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王的鬼妃 049終生難忘
對於石幽夢脫口而出的‘好’,讓南宮無忌的黑眸閃過一絲詫異,嘴角卻似乎有些上揚,只是一個淺淺的幅度。不能操之過急,他不願意再看到那恐慌無助的眼神;更不能放任自流,他的耐心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比擬的。
殘月和冷塵在院外偷偷摸摸拿着什麼,兩個腦袋擠到一塊,看得正起勁,根本沒有發現身後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
“咳咳……”殘葉的拳頭放在脣邊,清了清嗓子。
兩個人一驚猛然轉身,殘月尷尬討好一笑:“嘻嘻……哥哥,你怎麼走路沒聲啊?”
“你是在責怪我走路沒聲,還是說你們看得太入迷?”殘葉冷着臉,目光緊緊鎖在殘月身後的東西。
“沒有,哪兒敢啊?”殘月吐了吐舌頭,臉上的笑容僵硬難看至極,冷塵卻只是冷着臉,暗罵自己剛纔的疏忽,一直沉默不語。
“身後是什麼?”殘葉伸出手,嚴肅道。
“沒什麼,真的,什麼都沒有。”殘月的臉色更加白了,往後退了一步。
殘葉只是‘嗯?’了一聲,發揮着一個哥哥的威嚴,一種不可違逆的眼神,讓殘月嘟起小嘴,低着小腦袋,將身後的東西慢慢拿出來。
一張宣紙上,展露無疑,殘葉的嘴角狠狠抽動了幾下,這畫中的男子,居然和王爺有五分相似?
殘葉一把將那張紙拿過來,聲音帶着低低的呵斥,“誰畫的?”
殘月輕咬紅脣,委屈極了,剛纔的幸災樂禍現在只剩下樂極生悲,真的不該將這個好奇心帶到東苑,“是王妃,說要弄這麼一個架子。”
門開了,石幽夢走了出來,殘月像見到了救星,立馬上前,這次比以往都要乖巧,“王妃,我扶您。”
石幽夢見她這般討好,還要扶她?她有那麼脆弱嗎?不過看了看殘葉繃緊的臉色,也猜到一二,指不定又得罪了殘葉了吧?“好。”
殘月見石幽夢居然替她解圍,更加高興,上前扶着石幽夢,與其說是扶,倒不如說是託,她加快腳步迅速和石幽夢離開東苑。
石幽夢也不點破,知道她最怕兩個人,第一個,就是南宮無忌,第二個,就是殘葉。知道她最怕這兩個人,卻也是最愛這兩個人。
殘葉悶悶吐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那張畫,突然聽到南宮無忌的聲音,他立馬將畫塞進袖子裡,走了進去。
他將今日的消息都彙集在小冊子裡,從懷中掏了出來交給南宮無忌,卻不小心,袖中的畫飛了出來,殘葉立馬低頭去拿,神情慌張,他不敢相信南宮無忌看到這畫會是何等怒顏。
“慢着!”南宮無忌一隻手拿着冊子,冷眼看着殘葉慌張的動作。
“這個也是屬下正欲呈現的畫卷,是王妃所作。”殘葉這次一個機靈,不敢再有隱瞞,隱瞞就是不忠,他可不願意再去暗室,硬着頭皮,將畫紙拿起來雙手呈上,一直不敢看南宮無忌的臉色。
南宮無忌幽幽展開畫卷,他的妻所畫的?那他自然要看一眼,在他妻子的心中,他是何等模樣?
殘葉瞬間壓制呼吸,保持着雙手奉上的姿態,低着頭,都不敢去想象,王妃既然如此大膽,將王爺畫成了這模樣,這下王爺必然會怒……
南宮無忌盯着畫中的人兒許久,那寂靜的眼眸似乎在想着什麼?只見那性感的薄脣微揚,露出一個淺淺的幅度,卻絕對不單純,聽不出喜怒,淡淡道:“將它放進木盒裡。”
殘葉一愣,將畫拿回來,遲疑片刻問道:“是和上次王妃的那些奇怪的字放一起?”
上次石幽夢清理賬務的時候,寫了很多奇怪的字,被殘月拿回了東苑,南宮無忌將它收藏在一個精緻的錦盒中,十分珍惜。
南宮無極只是掃了一眼殘葉,殘葉頓時不敢再問,立馬下去,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似乎只要是王妃所作的,王爺都會將它們妥善保存,視如珍寶,哪怕是將他畫成這般模樣?殘葉緊蹙眉再次盯了那畫片刻,嘴角難得勾起一抹笑意,難怪殘月那鬼丫頭這次迫不及待要和冷塵分享。
話說,逍遙王出入定國宮廷,無一人敢阻撓,太子對他都是敬畏三分。皇上早已經昏庸,一直沉迷於酒色,皇后和太子獨攬大權,太后突然出來垂簾聽政,這讓定國上下人心惶惶。
逍遙王輕盈瀟灑的腳步走入太子府,百無聊賴道:“太子,本王來你這定國也有數日,怎麼也沒見到一個像樣的接待禮儀?”
太子的臉色一沉,他費勁心思百般討好,各種盛大的宴會,幾乎舉國上下都爲他的到來歡慶,他還想怎麼樣?太子賠笑道:“逍遙王是我定國的貴客,不知逍遙王想要什麼樣的禮儀,本太子定當實現。”
逍遙王嗤笑一聲,貴客?他說出來還這般臉不紅心不跳,真是可笑,不過是畏懼他,擔心他將定國納入鳳國國土而已。逍遙王淡淡道:“本王想要什麼,你不清楚?”
太子的臉色有些掛不住,卻還是賠笑道:“只是殘王雖然看似無權無勢,但是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本太子還是無能無力,而今他稱病閉門不見客,只怕是不會出現在宮中。”
逍遙王俊眉一蹙,一道冷光掃過太子。
太子的臉色刷一下白了,卻依舊笑着說:“不過,若逍遙王想要和殘王比試,可以等一個月後的……”
逍遙王手輕輕一推,桌上的杯子瞬間四分五裂,他嘴角那一抹冷酷的笑,很顯然,他發怒了,冷冷道:“太子,你這是在挑戰本王的耐性?”
凌霄公主紅脣揚起一個譏諷之色,冷眼盯着太子,這個太子當得真是窩囊,如何能和南宮無忌相提並論,居然還能騎到南宮無忌頭上?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太子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看看南宮無忌還能無視他到何時?
“逍遙王息怒,不過,有一個人可以,太后!”太子擺出了王牌。
逍遙王的眉梢微微揚起,太后?那個神秘的老太婆,“那就交給太子處理。”
太子鬆了一口氣,他只能去和皇后說,太后他沒見過,他也不明白爲什麼他的父皇母后這般畏懼這個太后。
凌霄公主那雙桃花眼滿是期待,她一見到南宮無忌,就不想再離開。
“王爺,難不成你真想等那個老太婆給你安排?”凌霄公主可不太相信這個太后。
逍遙王瀟灑揚起一個笑,淡淡道:“本王不信任何人。今晚,去看看本王的冷美人!”
凌霄公主微微蹙眉,嫵媚的腳步加快,擋在逍遙王面前,秀眉揚起一個媚態百出的笑意,紅脣勾起一個絕豔的笑說道:“想搶人家的女人?你何時到了這個地步?”
