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壯丁?”豬老二一臉疑惑,先前二人說話時它帶了鬼卒在後院放置東西。
“衙內缺人辦差,大人有心就近招安一些異類。”老槐解釋。
豬老二沒什麼心機,聞言大喜,“好好好,咱這附近有不少異類,平日裡依仗自己會些妖法,囂張跋扈,胡作非爲,前任王大人就經常遭到它們的欺凌,大人法術高強,定能降服它們。”
“走走走。”南風邁步先行。
“大人,帶上官印。”老槐去到案頭,拿了官印遞給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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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傢什。”豬老二往後院跑。
南風接過官印揣在懷裡,“你用什麼兵器?”
“這個。”老槐一探手,手中憑空現出一根疤瘤大棍,有五尺長短,手腕粗細,周身密佈凸瘤疤痕。
“這東西你是怎麼變出來的?”南風很是好奇,對於妖法他也只是知其然,並不知其所以然,而今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就趁機問個明白。
“這件兵器乃是我自身的木屬靈氣凝變而成,”老槐說道,“異類所用兵器大致可以分爲兩類,以實物居多,似武人所用的刀槍劍戟,我們也能使用。以靈氣化虛爲實的兵器也有,多與自身五行相關,似我這般草木成精,所化兵器便是木屬。”
南風聞言點了點頭,“是實物兵器好,還是化虛爲實的兵器好?”
“不可一概而論,”老槐擺了擺手,“既得看實物兵器的優劣好壞,又得看我們靈氣修爲的深淺高低,似我有深紅靈氣,所幻化的這根大棒,尋常兵器皆是不怕,若是遇到利器,便不成了。”
二人正說話,豬老二回來了,手裡拎着一隻鐵鏈流星錘,那鐵鏈有七尺長短,錘頭大若胡瓜,比胖子所用玄鐵重錘還要大上不少。
出得土地廟,二人引着南風往西去,由於不趕時辰,就不曾使用身法,步行前往。
此時城門已經關了,南風無有實體,可以穿牆而過,老槐和豬老二使用身法,翻越牆頭。
見二人不曾穿牆進城,南風又問緣由,二人解釋,只道並不是每個異類都能穿牆,能否穿牆取決於自身道行的深淺,還與自身五行所屬有關,若是土屬異類,擁有淡紅靈氣便能穿牆,若是其他異類,至少也要擁有深紅靈氣才能穿牆入室,還得消耗不少靈氣來化實爲虛。
老槐是五百年槐樹成精,靈氣修爲與升玄道人相仿,豬老二是三百年豬妖,靈氣也是升玄深紅,二“人”都可以穿牆而過,只是需要消耗不少靈氣,故此便採用較爲容易的翻牆。
三人自城中向西行走,行走之時一直在交談,確切的說是在問答,南風問,二人答,南風剛剛晉身地仙,對很多事情都感覺新奇。
二人有心討好,有問必答,但事關三界衆生,乾坤陰陽,體系非常龐大,一時之間也不能盡述其詳,只能探究個大概。
天界有神和仙,人間有人和異類,陰間有鬼魂,三界雖然相對獨立,卻並非完全隔絕。
大部分神仙只能生活在天界,不能往人間和陰間去,但有少量的神仙在特定的時候可以前往人間和陰間,最常見的就是天官辦差。
大部分鬼魂只能存在於陰間,但也有一些是例外的,最常見的也是官吏辦差,似黑白無常來人間引領亡魂就是這種情況,有些陰間高官出於述職需要也可以前往天界。
