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最美的一天 文 / 捏花一笑
大雨叩打屋檐,水花四濺,這雨勢似乎要將大地吞沒才肯罷休,走入偏房,牀上躺着那個畸形的傻子,他的頭上雖然已經包紮好,可是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一聲溼漉漉的淤泥,可以想象他在大雨中狼狽的模樣,原本平衡感就極差,悶雷作響,將他嚇得四處逃竄,卻沒有一個可以讓他感到安全的地方,在淤泥中艱難爬着,滾着,蜷縮着,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個被世人唾棄的怪物,姑蘇玲瓏看着這一切,更加瘋癲,她在無形中愛上了殺夫仇人,她的孩子,就是被那個人殘害成近日的模樣!她恨他,可是卻下不了手,她選擇了殺南宮無忌那一刻,就已經證明了她的內心,她恨他,可是也愛他,越是愛他,心中的愧疚就越深。
南宮無忌一看到牀邊蹲着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一身破爛不堪的衣衫,口裡唸唸有詞說着,“仇兒,你爹一定恨我,仇兒,醒來我帶你去玩,仇兒,仇兒英俊瀟灑,是武林盟主,仇兒……”
她居然還不肯接受這個畸形的男子纔是她的孩子,一心只想這個安王,一身英姿颯爽,文韜武略的安王,她一年來將她二十年的母愛都給了他,安王俊美,才高八斗,而這個畸形的男子醜陋如怪物一般猙獰可怕,而且智力只有三歲孩子的智力。
“將她拖下去!”百里幽夢冷冷道,她知道南宮無忌並不願意見到這個女人。
殘月苦着臉說:“拖不了,她不願意離開那個傻子半步,一離開就開始嚎叫,發瘋起來,力氣比誰都大。”
百里幽夢輕蹙,手中的銀針直擊姑蘇玲瓏的心口,姑蘇玲瓏身子一歪倒,便昏迷過去,殘月才命人將她擡走。
“準備一杯糖水和鹽水。”百里幽夢吩咐了其他人,轉身回到牀邊,南宮無忌手中的銀針已經紮在他頭上三個重要的穴位。
南宮無忌餘光看了一眼百里幽夢輕蹙的眉頭,知道她之所以同情這個人,只因爲這個人和之前的她一眼,是一個沒有心機和壞心眼的傻子,他伸手輕撫她輕蹙的眉,溫聲說道:“不會有事。”
百里幽夢綻開一個笑顏,點了點頭,看到冷塵取來了糖水和鹽水,她輕聲吩咐:“他失血過多,先補充點糖水和鹽水,分開灌下去。”
南宮無忌衝殘葉吩咐了幾句,殘葉才離開,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猛然炸開,明明已經下着大雨,卻還是一反常態,那昏迷着的人猛然一驚,頓時哇哇大哭,縮成一團。看模樣,南宮無忌只是簡簡單單的三針就已經讓他起死回生。
“走吧!”南宮無忌說完便走了出去,高大的背影不知爲何,顯得有些蕭條。
百里幽夢看了一眼牀上蜷縮抽泣的男子,交個殘葉他們處理就好,只要南宮無忌也不希望他死,那麼,他想死都難。她追上他的腳步,“準備何時將他們送回宮中?”
