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房間裡一片安靜,四下看了看,秦非墨並不在。
她站起身來,還是覺得身上發軟,緩了步子出來,竟然發覺外頭的案上早擺好了吃食,想來必定是宮人算準了她這個時候起*。
歡顏一整夜都沒吃什麼,此刻見着吃的,自然是歡喜得緊,心裡暗想着不愧是伺候皇帝的,連這個都能想得如此周到,伺候人方面絕對沒話說。
總算是吃飽喝足,她剛剛睡醒,現下自然是睡不着,想出去,可是現下是白天,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
就在她糾結難辦的時候,張禮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營帳外頭,他帶了宮人進來收拾膳食,見歡顏百無聊賴在一旁走動,微微一笑道:“皇上離開前吩咐,許采女若是覺得無聊,可以看看書,書案上,有皇上親自爲許采女挑選的書籍,向來必定和許采女口味。”
秦非墨給她選的?
歡顏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忙的就走到書案旁邊,果見上頭擺了一本書,是一本雜記小說,她翻開粗略看了兩眼,頓時被裡頭的故事吸引,一想到是他親自爲她挑選,心頭不由得多了一絲甜蜜。
她隨即便抱了書,在榻上坐下,細細看了起來。
張禮看了她一眼,眉目間染上一抹慈笑,朝着宮人擺了擺手,宮人會意,立刻便拿了殘餘的碗碟走了出去。
營帳內,頃刻便又只剩了歡顏一人,不過她看得津津有味,絲毫也沒察覺,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全然黑了下來,張禮送了晚膳進來,歡顏這纔回神,一本書,竟已看至末頁。
她匆忙合上書起來,看桌上擺的分明是一個人的膳食,不由得問道:“張公公,皇上晚上不回來用膳嗎?”
張禮微微一笑道:“今日晚上有晚宴,是與羣臣一起,皇上推脫不得,只怕會很晚才能回來,所以,皇上交代,許采女若是困了,可以先行歇息,不必等他。”
歡顏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悶悶的一個人吃完了晚膳,她想出去走走,因爲是晚上,張禮沒有阻攔,只差了幾名侍衛陪她。
一色的都是侍衛打扮,自然不會引人注目。
宴會場地,自然是觥籌交錯,歌舞昇平,歡顏一眼便看到了落座於上首的秦非墨,他今日穿着倒是與平日不同,是一身綰色龍袍,那顏色分外挑人,若是選擇不當,美女也能變成醜女,更何況那些蹁躚公子哥兒了,不過,秦非墨穿着這一身,不僅襯托出他的卓然不凡,更顯得他整個人眉目清朗,清雋俊美,恍若畫中君王,頭上金冠,再加上他談笑間,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眸中深幽、精銳,更顯露出他身爲帝王的深不可測來,一舉一動,優雅至極,醉人心絃。
歡顏看得不由得癡了,再加上昨夜種種,心中分明甜如蜜,根本挪不開腳步。
她停在那裡,身側的侍衛自然是不好說什麼,只能也跟着停下來殊不知,他們這麼一羣本該守護皇上的人,卻停在這裡,一身侍衛裝扮,實在礙眼。
有侍衛眼尖,看到款款走來的棄妃,眸光一閃,急忙催促歡顏道:“許侍衛,棄妃過來了,我們該走了。”
歡顏一怔,頃刻間便清醒過來,好在,她反應得快,只是思緒一頓,也並未回頭,便繼續往前走去,那些侍衛跟了她,一路向更遠處行去。
齊妃剛剛晚宴之上,被酒水弄溼了衣襬,她本來就是想着今夜能夠一名驚人,弄溼衣服,不過是她使的一點小伎倆,目的,無非是名正言順換衣服,成爲今夜最明豔之人,謀得皇上的注意罷了。
她此刻一身牡丹紅的長裙曳地,腰間繫着一條鏤空流雲腰帶,腰帶上有寶玉流蘇,襯得她的纖腰不盈一握,再加上她步態輕盈,只遙遙一個背影已讓人移不開眉目,更何況那一張絕色面容。
面如玉,膚如瓷,明眸皓齒,她梳着飛天髻,一刻金步搖墜在發間,隨着她的走動搖曳,當真是國色天香,歡顏隱入暗處之後便忍不住轉過頭來看,如今,她的位置在暗處,齊妃這邊在明處,自然是盡收眼底,即便是身爲女子,也不得不爲齊妃這樣的明豔動人而折服。
她入場之後,聽不真切她說話的內容,不過從場內人的目光,明顯她已達到目的成爲焦點,歡顏尤其關注秦非墨的臉色,只見他在齊妃臉上掃了一圈兒之後,微微一笑,也不知是說了什麼,齊妃用帕子掩着口鼻,嫣然一笑,愈發傾城。
