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諸葛嬋娟言語,南風好生驚訝,“這是誰跟你講的?”
“自然是柳宮主。”諸葛嬋娟說道。
南風沒有再度追問,事發突然,需要靜下心來縷清頭緒。
當日柳如煙與他說的是他已經晉身太玄,若是與諸葛嬋娟有了夫妻之實,就會前功盡棄,失去修爲。
當時他也信了,但此時仔細想來,柳如煙說這番話時眼神飄忽,當他追問‘此話當真’時,柳如煙忐忑的移開了視線,並未正面答覆。
而且,柳如煙在與他交談過後,曾經去過諸葛嬋娟房間,隨後諸葛嬋娟的情緒就異常低落,當他問起時,諸葛嬋娟以柳如煙告知了她的身世爲由搪塞過去,實則諸葛嬋娟也並未撒謊,柳如煙也的確告訴了她的身世,但同時也告訴了諸葛嬋娟一些別的事情,對於這些事情,諸葛嬋娟卻並沒有告訴他。
正如諸葛嬋娟所說,柳如煙與她的關係更親近,倘若讓柳如煙在他和諸葛嬋娟之間進行選擇,柳如煙一定會選擇諸葛嬋娟。
但是,他與柳如煙亦有私交,而且還將莫離送回去與她相見,若非迫不得已,柳如煙絕不會騙她,如此一來事情就很明顯了,只有一個原因能令柳如煙騙他,那就是爲了保全諸葛嬋娟。
換言之,倘若二人有了夫妻之實,他會獲益匪淺,但諸葛嬋娟會付出沉重代價。
南風整理思緒之時,諸葛嬋娟仍在步步緊逼。
“別鬧了。”南風擺手抗拒。
“哎呀,你還不願意啊?”諸葛嬋娟瞪眼。
“你先坐回去,等我想想。”南風說道。
“想什麼,送上門了都不張嘴,還等我餵你呀?”諸葛嬋娟瞅他。
南風此時已經退到牆角,退無可退,一邊擺手驅趕,一邊急切思慮,細想之下諸葛嬋娟所說應該是真的,並不是爲了騙自己與她同房留下血脈,既然是真的,那就更不能與之同房了,至少在弄清諸葛嬋娟與自己同房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之前絕對不能。
“快點兒,磨蹭什麼,再等天就亮了。”諸葛嬋娟催促。
“等等,你先告訴我,若是與我圓房,你會怎樣?”南風問道。
“嘿嘿,等一下你就知道了。”諸葛嬋娟笑的霪邪。
“別鬧,我不與你說笑。”南風板起了面孔。
諸葛嬋娟也不答話,擡手去捏南風的臉。
南風擡手抵抗,“你剛纔說來得及是什麼意思?”
“辰時是仙家飛昇的時辰,若是你在辰時之前死了,那就等不到飛昇成仙了。”諸葛嬋娟說話之時上下其手。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惹的麻煩,不會讓一個女人替我承擔後果。”南風正色說道,與此同時擡手並指,去封諸葛嬋娟穴道。
未曾想伸出的手指竟然被諸葛嬋娟握住了,隨即反折,“哎呀,你想幹嘛?”
南風吃痛,提氣助力,心念所至,靈氣卻不得感應上行,只在丹田氣海滯留打轉。
一試不成,再試,還不成,眼見諸葛嬋娟一臉得意,南風突然醒悟,“你衝我下毒?”
“我哪捨得毒你,”諸葛嬋娟回望篝火,“只是燒了兩片無味天香,別以爲你晉身太玄就百毒不侵,只要是血肉之軀,就逃不出岐黃五行。”
諸葛嬋娟手上用力,南風吃痛齜牙,“怪不得你進來就關門,原來是想暗算我。”
“小牛不喝水,只能強按頭。”諸葛嬋娟一臉壞笑,“誒,我問你,你是乖乖從了我呢,還是由我封了你的穴道霸王硬上弓呢?”
“上個毛啊,快鬆手。”南風奮力縮手,掙脫了諸葛嬋娟的抓縛。
“別惱,”諸葛嬋娟伸手擋住了想要自牆角離開的南風,“惱也沒用,要不這樣,還是你來吧,我佯裝羞澀,欲拒還迎,這樣可好?”