“不準備送回宮中,而是將他們秘密送出定國!”南宮無忌只是簡單說完這句話,卻總感覺這句話中的意思不應該簡簡單單是將他們送走,更像要做別的事情,這個男人心思深沉,他既然要將他們送走,必然是有目的,她也沒有在追問,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雖然心是這麼想,可是還是忍不住有些小失落,再一想到他一向不喜話多,她更沒有追問,繞開話題說道:“黑風堂的事情,我先管理,如何?畢竟你事情繁多,相比之下,我是一個閒人。”
南宮無忌見她說笑,輕笑一聲,聲音溫潤道:“殺雞儆猴即可,還不是取代黑風堂的時候,冷塵會暗中助你。”
“我知道,黑風堂遍佈天下,是你一手打造的幫派,主要用來管理你所有的店鋪,如今你無暇顧及,他們的膽子也開始漸漸大起來,再不處理,日後難以掌控,其實你也沒有必要找其他人取代黑風堂,殺雞儆猴,再利誘,他們會比以前更用心打理。”百里幽夢聽出了南宮無忌的心思,他已經想要剷除掉自己一心培養出來的黑風堂,可是這要的做法雖然是最快最有效的,但是難免會造成更大的壞處,他根本沒有閒暇管理這件事情,自然要用最省力的辦法。若她是他,在沒有精力的情況下,她也會如此!採用最有效的辦法,不拖泥帶水,不過現在有她在,定然用最佳的處理方式。
南宮無忌黑眸深深看了一眼百里幽夢,百里幽夢別的本事他都見過,可是唯獨這個管理財政大權的本事,他還沒有見過,黑風堂是他訓練出來的,表面是商團,可背地裡屬於什麼,只有他和殘葉兩個人才清楚這其中的要害。就連冷塵都不清楚其中的厲害關係,若她出手,沒有拿捏好,傷到自己,他豈不是要心疼?“本王先提醒夢兒,黑風堂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雖然起了貪慾,但是他們都是本王一手訓練出來的人,如同一把雙刃劍,可以殺害敵人,也可以割傷自己,黑風堂堂主馬志勇,有勇有謀,在黑風堂十年未有一點差池,可是這一年來貪慾漸漲,是該給他一點教訓的時候,不過,他在黑風堂名望太高,動他,很容易牽一髮而動全身,二堂主馬飛虎,人如其名,是一介武夫,功夫了得,對他大哥馬志勇言聽計從,馬志勇心中最疼愛的也只有他這個弟弟。三堂主劉三千,此人年輕有爲,年紀輕輕就能當上三堂主,嗜錢如命,從不愛吃虧,此人也不喜歡佔別人便宜,還算得上是一個可靠之人!”
百里幽夢一愣,細細聽着他的囑咐,告訴她黑風堂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管理,而且弄不好還會有危險,還提醒了她這黑風堂三個個堂主的秉性,還暗示她如何抓住這些人,笑道:“難得你一次跟我說這麼多,我記住了,知道如何處理。”
南宮無忌撇頭看她一眼,劍眉微蹙,輕聲問道:“本王話不多?”
百里幽夢開懷笑着點了點頭,他平時都不怎麼愛說廢話,自然是不多,他自己居然沒有發現他很懶得開口,不過還好,至少他有一個毛病改了一點,就是專制,他不是單純下命令,而是學會了解釋,解釋爲什麼要殺雞儆猴,而不是直接拔除。
南宮無忌黑眸中閃過一抹哀痛之色,難道他在無形中冷落了她?“夢兒……”
百里幽夢的手輕輕放在他脣邊,不讓他的話說出口,明眸中全是溫柔和愛意,不再是初次見面時的冷漠。長廊上的兩個人,相互對望着,視線相互吸引着,纏綿着,彷彿天地之間再無其他,只有對方。漫天的大雨,擊打在地面的聲響,卻無法打破這個定格,她的小手輕柔劃過他的脣,慢慢落下,卻彷彿還停留在那裡,溫暖而美好。又一個異常的雷聲從雲中響起,百里幽夢迴過神來,立馬將目光收回,擡頭望天,漆黑一片,時而看到黑雲中翻滾的悶雷,她的臉皮終究還是沒有他厚,可以這麼注視她,一動不動,她只好找別的話題掩飾她那一瞬間的心潮澎湃,“一般來說,雷電應該在大雨前,如今這雨都下了大半夜,還再打雷,真是奇景!”