“本王喜歡!”逍遙王直言不諱道。
“我不同意,她現在是南宮無忌的女人,要是別人的女人,我可要獻上賀禮,至少我們有逍遙王妃了,可是唯獨南宮無忌看中的女人不行。”凌霄公主一隻手插個腰,紅脣勾起一個魅惑危險的笑容。
“你認爲你攔得住本王?她若被本王俘獲了芳心,對你最有利,不是嗎?”逍遙王嗤笑道。
“我自然攔不住你,不過,我也不需要你這樣的幫助,南宮無忌,只能靠我自己贏回來,石幽夢,最後必須和我做一個公平的決鬥。”凌霄公主眼中那抹堅定更加明顯。
“哈哈……不過本王和你永遠都不一樣!本王想要的東西,從未失手,不管是什麼,不管對方是誰,只要是本王看中的,永遠只能屬於本王一個人!”逍遙王紅脣勾起一個邪魅的笑,丹鳳眼閃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凌霄公主無語看天,很顯然,她對逍遙王這樣的心態瞭如指掌,她也不贊成逍遙王這樣的野心。
“凌霄,你別以爲本王陰鷙,真正陰鷙的人,是南宮無忌!看似無害,卻最有心機。連本王都看不透的人,你認爲你能看透?”逍遙王嗤笑說道,凌霄公主自認爲深愛南宮無忌,便是瞭解南宮無忌,可是他深知,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瞭解這個人,更無一個人能看穿他。他看似神,卻更像魔。這一年,沉悶了起來,這天下也算太平,若是活躍起來,這天下不知又要有多少大事發生,是福是禍還不一定。
凌霄公主帶着一絲怒氣,仰起頭,迎上他冰冷的丹鳳眼,說道:“我瞭解他,只不過是那個該死的女人毀了這一切,讓他變了而已。我定將那個女人找出來,碎屍萬段。”
凌霄公主的眼眸泛起一層淡淡的清淚,那是恨的淚,似乎有一個人,破壞了她的一切,她原本應該幸福的一切。
“怎麼說那也是他自己的仇,他的恨,你無權替他做任何事情。再者說,南宮無忌可從未看過你一眼,哪怕一眼,都沒有,他變和不變,都是一樣的結果。凌霄,記住,南宮無忌的心就是如此,別奢望用你的善良和溫柔打動他,原先他就冷血,斷情涯之後,他就成了個鐵石心腸之人。”逍遙王的聲音冷了幾分,似乎說的不是南宮無忌,而是他自己,女人,若不能走進他們的心,就別想用那些所謂的善良,付出,溫柔,名節來闖進他們的心。
凌霄公主看着逍遙王的眼眸,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那是一個不可能的夢,但是她卻一直奢望着,沉迷在夢境中,無法自拔。她美麗的桃花眼泛起一層淚光,卻只是停留在眼眸中,不會落下。
“不會,他不一樣,他不一樣,他不是你說的那樣。”凌霄公主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你知道,他和本王是一類人!”逍遙王冷笑一聲,甩了一句話就離去。
凌霄公主那嫵媚的站姿依舊保持着,化作一尊雕塑,眼中殘留着倔犟的淚光。她一直懷揣着一個美好的夢,卻被無情的喚醒,逍遙王的話,在她耳邊不斷迴響,敵人永遠是最瞭解敵人的人,逍遙王對南宮無忌的瞭解,勝過她千倍萬般。她不管南宮無忌是好是壞,她都控制不住自己,喜歡他。當所有的絕望找不到出口,就會讓她無法發泄,只聽到一個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她齒縫擠出:“姑蘇玲瓏,天涯海角,哪怕掘地三尺,我都要找到你!”
她手中的軟劍揮出一道光芒,旁邊的樹木一顫,‘啪……’重重倒下,被砍成了兩截。
羽翼眼神冷漠盯着那顆樹,淡淡道:“別忘記姑蘇玲瓏和南宮無忌的關係,好自爲之!”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來定國的目的,你最好不要試圖傷害逍遙王,否則我回來定不放過你!”凌霄公主回頭看了一眼羽翼。
“你還真想去找那個女人?”羽翼嘴角輕勾起,對於她的威脅,他從未當真,他和逍遙王的事情,自有他們的解決方式。
“我定當將她抓帶南宮無忌面前!”凌霄公主眼中閃過濃濃的恨意。
“你以爲這樣,他就會看你一眼?”羽翼不屑道。
“那是我的事情!”凌霄公主眼中抹過一絲警告,不容許他再追問。
“你也要記住,那也是我的事情,下次再敢跟蹤我,我絕不留情!”羽翼不屑一笑,那一席白色的衣襟總是那麼幹淨純潔,美如他肩上的羽毛,輕盈飄逸,瀟灑不羈,他就連腳步都那麼優雅清淡,似那藍天下的一隻白色的鳳凰,絢麗的外表,冷漠的雙眸。
凌霄公主不語,盯着那瀟灑的背影,眼中總是不確定這個人到底想要找到什麼,他又是誰?但是她沒有多留,她要去找那個可惡的女人,那個毀掉南宮無忌一切的女人。
夜裡,殘王府一切照舊,石幽夢和殘月帶着藥走進東苑,賢王一身瀟灑的姿態站在門口,眼波流轉,似乎骨子裡流露出的風流之色,難以掩蓋。拿着摺扇,隨意閃動着,故作瀟灑,石幽夢並不知道,那扇摺扇他一年到頭都會帶着,哪怕是冬天,他依舊如此。
“小子,你的妃子還真是一個絕世美人,怎麼沒有想辦法將她臉上的胎記除掉?”賢王桃花眼勾起一抹迷人的笑,看着遠處緩緩而來的石幽夢。
南宮無忌微微蹙眉,收起手中的書籍,盯着她臉上的紅色印記半晌,卻不語,手中的書合上,寫着‘巫術’。
“難不成你沒有這個本事?我可不信,別忘了,我胸口那個黑色胎記就是你給治沒的。”賢王走回去,到他身邊百無聊賴說道。
南宮無忌不語,手一揮,手中的書籍飛落在書架上,他的銳利如鷹的眼眸緊緊盯着石幽夢臉上的胎記,似乎什麼想法越來越清晰,而新的疑惑卻又越來越凝重。
“本王覺得這樣盛美!”南宮無忌淡淡一句話,他眼中的銳利之色慢慢柔和。
“你的品味,果然與衆不同。”賢王嘖嘖兩聲說完就離開,可不想待會兒被他趕出去,自己顏面掃地。
一如既往的重複着,石幽夢的手法卻每一天都在變動,似乎在接那千絲萬縷的神經脈絡。
一個半時辰過去,石幽夢收起銀針,神情有些疲憊。
“今晚在這裡休息。”南宮無忌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淺淺一笑,眼中的溫情足矣熔化她的冰冷。
“我……”石幽夢微微蹙眉,很顯然不會留下,留在南宮無忌的身邊原本就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不必多說。”南宮無忌不等她拒絕,食指豎在她脣邊,輕輕一點,不允許她將拒絕的話說出口。大手劃過她的脣,慢慢移到她的耳邊,那溫熱的感覺似魔力,再次襲來。
石幽夢所有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她的眼眸慢慢閉上,順着他手臂,靠在他懷中。
南宮無忌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喃喃自語道:“你心中有本王,否者這浮夢咒不會起作用。可爲何不肯接受這一點?爲什麼?”
南宮無忌微微蹙眉,第一次對她用浮夢咒的時候,他以爲只是巧合,可是這一次,卻真真切切,他將她擁在懷中,薄脣輕吻她的額頭,憐惜她,心疼她。
“王爺,逍遙王前來拜見。”夜鶯的聲音從寢殿外響起。‘拜見’?這個詞還真是用得恰當,他是隱衛,若是拜見,那麼就是從正門前來,來通報的應該是冷塵,而不是夜鶯,只能說明這個囂張的逍遙王直接大搖大擺飛身闖入這殘王府,大言不慚說什麼拜見。
南宮無忌嗤笑一聲,眼中的冷色如寒冰,淡淡道:“設宴聽雨亭!”
夜鶯聽到南宮無忌那一聲嗤笑,心中暗爽,這下,逍遙王要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拭目以待。
聽雨亭內,逍遙王坐在石桌前,神情張揚,邪魅,無拘無束,自顧自地在那裡品茶。聽雨亭屋頂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紋風不動,姿態瀟灑俊朗,只是低眉看了看夜鶯冷塵和南宮無忌,他總感覺那面具下的男子很不簡單,說無權無勢,這守衛卻無比森嚴,比起他去過任何一個地方還要難闖。
“呵呵……你的天羅地網被本王想到了對策,看來你要支點新招才行。”逍遙王瀟灑大笑道。
南宮無忌薄脣輕揚,手輕輕擡起,冷塵拿着兩壇酒放在石桌上。
“既然夜訪本府,本王的待客之道逍遙王還沒見識過,今夜,定讓你終生難忘!”南宮無忌淡淡道,看不出他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卻叫人突感不安。
逍遙王臉上的笑意微微一僵,丹鳳眼一眯,盯着桌上的美酒,他還真是不信有什麼能讓他終生難忘的。
殘月被吩咐道了東苑守護石幽夢,經過聽雨亭,看到南宮無忌和逍遙王在聽雨亭拼酒,那酒香味瀰漫着整個王府,殘月立馬捂住口鼻。眨巴眨巴大眼睛,同情地眼神盯着逍遙王。
“十里一飄香,果然是好酒!沒想到本王來定國還能嚐到這樣的好酒,果然終生難忘。”逍遙王笑道。
南宮無忌的嘴角勾起,那銳利如鷹的眼眸盯着逍遙王。
逍遙王一怔,輕蹙眉道:“難不成,還有更值得本王難忘的好事在後面等着?不過,這十里一飄香,世間難求,本王可不想錯過。”
而此時,遠處的殘月看到那聽雨亭中多了幾盆花草,這下明白了她們腹黑的王爺要做什麼,輕笑一聲,不忍心再看下去,她雖然很不喜逍遙王,但是看着這麼美豔的男子一會兒面目全非,她覺得還是留着這麼一張妖孽的印象最好。常人聞了這酒香都會大酔三日,酒香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要嘗一口,一小杯,就註定了一個月不會醒來,用來對付逍遙王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逍遙王那雙丹鳳眼死死盯着南宮無忌,那就看誰有本事,比拼內力?他可沒有那麼容易輸。別說一罈十里一香,就算是十壇,都未必能將他喝倒!