人間並不只有人,還有異類,尋常的人和異類只能生活在人間,但道人和有道行的異類卻可以與天界和陰間溝通聯繫,道人立足人間,接近天界,而有道行的異類同樣立足人間,卻更接近於陰間。
長安是西魏國都,晚上是有夜市的,途徑夜市店鋪,豬老二盯着售賣夜宵的攤位垂涎欲滴。
“餓啦?”南風回頭。
豬老二抹了把嘴,邁步跟上“還好,還好。”
“不着急,吃點東西再走。”南風指了指那攤位。
豬老二自衣服上擦了擦手,卻站着沒動。
“大人,它沒有銀錢。”老槐低聲說道。
“怎麼咱吃東西還得花錢嗎?”南風笑道。
“既然做了官差,總不能搶奪。”豬老二訕笑。
“這妖怪讓你倆當的,”南風鄙夷的看了二人一眼,轉而環視左右,瞅見一衣着光鮮的紈絝富少,邁步上前,扯下他腰間的錢袋扔給豬老二,“給。”
豬老二接了錢袋,皺眉咧嘴,“不好吧。”
“有事兒算我的,趕緊吃吧,吃了趕緊走。”南風擺了擺手。
豬老二也是真餓了,往僻靜處現身變化,拿了銀兩買了兩屜包子,一股腦的吞了,回來將錢袋交還南風。
“你留着用吧。”南風邁步前行。
豬老二猶豫之後,將銀子留下了。
“大人,此事不妥。”老槐低聲說道。
“有什麼不妥的,又不曾搶奪。”南風隨口說道。
“它是不曾搶奪,但您這有偷盜之嫌啊。”老槐小心翼翼,唯恐惹南風生氣。
“他孃的,什麼偷盜之嫌,我這就是偷,”便是老槐很是小心,南風還是生氣了,“你們怎麼也跟那些頑固不化的老夫子一樣,假仁假義,你懂什麼叫善惡是非嗎?我跟你講,善惡可以抵消,功過也分大小,豆大的善事兒你做上一輩子,不如你做一件磨盤大的好事兒。反過來也是這樣,做一件大好事兒,那些小過失全抵消了。”
見南風生氣,老槐好生惶恐,連道受教受教。
南風橫了老槐一眼,繼續行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這輩子誰不幹點兒壞事兒呀,能功大於過就問心無愧了。”
“大人明睿。”豬老二跟上來拍馬屁。
“才知道我明睿呀,”南風笑道,“對了,剛纔說到哪兒了,哦,對,爲什麼你三百年道行,老槐五百年道行,你倆的靈氣修爲是一樣的?”
老槐先前惹的南風不快,聞言便快走幾步過來說話,“大人有所不知,似它這種禽獸……”
“你才禽獸呢。”豬老二不願聽。
“我倒想。”老槐隨口接話,言罷又看南風,“與禽獸相比,草木無有血肉,修行更加困難。”
南風點頭過後沒有再問,此時已經入更了,得趕緊幹正事兒去,不能閒聊了。
二更,三人穿城而過,往西山去,土地是能夠看到異類氣息的,在城西亂葬崗陰麓,有一窩狐狸,好大一羣,單是成精的就有七八隻。
這羣狐狸住在一處很大的古墓裡,二人將南風帶到洞口,“大人,就是此處,爲首的是一隻千年老狐,法術高強,可欺虎壓龍。”
南風也不多說,徑直去到地下巢穴,只見偌大的墓室之中橫七豎八的躺着一羣狐狸,連踢帶踹,連大帶小,一股腦的攆了出來。
待他追出,那羣狐狸已經化作人形,正在與守在洞口的老槐和豬老二纏鬥。
這羣成精的狐狸都是母的,化作人形之後個個妖豔美貌,南風本就不是憐香惜玉之人,自然不會對它們手下留情,不曾費事就將它們盡數拿下。
爲首的母狐幻化的是個三十上下的美貌婦人,由於南風動作太快,它不曾施展法術,敗的不甘,憤憤怒視。
南風上去就是一巴掌,“欺虎壓龍的就是你呀?”
