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師父也在無回宮
“少廢話,快說,我師父跑哪兒去了!”
“你師父,有可能在無回宮。”把神醫令收回懷裡,好好兒捂着,妙生花才慢吞吞地說出自己的猜測。
什麼是好像在無回宮?臨晚鏡皺着眉,他不會是來騙神醫令的吧?
“怎麼會在無回宮?”
“你忘了,我們替你去偷九轉還魂針法譜。”妙生花翻了個白眼,翹起小拇指,“九轉還魂針法譜就是無回宮的東西,偷了人家的東西,還不得被人家追殺嗎?你師父和我被無回宮追殺好久了。可能,他一不小心落入無回宮的圈套,就被抓回去了吧。”
這雖然只是他的猜測,也是猜測得有理有據好不好?無回宮是什麼地方?可以讓江湖人聞風喪膽,有去無回。如果不是他跑得快,有好多次都險些被抓。而且,無回宮的那些人都是變態來着!
“我師父被抓了?怎麼被抓的不是你?”這一點,臨晚鏡絕對想不通。
如果是眼前這位,做個賊都要從樹上摔下來的,被抓了是理所當然。可她師父,絕無悔的本事,她還不瞭解嗎?至少,比眼前這位妙生花厲害多了吧?何況,師父還有毒防身。他可是用毒的老祖宗!
“喂喂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我沒被抓,你感覺多遺憾似的。要是我也被抓了,那誰告訴你,你師父被抓的消息?”妙生花不幹了。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現在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的妙生花,就和絕無悔有着驚人的相似。
不愧是難兄難弟!
“說不定,就是你才害得我師父被抓的呢。”臨晚鏡眨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妙生花讓她想到了糟老頭兒,人品看來是沒有問題的,就是逗比了一點。
“我怎麼會害得你師父被抓?你不要冤枉好人!明明是你師父那傢伙每次都坑我!”妙生花氣呼呼的,彷彿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妙家公子出來闖江湖的時候才十二歲,也就是在那一年做樑上君子遇到了同樣去偷吃雞腿的絕無悔。於是,兩人結下了不解之緣。從絕無悔看見他身爲妙家人的標誌之後,就和他勾肩搭背一起組團去偷東西。不過,好在絕無悔只是愛吃,所以他們基本上偷遍了大江南北的美食。不管是夙鬱,還是鳳離,不管是皇宮,還是江湖,都有他們倆的足跡。
這一對兒,若是男女,被稱爲歡喜冤家也不過分。而且,更搞笑的是,堂堂一代神偷,竟然被絕無悔帶偏了!妙生花回家從來不敢說自己在外面練手都是偷吃的,否則,絕對要被家裡的長輩削死!
“好好好,是我師父坑你。可是,這明顯不符合邏輯。我師父被抓了,你卻沒有?難道是人家無回宮的人看不上你?”聰明人都看得出來,這貨被自家師父差遠了好不好?他就跟個傻蛋似的,估計和自家師父在一起也是一直受欺負的命。
“你師父被抓,那是他活該!我都讓他出去躲一躲了,他非要到處亂竄。無回宮的人厲害着呢,他們手中也有毒,更不怕毒。對於他們來說,抓你師父不是很簡單嗎?我可是東躲西藏好一陣子了,現在打扮成這個樣子,無回宮的人能認出來個屁!”妙生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根本不是他天下第一神偷的風格好不好?
“無回宮的人真有你說的那麼厲害?”臨晚鏡不太相信,他們又不是沒見識過無回宮的人。至少,她覺得自家師父是應付得了的。除非,他遇到了那個魔音四使。嗯,之前還沒有被她殺掉的魔音四使!
“你以爲呢?”妙生花翻了個白眼,“就無回宮的魔音四使吧,如果被他們纏上了,不死也得重傷。就算因爲九轉還魂針法譜在我們手上,也保不住我們的命!”
“魔音四使已經死了,難道你不知道?”臨晚鏡眼梢帶笑,這個妙生花也和魔音四使動過手?他是怎麼逃掉的?如果他都能逃掉,那自家師父不是也能——算了,說不定到了關鍵時刻,自家師父也是自視甚高,蠢得自動送上門去。
“死了?怎麼可能!”妙生花又跳起來,“前段時間,他們把老子從夙鬱追到鳳離,從鳳離追到西夷,然後又回到夙鬱,我才甩掉那四個混蛋!”
被追殺的日子,讓妙生花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堪。東躲西藏的完全毀了妙手空空家族的名聲,如果被家裡人知道,要被笑話死了。
“你難道不相信?”臨晚鏡笑着看他。心裡卻在想,不是你擺脫了人家。而是,人家有了其他的任務,比如說,來殺她和阿景!
“我就算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會相信那幾個怪物死得那麼容易。他們那個笑聲,簡直是慘絕人寰,如果不是老子有獨門功法關閉聽覺,然後再施以絕世輕功逃跑,哪裡能逃脫他們的魔掌?”