殘月不忍再看,立馬跑去東苑,走進房間,卻發現房間早已經點好解酒薰香,王爺總是這般細心,殘月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羽翼站在屋頂上,聞到的酒香比較少,他的嘴角抹過一個冷冷的笑,逍遙王,明知是陷阱,還要喝。換做是他,他……當然也會喝,這是十里一飄香,千金難買一樽,世間只有區區幾壇,怎容錯過,又如何能抵擋住這酒香味。
他聽不見下面他們在談論什麼,腦袋裡突然又出現那個紅色胎記,一個癡癡傻傻的紅面小女孩,癡傻的笑容卻讓他心疼,他追向殘月離去的方向,悄然消失在夜色裡,無聲無息。
東苑,一道微風吹開了原本鎖着的門窗,吹開簾子,那睡熟的人兒似嬰兒一般安逸的睡容,卻不斷撥起他熟悉的感覺,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身邊也睡着這麼一個女孩,有一個人,日日夜夜告訴他,要保護她。羽翼手中的一根羽毛突然飛出手掌,一道狂風吹開所有的窗戶,羽毛輕輕紮在她的手背上,取了一滴血,他手一收,羽毛回到他手裡,將那一滴血擊落在一個小瓶子裡,瓶中那一滴血和石幽夢的血交織在一起,卻很快四散,沒有凝集,他的俊眸閃過一抹失落,再次消無聲息消失在夜空中。
石幽夢慢慢睜開眼,盯着窗外,輕輕擡起手,看着自己手臂上細小的傷口,從第一道風吹開門窗,她就感覺到,他來了,那種熟悉的感覺,每次他的出現,她都會有。她斷定黑暗中的那個人就是他,羽翼,他到底是誰?
殘月一個個窗戶關上,警惕地查看四周,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石幽夢看到殘月居然沒有感覺到有人來過,輕笑,只能怪羽翼的武功太過於高深莫測,殘月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石幽夢下了牀,她對自己突然昏睡在他房中感到有些詫異,他沒有對她點穴,這次的感覺和上次在街上一模一樣,她緊蹙眉,感覺這個男人真是一個絕對危險的人,等治好他的雙腿,算是回報他所有的恩情,以後各不相欠。
“王妃,您醒了?”殘月關上最後一扇窗戶,回眸笑道。
“我怎麼會睡在這裡?”石幽夢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王妃,奴婢來的時候,您就睡在王爺的牀上,奴婢也不知。”殘月吐吐舌頭道。
石幽夢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走出房門,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沁人肺腑,石幽夢隨着酒香味前行。
“王妃,不能聞,那是王爺秘製的十里一香,光聞酒香都會大酔三日。”殘月大驚追出去,解釋道。
“我自有分寸。”石幽夢沒有理會殘月,而是尋着香味走。
殘月見石幽夢聞了這麼久,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感到詫異,她摒住呼吸,追了過去。
“呵呵……冷美人也聞香而來?”逍遙王見到石幽夢突然出現在視線裡,笑道,又是一杯酒下肚。
石幽夢走進聽雨亭,低眉看着那兩罈子酒,倒在石桌上,她緊蹙道:“逍遙王夜訪王府,還真是稀客。”
“本王生性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突然想起和南宮無忌還有一筆沒算清的賬,自然要來討回……”逍遙王的話還沒有說完,那狹長的丹鳳眼猛然大睜,眼中全是濃濃的怒氣,盯着南宮無忌,狠狠磨牙道:“好,果然是你的風格!羽翼,撤!”
石幽夢緊蹙眉頭,這逍遙王怎麼突然翻臉了?似乎吃了什麼大虧。
“本王從不妄言。”南宮無忌淡淡道,漫不經心,倒了最後一杯酒。
南宮無忌冷冷回頭,那張原本美豔妖嬈的臉突然起了很多紅點,他的側臉依舊俊美,連背影都氣勢凌人,冷冷道:“果然終生難忘!哼!”
兩個身影飛身消失在夜空中,似一團青霧,瞬間消失。
“過敏?”石幽夢喃喃自語,側身一看,一種奇怪的花,居然隨着酒香味慢慢綻放,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她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逍遙王對這種花過敏。”
南宮無忌目光柔和,薄脣勾起一個淺淺的笑意,他的女人,果然聰明,不用點就能明白。不過,這不是簡簡單單過敏那麼簡單,還有他特意爲逍遙王調製的月紅顏。
他優雅舉起手中的酒杯,白玉雕琢,那琥珀色的液體在白玉杯中輕輕晃了晃,放到脣邊,石幽夢也是一個懂得品酒之人,這麼香的酒,她豈能錯過?南宮無忌現在是她的病人,不能飲酒。她輕笑伸手奪過他的酒杯,優雅舉起,在脣邊聞了聞,香氣迷人,讓人忍不住要一口飲盡,卻捨不得,囫圇吞棗,怕辱沒了這麼香的玉液瓊漿。
“他生性自戀愛美,這次,本王幫他好好休息數日。”南宮無忌淡淡道,不介意石幽夢的無禮。他不過是不希望逍遙王來破壞他和石幽夢的生活,設計讓他無法出門,逍遙王以爲他要和他比內功,卻不想,更本不是,他原本就無心和他比試。
這十里一香不過是一個幌子,那旭日酒花纔是他的導火線,月紅顏是他的王牌。逍遙王防了一切,爲唯獨漏了旁邊放着一顆不起眼的小草,等他發現開了一朵花,那花香味,他再熟悉不過,知道中計已經晚了。一旦過敏,月紅顏就會毒發,一個月,臉上都是紅點。
幫他好好休息數日?只怕不下一個月都不可能,愛美自戀的逍遙王,這下吃了一計,必定永遠記住這一酒之仇。
石幽夢將酒杯在他面前輕輕晃動了幾下,淡淡道:“病人不能飲酒,以後你連吃的東西都要經過我的同意,現在你是我的病人,我有權控制你的飲食。”
她說着將那一杯酒一飲而盡,這也是理由?她聞着香味早已經按耐不住想要一探究竟了吧?殘月張了張嘴,沒有來得及阻止就已經晚了。片刻,石幽夢脣揚起一個瀲灩的笑,眼中醉意五分。殘月暗叫慘了,慘了。
冷塵和夜鶯的臉色紅到了耳根,看到石幽夢喝了一杯酒沒有直接倒下,還能緩緩悠悠站在那裡,心中暗自佩服,她怎麼敵得過這酒?他們互看一眼,會意點頭,非常有默契,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讓殘葉出暗室,給他們服下解酒湯。”南宮無忌的目光一直在石幽夢的眼眸裡,聽到身後的巨響聲,也猜到一二,這兩個人在他身邊那麼多年,別的沒學會多少,腹黑倒是學了不少,這酒香根本不能將他們醉倒,定是故意撤除內力,讓自己昏倒,好讓南宮無忌想起殘葉,唯有如此,殘葉才能脫離苦海。
殘月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冷塵一眼,太高了,那美麗的大眼睛全是愛慕和喜悅,立馬去吩咐人給他們灌解藥,自己跑到暗室找殘葉。
南宮無忌眼中帶着一絲趣味,盯着石幽夢微醺的雙眸,薄脣微微拉開一個淺淺的幅度,伸手拉住她的手,帶着一絲探究和關切道:“夢兒。”
“嗯?這酒還真是烈。”石幽夢只感覺越來越上頭,昏昏沉沉,她可是千杯不醉,怎麼會被這古代一杯酒就弄倒呢?怎麼說這酒精度也不會高過酒精吧?她已經頭重腳輕,不願意再去分析這酒的度數問題,這個架空時代什麼神奇的事情都會發生,她何必一一去探討,自找煩惱。
“我的十里一香,小子,你……你……”賢王聞香而來,一聞出是十里一香,心疼,肝也疼,他最愛的十里一香,看到兩壇酒倒在石桌上,他如今是肉疼。
南宮無忌不理會,將頭重腳輕的石幽夢拉進懷中,淡淡掃過賢王含怒的俊顏,淡淡道:“本王若沒有記錯,皇叔至今都沒有娶一個嬸嬸,這十里一香自然還不算是你的。”