歡顏撇了撇嘴角,雖然齊妃長得的確美,但這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歡顏一下子就想到了秦王府,心下頓時好受了些,比起秦王妃的清麗脫俗,不施粉黛已是天人之姿,這齊妃比起她,就真的不是差得一星半點,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
想到這裡,歡顏心裡立刻好受了些,因爲在她看來,再見過秦王妃之後,齊妃這樣的姿色,自然是入不了秦非墨的眼的,如此想着,自然放心。
她又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宴會場上都是一些假面孔,尤其是秦非墨,歡顏只覺他笑得實在是太假,索性便懶得再去看。
歡顏正欲轉身離開,忽而一羣宮人端了吃食走過,是一些切碎的野味,想來是白日裡羣臣獵的。
歡顏忍不住神色一頓,再去細看,只覺是自己多疑了,一旁的侍衛見着她瞧着野味,忍不住道:“許侍衛若是想嚐嚐野味,一會兒,兄弟幾個送些來。”
歡顏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幾位大哥了。”
叢林間的夜景自然是沒什麼好看,不過好在空氣新鮮,歡顏在外頭逗留了片刻之後,便打算回去歇息,反正秦非墨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她總不能一直在外面這麼晃悠。
她纔剛到營帳中,野味便送了來,歡顏驚歎速度之快時,其中一人道:“這是皇上吩咐送來給許侍衛嘗一嘗的,說是他親自獵食的肉。”
歡顏一聽,忍不住看了盤中一眼,肉分明已經切好,看起來色澤鮮美,一想起來是秦非墨刻意吩咐人送來,不由得又喜上眉梢,雖然肚子並不餓,卻也忍不住吃了起來。
果然是上乘的肉質,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肉,卻實在是好吃,而且分量也剛剛好。
歡顏心滿意足,因爲他不能陪她而有的那一絲失落之心頃刻間一掃而空,只是沒想到,她剛梳洗完畢,準備歇下的時候,外頭卻忽然一片嘈雜聲起,她正不知發生了什麼,營帳忽然被人一把掀開,她剛走到外頭,便見着一名侍衛衝了進來,對着歡顏大急道:“不好了,許侍衛,營中混入了刺客,皇上險些遇刺!”
歡顏一聽,頓時面色大變,連外袍也來不及穿,便往外頭衝,好在那侍衛倒是個心細的,急忙拿了歡顏的外袍跟上,歡顏匆忙將衣服穿好,來到外頭,已經是一片大亂,人聲躁動,尖叫無數。
那侍衛本是秦非墨的護衛,此刻也是一個勁兒的往宴會場地趕,歡顏跟在他身後累得氣喘吁吁,不過,因爲擔心秦非墨,她也顧不上累。
好在是擠了進去,歡顏一眼便看見秦非墨被一羣侍衛圍在身後保護着,而場地中央,幾個宮人模樣的人與御林軍赫然打成了一片。
那侍衛都是秦非墨貼身之人,歡顏的身份,他們都知道,好在歡顏此刻也是侍衛打扮,所以,她輕而易舉便鑽了進去,秦非墨一眼便看見了她來,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歡顏卻實在是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不住往他身上看,生怕他哪裡傷着了。
秦非墨見了,稍稍後退一步,在層層人羣中,忽而便伸出手去握住了歡顏的手指,那手指沉穩有力,掌心的溫度熨帖着她的掌心,剎那間,歡顏只覺狂跳的心竟奇蹟般平靜了下來。
她看了秦非墨一眼,秦非墨也低下頭來,對着她微微一笑。
歡顏頃刻之間便笑了,眉眼彎成月牙,格外燦爛。
刺客人數並不多,只有十幾人,不過,卻都是各個武功高強,但是他們面對的卻是精銳的御林軍,幾乎毫無懸念,一個個都被拿下,原本是想留活口,可是刺客卻分明是有準備而來,一個個早藏了毒藥在口中,紛紛自盡。
刺客拿下,驚嚇自然是過去,歡顏注意到,在捉拿刺客的時候,幾名宮妃試圖往秦非墨這邊靠來,卻不巧,一個個都被侍衛攔在了外面,她們的臉色當時不知道有多精彩,這其中,就有花容失色的齊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