“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別說風雲變幻,只說這一場雨,可能要下半個月之久!”南宮無忌的神情有些嚴肅,似乎看出了這一場雨不會停得那麼快。
百里幽夢卻聽不出這話中的嚴重性,畢竟,她從未體驗過古代的人家經歷一場大雨,要半月之久,意味着什麼,她只是疑惑了一下沒有放在心上,起步回東苑。
南宮無忌劍眉微蹙,目光收回,大手握緊她纖細的小手,攜手回了東苑。掌心的溫度總是這麼令人安心,兩個人的腳步不急不緩,似乎像是在雨中漫步,精緻優雅的長廊,掛着無數個燈籠,將他們的身影照耀得那麼清晰,彷彿這一次,是不如婚約的殿堂,那美麗而充滿浪漫色彩的紅地毯,她停下腳步,她的小手伸出屋檐,雨滴低落在她手心中,打出一片水花。他從身後將她壞繞在他的世界裡,動作輕柔,寬大堅實的胸膛將她淹沒在他的懷中,大手輕輕擦拭掉她手心中那片溼潤,“你可記得本王說過賠你一個七夕節?”
“當然記得,你該不會是想要現在吧?”百里幽夢有些不敢置信,這深更半夜,外加大雨傾盆,他要在這個時候給他過七夕?
南宮無忌輕輕低下頭,在她耳畔輕聲念道:“有何不可?”
百里幽夢心頭一顫,七夕,他想要和她過七夕,最後在浪漫中會發生什麼?這個不言而喻,“夜深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本王會爲你補辦一個七夕,不是雨天,不是今天,這一天,會是最美的一天!”南宮無忌聲音溫潤如玉,見她躲避,卻沒有給她機會,輕輕勾起她的下顎,百里幽夢不安地扭頭看身後的人兒,他如黑洞般的黑眸吞噬了她所有的思緒,他俯下身,吻住她的脣,輕柔如春風拂面,撩動這她的情絲,撥動着她的心絃,一股奇怪的感覺猛然竄上心頭,她的身子瞬間失去了支撐的力氣,卻被他一把轉了回來,面對面地將她禁錮在懷中,獨特的香氣,淡淡的花香,纏繞在四周,長廊上,兩個人忘情相擁,深情親吻,可是這一切對於他而言,卻並非只有享受,他似乎用盡了力氣才離開她脣中甘甜的誘惑,脣邊還殘留着她的味道,她大口喘息,靠在他懷中,靜靜聽着雨聲。可是耳邊傳來的,卻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最美的一天?七夕?他要補償的七夕?女人最美的一天,應該是哪一天?是將自己的全部交付給心愛之人的那一天,是用心和身編寫愛意的那一天,是身心結合的那一天,是……風花雪月的那一天嗎?百里幽夢的思緒胡亂飛着,她暗罵自己這邊沒有出息,還是這個男人有足夠的魅力讓她胡思亂想?抱緊他腰間的手不自覺縮緊,似乎想要融入他體內,那股濃烈的依賴感,讓她心中一顫,她對他的依賴感這麼根深蒂固,他千方百計將這顆依賴的種子埋進她的心田,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當她發現她對他無形中的依賴感時,她已經無法驅除這種感覺,也不願意驅除他給她的依賴,這種依賴和愛意,最後只是在心田裡默默唸着她的情話,卻還是無法說出口,剛纔她已經告訴他,她愛他。