“本王明日就去娶個王妃,看你還有沒有十里一香。”賢王肉疼道。這十里一香是用千年雪蓮所致,只有五壇,兩壇酒都流落到了兩國,他好不容易奪下半壇酒,殘王府內只有三壇,南宮無忌曾經答應作爲他成親的賀禮,可是賢王生性風流,無一人能拴住他的心,遲遲不肯娶妻,倒是納妾無數。
南宮無忌伸手到石幽夢耳邊,輕柔撩開她的髮絲,一股真氣緩緩注入她體內,石幽夢身子一軟,倒在他懷中,賢王吹鼻子瞪眼,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轉身回去找一個如得了眼的女子,趕緊成婚,一切都只是爲了一罈酒,這樣的事情也只有這個風流王爺才能幹得出來。
南宮無忌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白皙的手指輕輕劃過她臉上的胎記,微微蹙眉。
“王爺。”殘葉從暗室出來,整個人瘦了一圈,卻依舊幹練。
“命人去巫山查柳姨娘的身世。”南宮無忌淡淡道。
“王爺是指王妃的養母柳姨娘?”殘葉疑惑半晌,見南宮無忌點了點頭,他眼中查過一抹詫異,他推着輪椅,走向東苑。他弟妹看了一眼石幽夢,感覺殘月說的那些絢麗場面都是那麼虛無縹緲,他連想都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場面,不過他相信那些都是殘月親眼所見,她從不會對他說謊,也因爲,對石幽夢的看法也截然不同,帶着欽佩之意。
“王爺是想查清王妃出生時的那場天變?柳姨娘的身份……”殘葉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疑惑,到了東苑,他還是開口問了。輪椅跌蕩了一下,驚醒了石幽夢。
石幽夢幽幽睜開眼,看着面具下那沉寂的黑眸,帶着五分醉意,淺淺一笑道:“姨娘?你們在說我的姨娘,那個美麗的女人?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她很善良,只可惜,還是逃不過他們的毒手。這筆賬,我會慢慢討回來,讓他們生不如死,爲他們的惡行,付出比命還重的代價!”
“夢兒想做什麼都可以,只要夢兒開心。”南宮無忌難得見到石幽夢這副模樣,酒精麻痹下的石幽夢,神情有點孩子的倔犟,生氣的模樣直接寫在臉上。南宮無忌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目光溫和似月。
“你說說,姨娘是什麼人?”石幽夢伸手胡亂抓掉臉上的大手,生怕他有會莫名其妙讓她睡着,微醺的美眸格外動人。
“柳姨娘是長公主貼身侍女,是長公主去巫山時帶回來的丫頭,後來隨長公主加入相府,被石丞相納爲小妾。”南宮無忌淡淡道。
石幽夢雖然醉了,但是理智尚存,將沉重的頭靠在他的肩窩,問道:“那你說我娘爲什麼要嫁給那個石丞相?”
“當年石丞相也是被太后封的官職,怕地位不穩,所以太后將最尊貴的公主嫁給了他,助他坐穩位置。以前以爲,石丞相是太后安插的心腹,可是後來想想,未必這麼簡單。長公主和石丞相成婚六年後,便有了你。你出生那天,丞相府被一團烏雲籠罩整整三日,本王懷疑你出生的那一天,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一切都需要慢慢去解開,不能操之過急。”南宮無忌伸手理了理她的髮絲,耐心講訴着。
石幽夢昏昏糊糊聽着,殘葉將二人推進房間,關上房門,去處理南宮無忌交代的所有事情。
“這不是我的房間。”石幽夢迷迷糊糊中看到房間的一切,她無力閉上眼睛,酒精上頭,她微微蹙眉。
南宮無忌淡淡道:“十里一香,常人喝一口,就能大醉三日,還是留在本王房中,若有什麼不適,本王也好照應。”
石幽夢一聽大醉三日,她的頭就開始疼,天旋地轉,他已經將她抱到牀上,退了她的鞋襪,對於腿腳不便的他而言,應該是一件吃力的事情,但是對於武功高強的他,卻毫不費力,手輕輕伸出,隔空取物,一杯茶水就落入他掌心。
“先喝茶。”
石幽夢只是昏昏糊糊喝了一杯茶水就昏昏沉沉睡下。
這一夜,南宮無忌看着身邊酣睡的石幽夢,時而輕笑,時而嚴肅,誰也不知道這華麗的外表下,包藏着一顆怎樣的心。輕輕按下石幽夢的幾個穴位,石幽夢幽幽睜開眼,看着面前那如夢似幻的玉顏,他獨特的清香味將她掩蓋,她的心砰砰直跳,還沒有來的想,他的容顏已經無限放大,溫柔的氣息將她淹沒,難道是夢嗎?
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衣襟,腰間的絲帶滑落,她是他的妻子……
牀簾邊滑落了雪白的錦袍,面具落在枕邊,墨發和青絲纏繞在一起……
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簾子,石幽夢緩緩睜開眼睛,眨了眨,不是夢,明眸猛然睜大,身子直接從牀上彈起來,腦袋裡出現昨夜的一切,她惱怒狠狠磨牙,居然不是夢,各種情緒在她心口猛烈撞擊着,她又撓又羞,抱頭冷靜。看着南宮無忌衣衫半開,露出大片肌膚,胸口的抓痕、牙印和吻痕,這些痕跡在那白皙光滑如玉的肌膚上格外刺眼,石幽夢一臉陰霾,她想不出這個房間還有誰對他做出這樣的事,也想不起昨夜最後發生別的事情沒有。
南宮無忌薄脣輕輕揚起一個淺淺的幅度,微微睜眼,從眼縫看着這個人,沒有尖叫,沒有大驚下牀,也沒有想上次那樣偷偷離開。她亦是衣衫半開,白皙的肌膚如有無數梅花綻放。
“夢兒的酒量果然勝過常人。”南宮無忌淡淡道。
“沒有大睡三日,對嗎?”石幽夢雙手扶額,一臉陰霾,惱怒道。
“是。夢兒似乎對本王的身體很感興趣,以後不必畫在紙上,想看,本王可以給你。”南宮無忌輕笑,回答得也很乾脆,伸手一把將她拉倒,按在懷中。
“什麼畫?”石幽夢一怔,想了半天,突然想起,臉色猛然一沉。
“夢兒喜歡本王穿成那個模樣?”南宮無忌原本就是個記仇的人,這下豈會放過石幽夢,這事情如同將他扒光了招搖過市一般,“下次,將這些痕跡也畫上去,本王喜歡!”
石幽夢輕咳一聲,她發誓,再也不敢得罪這個人,難不成昨晚的事情也是因爲那幅畫?都是酒惹的禍啊!
南宮無忌輕笑一聲,只是將她緊緊貼在懷中,似乎只要這麼,他就感覺很心安,很滿足。
“放開!”石幽夢還在爲自己昨夜的事情惱怒,她從未想過自己折在一杯古代的酒上。
“夢兒這麼快就不認賬?”南宮無忌邪魅一笑,故意將衣襟敞開,用眼神示意她他胸前還殘留她的傑作。
石幽夢惱怒悶聲道:“是你先……”
“先什麼?”南宮無忌輕輕揚眉,低眉盯着她,眼中可沒有一絲不好意思,他的臉皮可不會因爲沒有了面具就變得薄,恰恰相反,反而厚了不少。
石幽夢一把推開他坐了起來,這次她算是見到他的另一面,他不但心狠,臉皮也奇厚無比,她可沒有忘記是他先吻她,纔會讓她失控,石幽夢狠狠磨牙,一腳踢在南宮無忌腿上,翻身下牀。
南宮無忌吃疼冷哼一聲,可見石幽夢這一腳的力度有多大。下一刻,他那漆黑的眸子猛然睜大,居然,居然有了知覺。
石幽夢看到鏡子裡自己的模樣,臉上早已如烏雲密佈,拳頭咯咯作響,這個男人真是惡魔,居然在她身上留下那麼多印記,可惡。她惱怒拿起衣衫,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守宮砂,她和他昨夜沒有進一步發展?她的臉色似乎更加不好,那份惱怒瞬間變成一口悶氣,堵在心口,她無法理解自己爲何這樣。轉身掃了南宮無忌一眼,可是這一眼,就讓她再也移不開眼。
南宮無忌坐在牀上,伸手輕輕按壓自己的大腿,似乎在證實剛纔的知覺不是錯覺。
石幽夢微微蹙眉,走到他面前,難道這麼快?她沒有理會自己如今衣衫凌亂的模樣,問道:“怎麼了?”