“好你娘啊,滾。”南風推不動,想鑽,一彎腰,被諸葛嬋娟抓住了後頸,“往哪兒跑?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諸葛嬋娟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主兒,手勁兒很大,抓的南風好不疼痛,齜牙咧嘴,“日你孃的,你幹嘛。”
“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連丈母孃也不放過?”諸葛嬋娟手上繼續用力,抓擠脖頸大筋。
南風劇痛錐心,頭皮發麻,連說話都不能夠,屢次提氣,奈何靈氣只在丹田打轉,不得開關上行。
“還敢不敢了?”諸葛嬋娟叱問。
“我日……啊,快鬆手。”不得使用靈氣,便只是個普通人。
眼見南風痛的狠了,諸葛嬋娟就鬆開了他。
南風脫困,直起身來,憤然怒視,想要發火。
“嗯?”諸葛嬋娟挺胸瞪眼。
南風還算是個識趣的,知道打不過,也不自討苦吃,只是瞅了諸葛嬋娟一眼,轉身往石臺走去。
“我就那麼令你倒胃口啊?”諸葛嬋娟跟了過去。
南風不說話,抓了水罐喝水。
諸葛嬋娟斜靠殘破神像,雙手抱臂,歪頭看他,“別喝了,喝再多也沖淡不了無味天香的藥性,等個個把時辰,自己就解了。”
一不小心着了這傢伙的道兒,失去先機,落於劣勢,頑強抗拒肯定是不成了,而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好言相勸。
“我明白你對我的情意,”南風放下水罐,直視諸葛嬋娟,“但你想過沒有,倘若你爲了救我,送了性命,我便是活了下來,又有何顏面面對自己。”
諸葛嬋娟撇嘴發笑,不接話。
眼見不得奏效,南風只得繼續說道,“你這不是高尚,你這是自私,你可曾想過,若是你爲了救我丟了性命,我一定會抱憾終身,會一直活在痛苦和內疚之中。”
“接着說,我看你能不能讓我改變主意。”諸葛嬋娟一臉笑噱。
眼見諸葛嬋娟又臭又硬,南風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麼用處,又換了副面孔,決然說道,“你若是用強,待我恢復了靈氣修爲,立刻就會散功自盡。”
見南風氣急敗壞,諸葛嬋娟好生得意,“那時你已經飛昇成仙,想死都死不了啦。”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是爲別人做了嫁衣?”
“爲誰呀,那根麻桿兒?”諸葛嬋娟笑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神仙與凡人是不能成親的,哈哈。”
“天上也有女神仙的,你就不怕……”
“那我管不着,跟別人我不管,跟她就不行。”諸葛嬋娟打斷了南風的話頭,“行啦,你有千條妙計,我有一定之規,今天你是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南風聞言眉頭大皺,眼見諸葛嬋娟又要動手,越發焦急,眼下這般情形,不見點血是不成了。
想及此處,心一橫,就想咬舌自盡,但咬舌頭不是說咬就能咬的,得先張嘴,再伸舌頭,再咬牙,張嘴吐舌頭都很順暢,但想咬牙時,出於本能的縮回了舌頭。
再來,諸葛嬋娟已經發覺,她是大夫,卸下巴不過舉手之勞,便是卸了下巴,還不解恨,反手就是一巴掌,“發什麼窮狠,老孃欠你的呀。”
都說打人不打臉,南風捱了打,本能的想要還手,奈何靈氣不得提拔,出拳無力,被諸葛嬋娟攔住,左臉又捱了一記,“不識擡舉。”
打不過,不來了,轉身去撞石臺。
見他這般,諸葛嬋娟急了,急忙上前將其抱住,“好了,好了,小倔驢,是我不好。”
南風氣急敗壞,極力掙扎。
諸葛嬋娟無奈之下只能封點了南風的穴道,令其不得移動,轉而擡手將其牙關復位,“實話告訴你吧,便是與你同牀共枕,我也不會丟了性命。”
南風自然不會相信,他一直以爲自己比諸葛嬋娟善於僞裝,時至今日方纔知道諸葛嬋娟比自己更會撒謊,當日柳如煙告知諸葛嬋娟實情之時,一定會告訴諸葛嬋娟,此前都跟他說過什麼。但諸葛嬋娟一直不曾顯露出來,明知道他是在僞裝,還遷就附和,不見絲毫異常。
同樣是情意,也有深邃厚重和輕薄膚淺的分別,二人無疑屬於前者,在他認爲與諸葛嬋娟同牀會修爲盡失之後,並沒有疏遠諸葛嬋娟,諸葛嬋娟是知情人,自然知道他做出了怎樣的選擇,但她也只是將感動藏在了心裡,並沒有顯露出來。
每個人都可以偉大高尚,但不是什麼人都值得對方偉大高尚的。
見南風神情,諸葛嬋娟知道他並不相信,又道,“我真的沒騙你,我可以對天起誓。”
南風聞言面露疑惑,正所謂擡頭三尺有神明,誓言是不可以亂髮的。
見此情形,諸葛嬋娟伸手自懷中取出一物,示於南風。
“你剛纔去客棧,就是爲了拿這東西?”南風疑惑的問道,諸葛嬋娟手裡拿的是柳如煙先前贈予莫離的離火靈珠。
諸葛嬋娟點了點頭,“柳宮主先前曾經說過,若是情難自禁,逾越雷池,當設法通知她,她會接我回離火宮,照顧我周全。”
“真的?”南風問道。
諸葛嬋娟正色點頭,“真的。”
便是這樣,南風仍不放心,與諸葛嬋娟同牀共枕,便是不會要了諸葛嬋娟性命,也一定會對其造成嚴重損傷,“若是圓房,你會怎樣?”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會丟了性命。”諸葛嬋娟正色說道,“天都快亮了,別磨蹭了。”
南風沒有接話。
“我發誓絕不騙你,若是事成之後你發現我騙了你,在辰時之前,你隨時可以自盡了斷。”諸葛嬋娟又道。
“嗯。”南風應聲。
“夜長夢多,無謂的等待拖延,只會增加變數。”諸葛嬋娟好生急切。
南風又嗯。
“你嗯個甚麼,你到底在等什麼?”
“你倒是把我的穴道解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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