這一巴掌力道大,直接打的那母狐暈頭轉向,悽慘厲叫,南風上去又是一巴掌,“不知天高地厚,還欺負本方土地?來,欺負欺負我。”
他力道太大,幾巴掌將那爲首的母狐打暈,轉而又衝着那些嘍囉去了。
欺軟怕硬是異類的通病,眼見南風兇狠厲害,便有化作美貌女子的母狐試圖示弱引誘,南風不爲所動,拳打腳踢,打的它們跪地求饒。
這些狐狸先前曾經欺辱過老槐和豬老二,故此二人才引了南風先來這裡,但是在見到南風狠辣手段之後,還是忍不住皺眉咂舌,如假包換的辣手摧花,如此美貌的女子,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二人一直守在洞外,不知道南風自洞裡看到了什麼,他是見過這些狐妖醜陋原形的,自然不會爲其虛假的美麗皮囊所動,若是一開始見到的就是這般柔弱嬌美,萬種風情,怕是也下不去手。
打完了,也不蓋戳兒,這些狐狸精可不能帶回土地廟,不然會敗壞風氣,得攆走,“都給我滾,別讓老子再看見你們,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南風是帶了靈氣證位的,便是天仙都不懼怕,更不會將這些狐狸放在眼裡,狐妖領教了他的厲害,哪裡還敢留在這裡,連家當也不收拾了,狼狽的往西跑了。
南風又回古墓去,蒐羅了些金玉出來,扔給了豬老二,常言道,強將不差餓兵,想讓下屬盡心辦差,就得給夠好處。
上半夜沒幹別的了,光給豬老二和老槐報仇了,這些妖怪與二人有仇,不能留,打完了只能攆走,眼下已經是初冬了,城南一條老蟒曾經欺負過豬老二,眼下已經貓冬入蟄,也被南風揪出來痛毆,那蟒蛇化身老者,作揖懇求明年開春再走,南風只是不準,老者無奈,只能揹着鋪蓋,連夜走了。
神仙不但不用睡覺,還不會感覺疲憊,下半夜就幹正事兒了,壯丁抓了十幾個,也不是強抓,而是對方願意效力,實則也有不願意的,但不願意的都打跑了。
回到土地廟已經是五更時分,土地廟東面多了兩棟很大的房子,不消問,這是城隍還回來的,正好用來安置壯丁,不對,應該是安置衙役。
有豬老二和老槐在,再加上這羣招安的衙役,南風就成了甩手掌櫃,也不需要做什麼。
眼下日遊神一事還沒什麼動靜,不過動靜肯定會有,因爲此事瞞不住,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動靜,看看上面怎麼處理此事。
若是能夠殺雞駭猴,那是再好不過,日後就不會有人來找麻煩,可以自此處專心的推研天書。
等了一天,不見動靜,又等了一晚,還沒動靜。
南風開始納悶兒,難不成此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三更時分,來了個與日遊神一樣穿戴的天官,個體不高,挺胖,來自天威院,是來傳令訓誡的,只說城隍高大同侵吞他的祭品,有錯在前,他不顧官體,毆打高大同,有錯在後,自行悔悟,反省思過。
那天官陰着臉來,南風有心與之攀交也不能夠,只能應是,送人家走了。
天官一走,豬老二和老槐急忙過來與他道喜,南風自己也很高興,天庭隻字未提日遊神一事,只拿高大同當了替罪羊,明顯着是想壓下此事,好日子來了。
喜事,總得喝幾杯,一罈酒沒喝完,就有衙役前來稟報,“大人,新任城隍前來求見。”
“新任?”南風皺眉。
“大人,高大同貪贓枉法,想必是被撤職查辦了。”老槐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轉而衝那衙役擺了擺手,“讓他進來吧。”
老槐和豬老二聞言急忙搬酒撤杯,南風見狀改了主意,“別收拾了,我出去見見他,回來接着喝。”
南風起身離座,往門外走,老槐和豬老二跟隨在後。
出得大門,南風見到了來人,待得看清此人樣貌,倒吸了一口涼氣,雙目圓睜,彷如見鬼,“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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