“剛纔有知覺,可是現在,卻又感覺不到。”南宮無忌顯然很失望。
“有知覺?太好了,這就是前兆,不能操之過急,只要有知覺,我們離站起來就不遠了,相信我。”石幽夢興奮道,堅定的眼神,給了他無數的信心,雖然剛纔那感覺只是一霎而過,卻深深告訴他,似乎還有一種不爲人知的治療方法,那原本被他好不容易熄滅的願望,如熊熊大火將他燒得灰飛煙滅,他要站起來,他強烈渴望站起來。
石幽夢感覺到他的急迫,一把按住他,溫聲道:“相信我,不能急於求成,否則功虧一簣,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你一定可以站起來,我會陪着你走過每一步。”
南宮無忌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清澈似湖水,美豔如繁星,溫暖,他相信她,其實他一直想要相信她,而她一直迴避,而今卻主動開口,他再也忍不住將她拉進懷中,填補他空洞的胸膛,那漫無天日的孤寂,因爲她的出現,如空蕩的天地中飛過的一隻鳳凰,劃破了陰霾的天空,藍天下的鳳凰,絢麗多彩,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世間,多麼單調孤寂,一片荒蕪,讓他意識什麼是孤獨。
石幽夢的嘴角狠狠抽動幾下,卻忍住心中突起的怒火,丫的,他敢不敢不要這樣有事沒事佔她便宜?算了,他抱自己的妻子,不違法,忍!石幽夢悶悶吐一口,安慰道:“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站起來。”
南宮無忌的懷抱緊了緊,似乎想要將她揉進身體裡,才肯罷休,聲音暗啞幾分:“本王相信你,陪本王走每一步,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她要說的是陪着他走每一步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在表白嗎?石幽夢的思維頓時凌亂,輕輕掙扎了一下:“好了,既然相信站起來是有可能的,我相信你自己配的藥比我的強,你我分工合作,你負責藥方。”
南宮無忌輕輕鬆開手臂,低眉看着她。
“我剛到王府時,自己爲自己配了一個藥方,除去臉上的毒斑,可是效果不應該那麼快,之後我發現自己的藥多了幾位藥,能開出那藥方的人,醫術絕對遠遠在我之上,我在這裡就不獻醜了。你用自己的藥方輔助我的治療。”石幽夢說完,理了理身上的衣衫。
“可是能開出那樣的藥方,這個天下也沒有幾個有這樣的本事,你的醫術,可謂精湛,還是按照你的方式。”南宮無忌的語氣不容回絕。
石幽夢知道那是一種信任和交託,她點了點頭,離去。她似乎將昨夜的事情統統忘記。
南宮無忌的手不斷用力,按壓自己腿上的神情,卻再也找不到剛纔的痛覺。
“小子,我準備娶禮部侍郎的千金林嬌,你那一罈酒最好不要給我浪費掉。”賢王衝了進來,一夜未眠,兩眼帶着濃濃的黑眼睛,看來昨夜那兩壇十里一香將他心疼得夠嗆,至今依舊無法平撫。
“禮部侍郎?難不成你忘記了你在宮中的遭遇?”南宮無忌優雅理了理衣襟,將石幽夢昨夜留下的印記遮住。
賢王眼角看到那些紅色吻痕,他比誰都知道那是什麼,他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南宮無忌不將石幽夢臉上的紅色胎記除掉,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他滿腦袋都是最後的那臺十里一香,“現下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人。”
“那就不用娶她,酒歸你。”南宮無忌淡淡道。
“哈哈……果真是我的好侄子。”賢王大喜,說完立馬閃人去找殘葉要酒去,他就是故意要娶一個南宮無忌反對的人,唯獨如此,才能讓南宮無忌權衡好利弊,不逼他娶王妃,他也好繼續風流自在,可不想這麼年輕就有一個正妃在耳邊天天叨叨。
接下來的日子,南宮無忌教石幽夢識字,石幽夢學得很快,她天資聰慧,學得很快,南宮無忌從不問石幽夢的過去,似乎等着有一天她自己告訴他。
他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寫着,石幽夢慢慢習慣他掌心的溫度,不再那麼抗拒。
雨後的一天,石幽夢在溫習那些字。
“王妃,花夫人來王府了。”殘月溫聲道。
石幽夢明眸猛然一睜,眼中的柔光煙消雲散,冰冷,嗜血,她還沒有去找她,她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很好!
“王妃,還有薛城。”殘月立馬提醒石幽夢道。
“她和薛城如何走到一起的?”石幽夢眼中的冷酷和殺氣很濃。
“聽說太子側妃回宮後暴斃,薛城奉太后之命前往丞相府,將功贖罪,將石府上下的人都治好,說他們都是被人動了手腳,不是中邪。花夫人便推測是王妃所謂,太后命薛城來查明此事。”
石幽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查明此事?哼,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怎麼查?
“那個秋蟬可還在府中?教她隨我一同前去。”石幽夢想起那個丫頭,淡淡道。
“王妃,你還要那個丫鬟?”殘月驚道。
“只管做就是,其他的不必問!”石幽夢仰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是。”殘月一臉不悅,那個秋蟬在辛者院忍氣吞聲那麼久,她以爲她會跑掉,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忍到現在。
前廳,石幽夢緩緩走進客廳,花夫人眼中那抹陰毒之色,那麼顯而易見,揚起她高傲的頭,無視石幽夢的王妃身份。
“微臣見過王妃!”薛城微微行禮道,餘光掃了秋蟬一眼,秋蟬的動作不大,只是委屈搖了搖頭,似有似無。
“不必多禮!”石幽夢優雅擡手,走上上座,眼中的冷意和笑意越發明顯,掃過花夫人。
“微臣來王府是奉太后之命,查清石丞相府中中邪一說。”薛城恭敬道,謙卑恭敬,風度翩翩。
石幽夢嘆息,這個人可謂一表人才,只可惜,這一雙如毒蛇般陰狠的眼眸暴露了他的本性,再如何僞裝一個謙和的外表,也難以掩蓋他利慾薰心的野心。
“爲何查到本王妃的府上?”石幽夢漫不經心道,輕輕抿了一口茶。
“賤人,還不是你做的手腳?薛太醫都已經將證實了府上的人都是被人動了手腳,怎麼?你還不知道?不出三日,相府將恢復如初。”花夫人見石幽夢冷冷盯着她,她還以爲是石幽夢計謀沒有成功所有生氣。
石幽夢突然冷笑幾聲,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水,緩緩開口道:“賤人?既然薛太醫是奉太后之命來王府,自然要作爲一個公證人,薛太醫,你說說看,朝廷命婦出言不遜,侮辱堂堂王妃,按定國律例,該當何罪?”
薛城的眼眸不悅掃過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愚蠢婦人,恭敬道:“王妃,花夫人不過是一時失言,王妃心胸寬廣,定不會和她一般見識。”
戴高帽?以爲我會領情?薛城,那你就大錯特錯。
“呵呵……那就看在薛太醫的面子上,不將此事鬧大,所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秋蟬,賞花夫人一百記耳光,讓她好好記得,失言會惹出殺頭之罪!”石幽夢漫不經心,緩緩開口。
秋蟬一愣,立馬看着薛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下手,太后對丞相府一再關照,似乎有着某種密切的關係,她豈會看不清?這個花夫人,要是得罪了,日後她還有活路走嗎?
“賤人,你別以爲你三言兩語就能壓倒我,我今日來,是要問你,是不是你對老爺下的毒手,是不是你對香蓮下的毒手?爲什麼每次你的出現他們都會出事?”花夫人怒着質問道,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石幽夢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仰起頭,迎上她惡毒的眼神,聲音冷日從地獄傳來,令人脊樑一寒,“花夫人,你當真是口無遮攔,本王妃平生最恨的,就是這兩個字。秋蟬,還在等什麼?”