可是他呢?他從來都不會說出口,可是她卻能深深感受到他的愛,遠遠勝過她。這就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一直用行動證明着他的愛,哪怕被誤解,受傷害,備受折磨,他依然默默堅持,從不說放棄,也絕對不放手。哪怕她當衆要求一道聖旨解除婚約,哪怕那一刻他心如刀割,似乎活生生被她撕裂,他依然稱呼她是他的王妃,他堅守着,痛到失去所有的力氣,卻只是選擇了沉默,一個人靜靜接受着她給他所帶來的絕望,卻依然在心中不斷告訴他自己,她是他的王妃!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他的愛讓她心疼。他並不知道,她轉身離開後,他對殘月說的那句話,‘看着王妃。’她在假山後看着他落寞轉身離開,心中只有兩個字,‘王妃’。在他心中,她這般傷害後,他依然堅守着她的地位,她的身份,似乎她永遠都是他的王妃,千古不變,誰也奪不走,誰也改變不了!她纔會那麼快出現在他的身邊,不願意再傷害他,也是在傷害她。在那一刻,她深深知道,自己的愛遠遠不及他的一分一毫!依然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柔聲感慨:“我不需要什麼七夕,不需要什麼浪漫,我只需要,你陪在我身邊。有你陪伴的每一天都是七夕,不管雨天,還是晴天,在我心裡,都是最美的一天。”
南宮無忌薄脣輕揚,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兩人攜手消失在長廊的盡頭。
這雨第二日也未見減少半分,反而越下越大,百里幽夢一日既往般醒來,已是午時,昨日刺客之事,已經在京城中炸開,種種跡象和證據都指向石丞相,就連昨日抓到的那幾個人都供認不諱,口口要定就是石丞相指使。凌霄公主似乎並非很開心,來訪時,雖然依舊嫵媚妖嬈,可是眼中卻帶着一絲不悅。
“我還是第一次從殘王府大門走進來,沒想到你這府中不但佈置優雅,帶着奢華之風,就連這簡簡單單的長廊,都別有一番風味,上號的硃砂,這些花紋都是天下第一畫師畫仙之筆,他一幅畫值千金,卻沒想到,被南宮無忌拿來畫着長廊頂上的花紋,當真是他的風格,不是最好的,永遠沾不到他的身。”凌霄公主嫵媚笑着,說的酸溜溜的,卻感覺不出幾分真。
“你是來彈劾我的?還是來彈劾他的?”百里幽夢嘴角一揚,手輕輕擡起,朝中剛剛發生的事情,她也剛得到消息,沒想到凌霄公主這麼快就直奔而來。
“誰敢彈劾你和南宮無忌?又有誰能制服得了他?向皇上彈劾?那個只是雞毛,拿着一個髮簪,要死不活地坐在那裡,整個人沒有了活力,看來他心愛的女人帶着那個怪物離開,對他的打擊不小。”凌霄公主邊說着,便坐在百里幽夢對面,掃了一眼這前廳的佈置,十分雅緻。
“你不關心爲什麼十皇子能查出刺殺你的人是石丞相所謂,反而關心皇上的事情?”
“十皇子一心只讀聖賢書,怎麼會有這個本事查出是石丞相所謂?而且人證物證都指向石丞相,算是離了大功,皇后讚賞他才智過人,還不斷向皇上推舉他。只可惜,她沒有看清實情,皇上的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之上,一直垂頭喪氣,看着手中的珠釵。”凌霄公主似乎想起了皇后氣急敗壞的模樣,笑那個女人沒有頭腦。
“不是說此事驚動了太后?你今日見到太后是什麼模樣?”百里幽夢很想知道太后知道石穹已死的消息會如何震驚?
