皇城禁衛神策軍拿了人,再塞到大理寺來的。還望殿下明鑑
“哦,是這樣。那你給我說說,事情的經過是怎麼回事。”李世民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心中卻是一陣冷笑:眼下這朝廷,盡出俗吏。堂堂的大理寺卿,沒有一點剛氣,最先想到的就是推卸責任。連刑律都不嚴格了,還有什麼可以約束衆人行爲?這樣的大理寺,不給他顏面也罷。
大理寺卿見漢王口氣緩了一些,自己也鬆了一口氣。這纔不急不忙地說道:“王府上的幾位軍爺和客人,卑職已經將他們安頓下來了,也沒敢給任何一人上了手鐐腳銬,更不用說用刑了,這個還請殿下放心。其實。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起因就是,王府府上的那個女客,還有野詩良輔,在西市上跟宮裡的幾個宦官一時三言兩語不和。就打了起來了。未曾料到那幾個宦官也是硬氣得很,毫不示弱的就對着幹。卑職想,他們興許是不認識殿下府上的那幾位將軍。要不然……以他們的赫赫威名,那幾名宦官就是再借幾個膽子,也不敢動手。”
李世民聽到這裡,不用那個大理寺卿說下去,也能想到後果了。幾個血氣不足地宦官,跟野詩良輔這樣的黑神對打,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呢?他心裡只能苦笑幾聲了:宦官雖然不值錢,可那是皇帝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們怎麼就跟宮裡的宦官幹上了?
大理寺卿仍然在嗦:“那幾名宦官,哪裡是殿下府上猛將地對手?三拳兩腳,十來個人就被放翻了,個個打得哭爹喊娘。要不是高固將軍在一旁拉阻,怕是都要出人命了。後來這些吃了虧的宦官跑回宮裡。才叫神策軍將野詩良輔等人從西市上抓了來。徑直塞到了大理寺裡。”說到這裡,大理寺卿還沒忘了低聲的抱怨兩句:“按理說。這等事情,交由長安府尹處理即可嘛……”
“行了、行了。”李世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去,將高固給我叫來,本王要問問話。你放心,我不會壞了你這裡的規矩。事情不搞清楚,本王也不會那麼輕易將人帶走。事非曲直,本王自要有個公道。”
那個大理寺卿忙不迭地退了下去,一邊走一邊擦着額頭的冷汗,心中拼命的叫苦:完了完了,惹到太歲了!左右兩邊都得罪不起,如何是好?
沒多久,高固被請來了。看他渾身上下,完好無損,身上也沒有枷鎖留下地痕跡,李世民才略自放了心。大理寺卿還算知趣,自己主動退了下去。
“高固。”李世民面色有些陰沉的看着他,說道,“你怎麼回事?野詩良輔胡鬧,你也不制止?”
高固一膝就拜倒下來,慚愧的說道:“殿下請恕罪,卑職該死。”
“起來說話。”李世民說道,“事情經過怎麼樣的,跟我說清楚。”
高固站起身來,都不敢直視李世民,埋着頭說道:“東女國的那個女官,說是想逛一逛大唐的西市,讓我們陪她去。野詩良輔就愛跟這小姑娘窮耗,還扯着我們幾個兄弟一起出了門。本來也就是隨便逛逛,沒想到,遇到一件令人氣憤的事情。”
“什麼事?”李世民皺眉問道。
高固也有些鬱悶的說道:“在西市,我們遇到一批宮人宦官。那些人,只要瞅到了看得入眼地東西,就直接拿走隨便給幾個錢,甚至是不付錢,號稱是什麼宮市取走的。那些商鋪的人不敢得罪宮人,只得忍氣吞聲。初時我們也沒注意,到是那個叫湯紫笛的姑娘最先看到。她都沒跟我們商量,就衝上去跟那些宦官們理論。三言兩語說得不好,就這樣開罵了。殿下你是知道的,野詩良輔火爆脾氣,掄着拳頭就跟人幹上了。卑職還沒來得及勸阻,就有七八個宦官倒在了地上。後來我們幾個兄弟好歹將他勸住,正準備回府,卻被神策軍圍住了。來地那些人也算是認識,卑職就勸住了野詩良輔等人沒再起什麼衝突,讓他們帶到了大理寺。殿下……都是卑職魯莽。”
“你剛纔說什麼宮市,是什麼意思?”李世民疑惑的道,“那些宦官,憑什麼在西市上拿人貨物不給錢?這還有王法嗎?”
高固正準備開口作答,門口傳來一聲尖銳地聲音:“哎喲,殿下爺!你老真的在這裡呀。恕罪、恕罪呀!”
李世民朝門口一看,這不是那個肥得像豬的宦官霍仙鳴麼?
霍仙鳴碎着步子一身橫肉顫抖的跑到李世民身前,拱手行了一禮說道:“殿下爺,手下的小廝們不懂事,衝撞了殿下府上的高朋和將軍,還請恕罪、千萬恕罪!”
“哦,霍總管。”霍仙鳴是皇宮禁苑監的總管,李世民就這麼稱呼他了,“這麼說,是你手下的人,跟野詩良輔他們鬧上了?”
霍仙鳴滿臉堆笑的說道:“殿下息怒、息怒。都是那些小子們不懂事。我回去後一定狠狠的抽他們,讓他們長長記性。剛剛我已經跟大理寺卿張大人說過了,我們撤回原訴,這件官司,不用打了。殿下爺說說,這樣能成麼?哦,要不,我讓那些小子們,全都跪到漢王府上去,讓殿下發落如何?”
“那倒是不用了,本王還沒想過跟他們一般見識。既然霍總管都來說話了,本王也就不計較了。”李世民眼見事情可以大事化小,也就懶得跟這些人耗了,但有一件事情仍然不明白,於是對霍仙鳴問道:“不過霍總管,這宮市是怎麼回事?”
“這個嘛……”霍仙鳴笑得有些詭譎,壓低聲音說道,“殿下還是別要問了。其實……那些個小子們,的確是我差譴出去的。我一個伺候皇帝陛下的宦官,自然不敢擅自下這樣的命令……”
霍仙鳴話裡的意思太明顯不過了:宮市,是皇帝讓乾的!而且據高固所說,所謂的宮市,就是宮裡的人到市集上取人貨物----白拿!
這麼荒唐的事情,他李適也幹得出來?李世民心頭的怒火騰騰的就冒了起來,恨恨的瞪了霍仙鳴一眼,一抖袍朝外走去:“高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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