秋蟬的身子一顫,戰戰兢兢上前,看到花夫人兩眼一瞪,她的手都不敢擡起來。
“花夫人,還請擇言。”薛城微微蹙眉,他突然覺得答應帶這個花夫人來殘王府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我爲什麼要擇言?她就是罪魁禍首,太后遲早將她處死,她就是一個賤……”花夫人大怒道。
‘啪’石幽夢手中的杯子被她扔到地上,她看了看秋蟬,淡淡道:“若不出手,這雙手就不必留了。”
秋蟬看了看薛城,爲了博得石幽夢的信任,她狠狠咬牙,一巴掌打過去。
“你敢打我?”花夫人一巴掌打回去,她永遠都忘不了上次被打得像個豬頭,心中全是怒火,揮手毫不留情,秋蟬跌坐在地上,嘴角帶着鮮血,委屈看着石幽夢。
“本以爲你有點本事,居然只是這麼點,殘月,替我好好教教花夫人怎麼說話。”石幽夢不屑掃了秋蟬一眼,想要博取她的同情?可笑,她可沒有同情心。
“王妃,容奴婢來吧。”秋蟬狠狠咬牙,她不能錯過這樣的機會,只能一搏。
石幽夢嘴角勾起一個冷冽的笑,“好!”
薛城立馬說道:“王妃,怎麼說花夫人也是朝廷命婦,這件事情是不是要由太后決定再做定奪?”
“難不成太后無視定國律例?還是想要爲他人遮羞?”石幽夢站了起來,眼中全是冷意。
“賤人,你不過一個殘王的王妃,他註定一輩子站不起來,你以爲太后能重視他?”花夫人咄咄逼人。
石幽夢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如冰的笑,冷冷道:“那就讓你嚐嚐一輩子站不起來,是什麼滋味!”
薛城一怔,立馬出手攔住石幽夢,石幽夢的身法詭異快速,摸不透她下一招會出擊那裡,似乎聲東擊西,薛城第一次遇到這麼矯捷詭異的武功,若非他練的是雪峰的盛嵐之殤,他未必看到她的動作。
花夫人看到石幽夢居然會武功,臉色一白,往後退了好幾步。薛城的武功要殺石幽夢不難,可是要在不傷她的前提下,攔住她,卻很難。現在還不是光明正大殺她的時候,薛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未能纏住石幽夢,石幽夢的狡詐絕對不在他的預料範圍,身子一閃到他身後,出現在花夫人面前。
花夫人臉色一白,大驚欲往後跑,卻被石幽夢一腳踢倒在地,石幽夢一腳朝花夫人腿上踩下去,薛城大驚,出手擋住。
石幽夢眼中的冷意更旺,她今日非要廢了她的雙腿不可。
兩個人出手很快,惹來了衆多人圍觀。石幽夢一閃到一個侍衛身邊一把抽出利劍,薛城手一伸,手中閃出一把帶着紅色光芒的利劍。
“王妃,恕微臣無禮了。”
“你攔不住本王妃!”石幽夢眼中帶着濃濃的殺氣,果然是雪峰高手,這麼說,南宮無忌豈不是更高強?她突然發覺自己在速度上失了優勢,在殺傷力上,她原本就不佔優勢,沒有內力,成了她的弊端。
石幽夢再次向他的左手邊出擊,卻只是一個幻影,她早已經朝右邊出手,直朝花夫人。
“保護花夫人!”薛城大驚道。
一劍劃過,鮮血橫流,灑滿了一地。
薛城大驚,眼中全是黯然,石幽夢眼中的恨意可沒有因爲這個場面收斂一絲一毫,還要出手。花夫人滿臉被噴滿鮮血,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動彈,身子不住顫抖着。她狠毒,但是卻從未見過這樣驚險的場面,那冰冷的利刃離她只有一寸,那劍的冷氣清清楚楚告訴她,那是死亡擦肩而過的感覺,花夫人嚇到一動都不敢動。
薛城一把將花夫人拉起來扔出客廳,無視地上倒在血泊中的秋蟬。
“當真是無情,你的奸細,就這樣拋棄?”石幽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眉看了看地上躺在血泊中的秋蟬。
秋蟬兩眼猛然一睜,她一早就看穿了?秋蟬一隻手按住脖子上的傷口,鮮血不斷涌出,傷口不是很深,但是不及時救治,也必死無疑。
薛城那雙如毒蛇般陰狠的眼眸死死盯着石幽夢,磨牙道:“原來你一早就知道?”
“一開始只是懷疑,當她對我說王爺是你的一個心結,還有你成爲太后的心腹,這些事情可不是一個身在深閨的丫頭能知道的,之後,在東苑,你對房間中任何一個丫鬟都不放在眼裡,卻偏偏看了她片刻,她輕輕衝你點了點頭,我便斷定,她是你的細作。”石幽夢手中的劍扔在地上,她可沒有那麼傻直接殺了花夫人,這樣帶來的後患麻煩,而且那麼不足以平息她心中的恨。她要慢慢玩,將她所附加在她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還給她。
“原來如此!”薛城有種被人玩弄了的恥辱,磨牙道。
“哈哈……花夫人居然尿褲子了,哈哈……”殘月突然肆無忌憚,捧腹大笑,衆人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花夫人癱坐在地上,地上溼了一片。大家低聲唏噓,對着花夫人指指點點,嘲笑諷刺的言語不絕於耳。
花夫人惱羞成怒,臉紅到了脖子,“你們還愣着幹什麼?”
花夫人的丫鬟們立馬抿嘴收住笑聲,上前扶她。
薛城低眉掃了秋蟬一眼,冷冷道:“來人,將她擡回府中!”
“慢走不送!”石幽夢說完冷冷轉身不再理會這兩個人,優雅離去。
殘月這下開心了,興奮跟在石幽夢身後,笑道:“王妃,原來你一早就知道,害奴婢天天擔心。”
石幽夢只是笑了笑,她原本想要秋蟬來磨練一下殘月這個性子,看來還是算了。
“王妃,王爺還在池子裡嗎?”殘月弱弱問一句,似乎是在提醒。
“我不是讓殘葉兩個時辰後叫他出來嗎?那藥水不能泡超過兩個時辰。”石幽夢蹙眉嚴厲道。
“王爺下令,任何人都不得踏入東苑一步。哥哥也只能在外面乾着急,也不知道王爺是否還在池子裡泡着?”殘月撓撓脖子,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生怕自己說漏嘴。
石幽夢一臉陰霾,不用想,也知道他爲何將殘葉趕出來。這個傢伙居然急於求成,這般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她的腳步一轉,大步走向東苑。
殘月鬆了一口氣,她可沒有告密,不關乎她的事情。
東苑鴉雀無聲,殘葉在院外站着,巋然不動,眉宇緊蹙。見到石幽夢的出現,他的神情微微一鬆。
“王妃。”他恭敬問候。
石幽夢只是點了點頭,急衝沖走進去,殘月的腳步沒來得及停下,殘葉一把攬住殘月,冷聲道:“你不能進去。”
殘月翻了一個白眼,“我知道!就是剛纔走得太急,一腳沒剎住。”
殘葉嚴厲道:“是你告訴王妃的?”
“不是,絕對不是,我只是提起王爺,之後說你一直在院外,不能進去,不知道王爺在裡面做什麼,王妃就急了。”殘月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吐吐舌頭,掩飾自己的心虛。
殘葉伸手狠狠揉了一下她的髮鬢,這個丫頭想什麼他這個做個哥的豈會不知?
石幽夢大步走進房間,一臉陰霾似烏雲密佈,突然看到煙霧繚繞的浴桶中,那張如夢似幻的玉顏,這樣的背影更像幻覺,世間怎麼又如此完美勾魂的容顏?她的腳步一停,似瞬間長在地上,如負千金重的雙腿,再也移不開一步,有種美,沒到讓人心醉,可是也有一種美,沒到讓人心碎。
“泡太久對身體不好,先出來吧。”石幽夢的聲音暗啞了一分,輕咳一身背過身去。
南宮無忌俊眸輕輕睜開一條細細的縫,那慵懶邪魅的神情,加上性感的薄脣輕輕勾起的幅度,帶着七分邪氣,他不語,只是看着她纖細的背影,美麗妖嬈,帶着脫俗的清新淡雅,在她身上卻將二者融合得恰到好處。
石幽夢聽到身後一直沒有動靜,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那一刻,她被晃了一下,她見過所有的美好的事物,卻抵不過他隨意的一個神情。他眼角的慵懶和邪氣,嘴角透着邪魅的笑,帶着讓人飛蛾撲火都在所不惜的魅惑,吸引着她,她立馬蹙眉,她暗罵自己,又失態了,伸手拿起屏風上的白色絲綢,甩過去,淡淡道:“自己出來,還是要我將你拖出來?”