“啊?這件事情也是奇怪,她原本滿頭白髮,今日居然黑了!可是她臉上卻佈滿了皺紋,六十歲的模樣,和民間百姓的老太太沒有什麼區別,可是身子骨卻還是很硬朗,像是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凌霄公主感覺百里幽夢不會平白無故問她太后的模樣,看來這個打擊似乎和她有關,要麼就是她知道原因,眉梢輕挑,凝視着她,美麗的桃花眼泛着光芒,她的好奇心最強。
可是百里幽夢沒有如她的願,並沒有告訴她,只是繞開話題,“太后想保住石丞相,只怕不能如願,定國國法就在那裡,刺殺來使,挑起兩國戰亂,刺傷定國戰神,想會定國根基,這兩條罪行,足以讓他死一百次。”
凌霄公主見她總是這樣,喜歡調她的胃口,只要她不想說,她怎麼逼問都是無益,撇了撇嘴,接了她的話,“南宮無忌的理由充分,太后想明着保也保不住,怒視南宮無忌,只說了一句,‘你明知道有人故意陷害,你卻將計就計,剷除石愛卿一族,這筆賬,哀家給你記下!’南宮無忌面無表情,根本不在乎她的記恨,因爲她沒少記恨南宮無忌,多一點少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將治水之事推到南宮無忌身上。話又說回來,誰讓你的南宮無忌這麼厲害,無所不能,往年都是由他去治水,今年也不例外。哦,除了去年,去年是林尚書去的,結果弄得一團糟。”
百里幽夢一聽到南宮無忌要去治水,突然想起他說的那句話,這雨要下半個月之久,原來半個月的大雨,對百姓而來是滅頂之災,對他而言,是危險艱難的路途,因爲太多人想要在這條路上將他置於死地!這個消息她沒有收到,看來,還是凌霄公主直接帶出來的消息更加準確及時。
“他何時出發?”百里幽夢的語氣中少了一份平靜。
凌霄公主手撐着下巴,嫵媚一笑,說道:“我可沒有那個閒功夫聽他們議論完,只是將遇刺一事弄了個了結,就回來了!”
話音剛落,那抹纖塵不染的白影已經出現在門口,凌霄公主看到南宮無忌依然是那張冰冷無情的玉顏,銳利的黑眸深邃而內斂,帶着壓迫人的氣勢,她在逍遙王身邊都未能感覺到這種窒息的壓迫感,她站了起來,擺了擺手說,“大美人,那我先走了。”
說完,身子一閃而過,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以前見到南宮無忌時,不會這麼想想離開,可是眼下每次見到,逃得比誰都快,南宮無忌劍眉微蹙,“冷塵,日後凌霄公主的來訪,減少不必要的見面!”
百里幽夢輕蹙,這個人,昨天還誇他學會解釋了,現在又開始專制,她凝眉望着他,等着他開口,給她個理由。
“凌霄公主和唐大公子此番來定國,目的並不單純,日後對凌霄公主還是要提防三分!”他果然不會解釋,這麼牽強的解釋,不過,一想到他可能很快就離開,心中的怒火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不捨,平日裡他很少在午後回來,都是下午或者傍晚,可是今日也回來這麼早,看模樣是來道別的。
他見她心不在焉,似乎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劍眉緊蹙,似乎並不放心,穩步走到她跟前,卻沒有發怒,只是低眉凝視着她,非常認真重複了一遍,“凌霄公主和唐大公子此番來定國,目的並不單純,日後對凌霄公主還是要提防三分!”
他很少將原話重複一遍,幾乎沒有聽過,因爲他不喜將同一句話說第二遍,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他就算囑咐一千遍一萬遍都不能放心,恨不得將她放進懷中,呵護着,才能心安。
“我知道了。”百里幽夢很無奈答應,看出他眼中那抹一閃而過的不安,這個人智謀傾天下,一雙慧眼從不錯看任何人,可是唯獨幾次三番曲解他的意思,誤解她,似乎只有在他面前,他纔會展現出不爲人知的一面,他也有偶爾犯傻的時候。既然他關心她,她答應又如何?
“還沒有用膳?”南宮無忌看到殘月一干人等紛紛將飯菜端了上來,低眉看着百里幽夢。百里幽夢輕笑一聲,帶着幾分難爲情,畢竟他比她睡得晚,日日都起得比她早,他的精神似乎永遠不會被這麼短暫的睡眠多影響半分。
“每日日上三竿才起,你說,午餐能不往後延遲一下嗎?”百里幽夢坦然承認自己又懶牀了,她也搞不懂最近怎麼這麼能睡,每天睡到自然醒,他每次起身的時候都沒喲吵到她,一想到這裡,她心中燃起一抹感激,他這麼懂得呵護她。
“嗯,本王還未用膳,一起!”南宮無忌拉着她的小手走回桌旁,他接下了任務,就立馬趕回來和她相處,拒絕宮中設下的踐行酒,飛奔回到她身邊。他輕輕擡手,衆人將飯菜擺放好之後便紛紛退下。
百里幽夢見他一直沒有說離開的事情,是不希望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裡成了離別,只想縮短離別的哀愁,他不說,她也不問,也許很快,既然會這麼快,她只想陪在他身邊,留下更美好的回憶。
一如既往的用膳,他見她幾次欲言又止,心中隱隱猜到凌霄公主將事情告訴了她,“大軍已經帶着救災物資南下,本王陪你一日,再離開!”
這麼快?百里幽夢的心頭一顫,擡頭望着他。
“去年的治水是林尚書出面,毀壞了無數條輸水渠道,昨夜一夜的雨,多少河壩已經決堤,淹沒了不少莊家和村莊,只有儘快疏通水渠,才能減少這次的損失!”南宮無忌伸手輕輕扶去她嘴角的飯粒,聲音溫潤,眸光柔和。
“可是這一次南行未必只是救災和治水,你應該明白,此行的艱險,我想陪你一同前往。”百里幽夢握住他的手,想隨他一同前往。
“夢兒放心,本王答應前往治水,並非本王心懷天下黎明百姓,而是因爲正好藉此機會,將太后埋藏在江湖中的人馬都迎出來和安王一同剿滅!保全了他,也是除去太后的臂膀。夢兒只需要在京中保護好自己,替本王將黑風堂的事情處理清楚。”南宮無忌安慰她。
百里幽夢點了點頭,可是眼中的不捨之意,流露在眼眶中,她並非一個喜歡粘人的人,可是在無形之中,這個男人卻將這份依賴和眷戀無形之間注入她心底,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眷戀和依賴,卻依舊保持這一份原有的獨立,只是少了那抹冷漠。舉起一杯酒水,笑着開口,“我會將黑風堂的事情處理得當,無須擔心!你這一路南下,爲了我,要注意安全!”
南宮無忌卻將她手中的酒杯取走,替她飲盡,“病人不能飲酒,你的身體還未恢復之前,你是我的病人!”
百里幽夢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這個男人,故意的,居然記仇?她在聽雨亭無情奪走他手中那杯十里一香的情形,她說,‘病人不能飲酒,以後你連吃的東西都要經過我的同意,現在你是我的病人,我有權控制你的飲食。’現在他全部用來對付她了,不過想想還是忍了,誰讓這個黑心的男人記憶力又那麼強?明明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可是在他面前卻處處記仇。每次不是用來佔她便宜,就是照顧她,爲她好,似乎也不算記仇吧?小臉上的神情變幻不斷,似乎想起他將她從浴桶了拖出來,臉色還是紅了起來。
南宮無忌優雅的動作,那般熟練爲她盛了一碗湯,遞到她面前,這個動作似乎做了千百次才能做得如此順手,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就能將他對她的寵愛透露無遺。百里幽夢眸光輕輕顫動了一下,展現出一個瀲灩的笑容,她習慣性地接過他手中的那碗湯,這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更似做了千百次,如一曲雙人舞,十分默契。