“你可以拖,待到他日,本王很樂意將你拖出來好好觀賞一番。”南宮無忌嘴角勾起一個幅度,淡淡道,她居然用‘拖’這個詞。眼眸閃着異樣的光芒似乎看到了那樣的場面。
石幽夢輕咳一聲,帶着一絲怒氣道:“那就自己出來!”
南宮無忌輕笑一聲,繞開話題道:“你可知柳姨娘的身份?”
“你查到了?”石幽夢兩眼一睜,問道。
南宮無忌點了點頭,破水而出,屏風上的衣袍劃過石幽夢的視線,美男出浴,她不是很感興趣,可是這個人偏偏是南宮無忌,她不由得有幾分興致,想一探究竟,卻被一張絲綢遮住了雙眼,她只是閉上眼,等那張絲綢落下,生怕自己心中冒出的這麼一個小心思被人看穿。待絲綢不再擋住她的視線,已經看不到那天之驕子出浴的大場面,南宮無忌已經邪魅靠在軟榻上,似乎看穿了她剛纔一抹而過的邪念,帶着三分笑意看着她。
“別賣關子了,說說看。”石幽夢聳了聳肩,掩飾她的失落,優雅理了理衣袖,緩緩走到一邊坐下。
南宮無忌沒有點破她,淡淡道:“巫山在五百年前,有一個部落名爲巫族,人人都會巫術,巫術有正有邪,卻因爲邪術日益壯大,被禁學,相關的巫術書籍紛紛被當時的天子所毀,只流傳下一些皮毛,而巫族的人也因此被滅族,五百年後,在沒有尋到巫族的足跡,只留下巫山這個名字。而當年你出生時,天色大變,三日揮之不去的烏雲一直籠罩着整個相府,也因此,你被石丞相宣稱成爲不祥之人。本王懷疑,那是巫族的巫術,而柳姨娘又正好從巫山下來,她很有可能是巫族的後裔。”
“巫術?巫族?和夢國是一樣的嗎?”石幽夢突然想起那個俊朗的男子,眉間一點花瓣紅色的圖文,與身俱來的幻術。
南宮無忌看着石幽夢半晌,纔開口道:“是,夢國被三國所滅,巫術和幻術殺傷力不強,卻別具一格,難以掌控。想必你見過黑鱗。”
石幽夢點了點頭,眼中全是各種問題要問,這個天下別人不知道的事情,眼前這個男人也能知道。
“巫族是五百年前就滅亡,而夢國是百年前毀於一旦,百年前,和夢國一起毀滅的還有一個小國,名爲苗疆,擅長蠱毒,兩國交戰,正當兩國兩敗俱傷,定國先皇趁勢將苗疆納入麾下,苗疆的百姓無一人倖免,而夢國亦是如此,被百年前的鳳國和琉璃國所吞沒,黑鱗是夢國皇室中人,凡是留有夢國皇室血脈的人,眉宇間都會留下一個紅色花瓣印記,當初見到他的時候,本王也甚感詫異,便將他藏了起來。既然夢國有遺留下來的人,那麼苗疆必然也有,巫族有人存活下來也不足爲奇。只是都隱姓埋名,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足跡,他們並不像夢國中的人那麼好識別。”南宮無忌說道苗疆的蠱毒時,他知道苗疆的後裔,大有人在。
“慢着,夢國皇室中人會幻術,他們也可以將眉宇間的印記藏起來的,不是嗎?”石幽夢有些疑惑。
“是可以,但是,夢國皇室中人,天生高傲,能露出原本面目的時候絕對不用幻術,而且,這個幻術需要修煉,隨着年齡的增長才慢慢運用自如,否則隨時都會將印記暴露在人前,就算黑鱗,他都無法做到將印記隱藏一年之久。”南宮無忌解釋着,低眉看着石幽夢習慣性幫他按壓雙腿,那種若隱若現的感覺,變得清晰了些許,能感到,卻還是有些麻痹。
“都過去百年了,爲什麼世人還要追殺他們?”
“當初夢國滅國後才發現夢國的神秘地宮,記載那是夢國開國時儲備的財富,可是石門卻必須要夢國人的血,才能打開。夢國的後裔不願意讓祖先的財富被他們所用,寧可隱姓埋名,也不會出面。不過從黑鱗口中可得知,夢國到他這一代,只有他人。”
石幽夢秀眉不自覺輕蹙,那是一種無盡的孤獨和哀傷,正如她一開始來到這是世界一樣,若非因爲記憶和感情慢慢融合,告訴她她就是石幽夢,只怕她也會如黑鱗這般,孤零零一個人存活在這世間。
他伸手拉住石幽夢的手,放在手心裡,視如珍寶,一隻手輕輕撫平她的眉,聲音溫和道:“夢兒,這些都只是傳言,未必屬實,不必爲此感傷。明日隨本王一同去一個地方。”
石幽夢擡起頭,看着他,“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南宮無忌握緊手心裡的小手,輕輕放在脣邊,淺淺一吻,帶着他對她的依戀和疼惜。他不希望她沒有內力,處處受制於人。
第二日,太后的人到了殘王府,要宣南宮無忌和石幽夢進宮,南宮無忌薄脣揚起一個冷酷的笑,手一揮,那道懿旨化爲灰燼。
“本王和本王的愛妃今日有事要出府,回稟太后,本王處理完,自去見她!”南宮無忌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太后身邊的那個劉公公大驚,感受到了他強大的氣勢,令人忍不住只想跪下,只想俯首稱臣。
南宮無忌這話不過是推脫之意,他不想去,誰也奈何不了他。
“老奴該死,請王爺恕罪。”劉公公的膝蓋不自覺落下,狠狠磕在地上,那一聲巨響,絕對不是一般的疼,可是他感覺不到,他只感覺道眼前這個一直沉寂的殘王如甦醒的臥龍,令他只感覺害怕,身子戰戰兢兢跪在原地。
南宮無忌冷眼掃過他,他將手中的面具取下,站在遠處的九皇子大喜,這意味着什麼,他比誰都清楚,他的雙眸似煙花綻放,點亮了他黑眸中的一切。激動,他激動得雙手微微顫抖,卻一步都無法上前。
賢王腳步蹣跚,帶着七分醉意,走過來,見到九皇子激動得模樣,打開摺扇笑道:“小子,幹嘛那麼激動?”
“五哥,五哥他取下面具了。”九皇子的聲音顫抖着。
賢王一聽,一驚,整個人突然清醒,像更本沒有嘴一樣,看向遠處的南宮無忌,認真道:“你說,姑蘇玲瓏的結局會如何?”
“那個女人,千刀萬剮都於我們無關!”九皇子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恨得牙癢癢。
“你不好奇一件事情嗎?她爲什麼要那麼做?”賢王一臉嚴重,退下一身風流之態,顯得俊美似那仙鶴。
“五哥從未提起。”九皇子眼神頓時哀傷,那是南宮無忌心中無法癒合的傷口。
“呵呵……你不會明白,不過至少有一點,我一直都看得很透。”賢王仰起頭,冷笑道。
“是什麼?”九皇子的目光移到賢王臉上,帶着七分着急,三分疑惑,怕又被這個賢王給忽悠了。
“她對那小子的愛,一直都是假的,從頭到尾都是假的。”賢王打開摺扇,優雅走回內院。
“怎麼可能?可是,又怎麼不可能?”九皇子回想起那個女人對南宮無忌的好,可是一想到南宮無忌一身鮮血掉在山洞內半個月,那模樣,一身黑色乾涸得血跡,讓他幾乎認不出那個人是他的五哥,臉被劃了足足十幾刀,身上無一塊好肉,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將他活活困死餓死在山洞中,若非他及時趕到,只怕他的五哥早已經一命嗚呼。
“八皇叔,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一直在做戲?”九皇子追過去問道。
“女人看多了,自然知道。一開始,以爲她只對你父皇做戲,卻沒想到,她連對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我以爲她天生如此,便沒有關心,可沒想到她既然做出這樣的事情,讓我都大爲震驚。不過,她似乎很恨你父皇,興許因此,纔會將這份恨移到那小子身上。”賢王眼中有些同情,手中不斷煽動着摺扇。
九皇子打了個哆嗦,這個天氣還是有些冷,真搞不懂這個八皇叔,不過他也見怪不怪,湊上前說道:“聽聞五哥把十里一香給了你,一個人獨酌無趣,侄兒陪你一起?”
賢王嘴角狠狠抽動了幾下,敢和他搶酒喝?:“女人,你可以和本王強,可是唯獨美酒不行!”
九皇子磨磨牙不肯就此罷休,說道:“女人還是留給你自己就好,我府上女人已經夠多,就是差一杯十里一香!一杯而已!”
賢王輕笑搖頭,九皇子的滑頭,他豈會不知?要是不給這一杯酒,他定然是不肯離去:“我只和美人共飲。”
九皇子狠狠磨牙半日,嚴肅道:“我做一日的美人!”
賢王猛咳幾聲,回頭盯着他,還真是別說,這個人扮成女子,還真是傾國佳麗,“爲了一杯酒,值得嗎?”
“你都可以爲了一罈酒隨意找個女人做你的王妃。我爲什麼就不可以爲了一杯酒犧牲一下自我?”九皇子大言不慚,爲了一杯十里一香,什麼事情他做不出的?不就是換一身衣服嘛,有何難?
賢王搖了搖頭,說道:“算了,走吧!”
九皇子大喜,立馬跟過去。
石幽夢不明白南宮無忌所有的舉動,他爲何要戴面具,又爲何取下面具?爲什麼他取下面具的時候,殘月和殘葉臉上的神情都那麼奇怪,似乎期待已久的喜悅,卻又帶着心酸。
乘着馬車離開了京城,南宮無忌沒有毀容的事情隨之傳開,也傳到了相府。
石香蓮聽到後,一顆芳心再也抑制不住狂亂跳動,她就知道,憑着他的醫術,怎麼可能會毀容,不行,她要去找他。
“二姐,您要去哪裡?”石玉兒拉住她。
“我說過,他沒有毀容,他真的沒有毀容。”石香蓮難以抑制住內心的激動,開心笑道。說着就要往門外跑。
“二姐可不要忘記了,你要成爲太子妃,殘王不是你所能奢望的。”石玉兒是個聰明的人兒,柔美的明眸早已經在算計着什麼。
石香蓮甩開她的手,怒道:“奢望?爲什麼不能?那石幽夢什麼都不是,既然可以得到南宮無忌的垂憐,我爲什麼就不能,論相貌,論才華,我哪一樣不如她?”
“可是她現在是殘王妃,而你,是未來的太子妃。”石玉兒將事情擺在她面前。
石香蓮臉色一白,輕搖頭,她不想嫁給那個太子,因爲她的心,沒有太子,她現在整顆心都是南宮無忌。
“二姐想要取而代之嗎?”石玉兒淡淡道,眼中的陰狠暴露了她內心的陰毒。
石香蓮一愣,看着她,問道:“怎麼做?”
石玉兒在她耳邊輕聲說着什麼,兩個人最後會意一笑,陰冷得意笑着。
“石幽夢,在相府,算你命大,沒死成,不過這一次,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石香蓮狠毒一笑。
石玉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冷冷盯着石香蓮,只是賠笑,不再多說一句。她要的是什麼,她自己最清楚,哪怕是自己的姐姐,她也可以推進火坑!
與此同時,一亮華貴的馬車穿過整個京城,離開這個爾虞我詐的是非之地,前往東方。
“夢兒,你先休息,日落才能到。”南宮無忌伸手到石幽夢耳畔邊。
石幽夢大驚:“你又要做什麼?爲什麼每次你將手放在我耳邊,我都會嗜睡?”
“浮夢咒,一種安神的巫術,只有心中的那個人才能起效。”南宮無忌直言不諱,點破她心中裝着的人,是他。
“胡說八道!”石幽夢扭頭不看他,怎麼可能?她纔不會喜歡他,絕對不會,不會讓任何一個人走進她內心最深處。
南宮無忌脣角微微勾起,是嗎?胡說八道?很好,本王會讓你知道是不是胡說!
“幹嘛離我這麼近?”石幽夢盯着突然近在咫尺的南宮無忌,總感覺這個腹黑的男人不懷好意,身子不由地往後縮了縮,卻無路可逃,緊緊貼在車壁上。他的氣息越來越近,熱氣碰灑在她的臉上,心跳聲也隨之不斷加快。
南宮無忌脣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聲音依舊溫潤悅耳,帶着勾魂的音色說道:“聽,你的心跳聲。”
石幽夢被他這麼點破,臉色頓時不好,一把將他推開,她心中那不可觸碰的地方似乎有人真的闖了進去,怎麼可能?不可能,絕對是幻覺!石幽夢背過身,雙手懷抱胸前,很明顯,她在生氣,在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南宮無忌的眼神暗淡無光,似黑洞一般想要將她吞噬在他的世界裡。他眼中的冷光慢慢散去,看着她嬌小的背影,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將要做的這件事情,是對,還是錯。可是他又不想她處處受制於人,還是爲她完成吧。
夕陽西下,天邊似染了一層血色,悽美哀愁,石幽夢下了車,目光被天邊的殘陽深深吸引,都言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石幽夢目光柔和,看着最後一縷殘陽沒入山腰。
星辰璀璨,更是一番美景,小溪邊,篝火旁,衆人用着膳食,石幽夢邊吃烤山雞,嘴角帶着淺淺的笑。
“你可知,這樣的生活,在我們那裡,是一種奢侈。”石幽夢終於緩緩開口道。
“洗耳恭聽。”南宮無忌薄脣揚起一個迷人的笑,目光溫潤灑在她臉上。
“在那裡,不會有這樣怡人的景緻,沒有這麼原滋原味的山雞。這裡沒有污染,沒有噪音,吃東西不用擔心重金屬超標,呵呵……說多了。”石幽夢輕笑一聲,不願意再說下去,她喜歡這裡的一切,自己知道就好了,爲什麼要說出來?她不知何時開始,對南宮無忌一點防備心都沒有,最奇怪的是,她還吐露心聲,石幽夢微微蹙眉,似乎在揣摩着她到底是怎麼了?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的秀眉緊蹙,否定了心中的那個聲音。
南宮無忌不能全部聽懂,卻知道一點,她喜歡這裡的一切,那沉寂如夜的眸子閃過一道光芒,他這麼用心去看這個女子,卻不曾想,這個女子一直選擇忽視他,選擇逃避。
“王爺,白老頭來了。”殘葉走到南宮無忌身邊,淡淡道。
南宮無忌只是輕輕擡手,他銳利如鷹的雙眸直射向遠處緩緩而來的白衣老人,一石幽夢站了起來,細細打量那年邁卻精神抖擻的老人,他面帶濃濃的愁容,神情凝重。
“見過王爺,見過王妃。”白老頭微微鞠躬,淡淡道。
“白師叔不必多禮。”南宮無忌淡淡道,眼神如那滿天的星辰,璀璨而神秘,變幻無窮,任誰都無法參悟透其中的奧秘。
“王爺,招集老夫前來,所爲何事?”白老頭微微蹙眉,看着南宮無忌,又看了一眼石幽夢。這樣的姿態和神韻,這個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及這樣的風采?他的心柔豈能和這個紅面美人相提並論呢?
“前兩日,十分不巧,正好得到你尋找五年之久的血蔘。”南宮無忌淡淡道,漫不經心把玩着手中的扳指,樣子邪魅而具有不可忽視的氣勢。
白老頭一驚,大喜看向南宮無忌。
突然森林裡跑出一個妙齡女子,一身鵝黃色衣裙,婀娜多姿,卻面色慘白,似乎身染重病。她的眼神迷戀而熾熱,看着坐在輪椅上那美若謫仙,天人之姿的南宮無忌,“二師兄,你拿到了血蔘?”
很顯然,她誤解了南宮無忌的意思,自作多情地認爲南宮無忌奪下血蔘是爲了她。
南宮無忌的手一揮,一道冷光掃過,那道殺氣直接射向那女子。
白老頭大驚,身子迅速往後,一把將那少女提起飛身而上,那道銳利的白光劃破白老頭的衣衫,削落他的白髮。
“叫本王什麼?”南宮無忌一字一句如那臘月寒冬的冰霜投射,那銳利如鷹的眼眸瞬間陰鷙冷冽,他從不允許任何人褻瀆他的威嚴,就連他的師父,也只能稱呼他爲王爺,區區一個女子,既然敢這麼稱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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