兩人攜手走回東苑,這個地方不會有閒雜人等擅自闖入,說話也是最爲安全的地方,百里幽夢聽到蕭聲,輕笑道:“一聽便知,是黑鱗在吹,黑鱗雖然油嘴滑舌,可是天生對音律極爲敏感,不想三皇子,那個玉簫,卻只會吹出魔音。”
南宮無忌劍眉輕蹙,低眉看着百里幽夢片刻。
“我一直很好奇,爲何他吹出來的是魔音,而我吹出來的卻是悅耳的樂曲?我不會吹簫,按理來說應該很糟糕纔是。”百里幽夢突然想起這麼一件事情,腳步停下,一隻手輕輕盯着下顎,陷入沉思。
“殘葉曾經說過,黑鱗在東宮顯出了原形,逍遙王當時也在場,他應該知道你身邊有這麼一個人,凌霄公主一直逗留定國,並未有離開的跡象,和此事應該脫不了干係。而當時慕容譁也在皇宮,看來知道黑鱗存在的,不只是逍遙王,還有慕容譁。”南宮無忌認真盯着百里幽夢,解釋道:“你可記得那玉簫上的圖文?和夢國符文極其相似,若本王沒有記錯,那把玉簫應該是夢國祭天用的玉簫,只有夢國皇室中人開能吹響,常人若沒有深厚的內力,根本吹不出一點聲響。”
“你是說,三皇子手中的玉簫是用來尋找夢國皇室的人?”百里幽夢後知後覺,覺得那個嬉皮笑臉,每個正經的皇子,心計居然這般深沉,有些驚訝。
南宮無忌只是點了點頭,因爲百里幽夢自報身份,他就算試探出百里幽夢是夢國人,也於事無補,他沒有能力將她帶走,若她離開,定然撅起一場血雨腥風,三皇子身邊所帶的人,寥寥無幾,根本沒有這個能力抵擋四面而來的殺機。
“難怪他不讓凌霄公主試吹那玉簫,原來是擔心我有所察覺,我現在更加想知道夢國地宮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麼?”百里幽夢再次隨他起步回房。
“地宮中的寶藏是其一,至於其二,也許慕容譁已經得到了什麼蛛絲馬跡,他並不需要這筆寶藏,可能這裡面有比寶藏更值得他搶的東西。”南宮無忌銳利的黑眸閃過一抹冷冽,似乎想到了什麼。原先,他對夢國的事情並非很感興趣,可是爲了他的妻子,他開始關注這些問題,不能讓他的妻子步入危險之中,血染石門。
百里幽夢知道,夢國已經是鳳國和琉璃國囊中之物,要查到什麼蛛絲馬跡,十分簡單。可是這一切對於他而言,卻未必如此,慕容譁和逍遙皇對地宮中的東西志在必得,定然力所能及封鎖了所有,而他對地宮中的東西,一直不感興趣,也沒有追查太細,能猜到這麼多,已經算是不容易。
他拉着百里幽夢道書桌旁,輕輕轉動了一下燭臺下的機關,那些圖文一圈又一圈,像是密碼,‘咔’一聲響起,身後那面書架翻開,居然有密室,裡面掛着無數顆鵝蛋大的夜明珠,將整個暗室照亮,暗室和寢殿一樣高大宏偉,似乎將天下所有的書籍都藏在這裡,堪比一個國際一級圖書館,中間還有一張桌椅,旁邊還有一個精緻的紅木大牀。百里幽夢一直沒有發覺這裡居然有密室?臉色一沉,“我倒現在才知道這裡別有洞天!”
南宮無忌見她臉色不好,目光溫和如雲彩,接受她如刀刃般尖銳的目光,聲音溫潤,“平時不用,所以沒有來得及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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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幽夢無奈收回自己兇狠的眼神,這個男人,總是這樣,一個溫潤的眼神就能熄滅她所有的怒火,“現在要用?”
“黑風堂所有人的名單和家庭背景都在這裡,有備無患。”南宮無忌將幾本厚厚的書籍取下,交給百里幽夢。
百里幽夢看了一眼這龐大的暗室,宛如一個圖書館,他居然對這裡面瞭如指掌?就算是她,她也未必能這麼快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嫁給了一個老古董,帥氣得讓人恨不得一口吃下的木乃伊。言行舉止總是溫文爾雅,淡定從容,讓她總是不自覺地丟失自己以往優雅的作風,在他面前,都有些發神經質了。
“難怪,我說溫和東苑旁邊這座山有些奇怪,原來是暗室。居然躲過我的火眼金睛。”說着就坐在書桌旁,將幾本厚厚的書往那裡一堆,南宮無忌飛身而上,取了幾本江湖事蹟,兩個人,一個在書桌旁,一個在牀邊,一個認真,一個慵懶,一個明眸清澈似水,另一個,眸光銳利如鷹,時而閃過寒光,看模樣是有所發現。
百里幽夢一隻手拖着下巴,明眸一眯,盯着三個字,‘馬志勇’此人果然是老奸巨猾,本事不小,若能控制住他的貪慾,爲南宮無忌所用,絕對是利大於弊,難怪他會說,還不是取代的時候,黑風堂當真是了得,要想取代,確實不是容易的事情,看情形,她要好好用心處理才行!她想着想着,不自覺地輕嘆一聲。
“若是有難處,無需動手,等本王治水回來再處理。黑風堂的真面目,在你左手邊最下面一本,四百七十五頁。”南宮無忌漫不經心翻開下一頁,寂靜如夜的黑眸沒有擡起,卻看到她輕蹙眉的模樣,一個用心的男人,不管你做什麼,他都能知道。他訓練出來的黑風堂,實力如何,手段如何,他最清楚,他可不希望這封鋒芒傷到他最愛的妻子。
百里幽夢驚訝這個男人的記憶力,擡頭看着他,他依然不動聲色,懶洋洋斜躺在牀邊,手中的書似乎隨意翻閱,帶着那股王者的氣魄和慵懶的誘惑,可是那一雙寂靜的黑眸卻銳利無比,似乎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能從他眼底逃脫。她的目光卻像定格了,注視着他,她很難想象他離開後她會如何?
上次離別的那種相思之痛依然停留在心裡,她現在如何有心思去看黑風堂的真正面目?他的部下,自然是鋒利無比,她自會小心翼翼。只是她突然間不想離開這個男人,一個獨立自主的人盡然在無形中,被他慣養成了一個離不開他的人?百里幽夢秀眉輕蹙,突然發覺自己再不知不覺中被他慣養出這麼一種要命的習慣。她合上書籍,腳步漸漸走向他。
那如夢似幻的玉顏依然不動聲色,只是性格的薄脣輕輕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卻依然只是輕輕翻動着一頁又一頁。
“我和你一起看!”百里幽夢說着,便靠在他懷中,那本書籍似乎是一頁頁合上去的,字跡新舊不已,看模樣,是從各地收集到的情報,隨時摘錄上去,看模樣,這些江湖趣事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
可是他卻沒有再動一下,黑眸漸漸移開,落在懷中的她,她看完了一頁,見他遲遲未翻開下一頁,等了片刻,他依然沒有翻開,百里幽夢擡頭那一刻,迎上那雙深邃的黑眸,寂靜無聲,只傳來他的呼吸聲,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的目光依舊溫柔如月光瀉下,似乎那是他說不盡的愛意和柔情,只對她一人。
兩個人相互注視着對方,目光糾纏在一起,似乎只是靜靜注視着對方,一切足以。目光的纏綿,讓兩個人不自覺貼近,彷彿無形間牽引着他靠近她,“是不是該給你留下什麼?”
百里幽夢的雙眸猛然炸開,美麗的明眸清澈見底,眸光微微顫抖,眼中只有他一個人,那銳利的黑眸卻透着柔和的光芒,融化了她的所有。給留下什麼?是什麼?
------題外話------
衆人:留下什麼?
親媽:我也不知道無忌要在臨別前給幽夢什麼?
衆人邪惡一笑。
親媽也邪惡笑了:要是有月票的,這個月都不要放過,投到這裡吧~羣麼麼,謝謝上個月給禮物的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