若是論輕功,論逃跑,妙生花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不跟你多說,反正,那個什麼嘻嘻哈哈嘿嘿呵呵都已經死了。”是她親手殺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如果他們真的死了,那倒是替江湖除去了一大禍害。很多人不是對無回宮聞風喪膽,而是針對無回宮的人,這魔音四使就是其中之一。他們一笑,全部跑掉!”妙生花將信將疑地看了臨晚鏡一眼,若有所思。
絕無悔的徒弟是有多厲害?連魔音四使都可以搞定。到底是她殺了魔音四使,還是這在座的幾位?
說起這在座的,妙生花又環顧了一週,貌似,那個和神醫谷谷主對着坐下棋的男子,看着有些眼熟。
等等,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妙生花舉起手,看向臨晚鏡:“你們家王爺是不是真的允許你養男寵啊?”
“你從什麼地方聽說的?”她挑着眉,這畫風有些不對。身邊的景王身子一頓,繼而扭頭看向妙生花,彷彿有隨時準備對他動手的可能。
“如果不是准許你養男寵,你能養一堆漂亮男人在身邊?喏,這位,給你喂吃的這位,長得這麼俊美,簡直讓我一個男的看了都嫉妒。景王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得醜,不好意思見人,所以就默認了你的行爲算是對你的補償?”他還沒說神醫谷谷主和那位眼熟的兄弟,看起來也很有可能是景王妃的裙下之臣。
不過,他倒是真佩服臨晚鏡的本事。竟然連神醫谷谷主都從未婚夫淪爲了她的裙下之臣,還被她製得服服帖帖的,還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到的呢?
妙生花完全沒看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夙鬱流景的表情是有多冷。彷彿立馬從春暖花開到了冰天雪地。
臨晚鏡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看着景王發笑。心裡默默道:看見沒?人家說,你是本王妃的男寵呢!
她的沉默,倒是讓妙生花以爲是默認,再次看了一眼臨晚鏡身邊的那個男寵。嗯,長得是真心好看!傾城絕豔什麼的,都不能形容他那張臉,特別是身上清冷的氣質——等等,他怎麼覺得越來越冷了?明明還是陽光明媚呀!
“我的男寵?”臨晚鏡一隻手擡起景王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夫君,他說你是我的男寵呢。看來,男人不能生得太美了。”
“娘子喜歡就好。”你喜歡男寵,爲夫就能扮演男寵!夙鬱流景被她這樣戲弄,也不生氣。說好的寵她,那就一寵到底!
“什麼娘子夫君?你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這麼稱呼對方?也太沒把景王放在眼裡了吧?人家好歹是堂堂夙鬱第一親王,你們這樣,真的好嗎?”捂眼睛!他對這個男人的膽子,瞬間佩服起來。景王也答應自己的王妃這麼對待男寵嗎?他就不反抗嗎?就算面如惡鬼,不是腿腳已經好了嗎?好歹,也佔了一樣優勢啊!怎麼就能不奮起反抗呢?
“還要多謝妙公子替本王打抱不平了。”景王這時候扭過頭來,看向妙生花,勾了勾脣,笑意卻不甚明朗。
妙生花想太多,他在考慮要不要給他一個教訓。
“你——”妙生花一屁股坐地上,差點被嚇尿了,“你也是王爺?你是哪個王爺?夙鬱皇室的王爺,除了景王和那個老色狼,就只有觴帝的兒子了。你敢搶自家小皇嬸兒,這是,這是——”
他想說,這是亂!倫!
卻見臨晚鏡噗嗤一笑,拍着夙鬱流景笑直笑,“哈哈哈哈,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蠢,想象力這麼豐富的人。難怪師父總是騙他,這人也太好騙了!妙手空空家族生了你這麼大一朵奇葩,不會覺得你是家族的恥辱嗎?哈哈哈——”
“你纔是家族的恥辱呢!大爺我可是家主!我的偷技,是天下第一!”妙生花面紅耳赤地反駁,他覺得自己被深深地侮辱了。
“哈哈,你笑死我了。你天下第一這名頭,不會是被我師父鍛煉出來的吧?”她很難想象,這孩子要是一個人混江湖,怎麼活得下來?他就不知道江湖險惡,人心莫測嗎?竟然敢當着景王的面兒懷疑他被戴了綠帽子,簡直是找死哇。
“怎麼可能!”妙生花粗聲粗氣地反駁,他的技術,都是自己練的!不可否認,這其中真的有絕無悔的功勞。但是,跟着絕無悔絕不是練習了偷技,而是,練習了怎麼逃跑,怎麼不被抓到。每次跟着絕無悔出去,他都會因爲貪吃鬧出幺蛾子!
“好了,鏡兒,別笑了,笑得等會兒又傷口疼。”雖然她的傷口恢復得不錯,夙鬱流景還是擔心。拍了拍她的手,希望她能適可而止。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好笑嘛。”臨晚鏡擦了擦眼角的淚,她是被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趕緊問清楚你師父的事情。”景王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她這兩天心情都不錯,是忘了那件事了吧?忘了就好。深邃的眸子裡滿是柔情,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傾盡了一世的溫柔。
“對哦,如果我師父真的被抓到無回宮去了,那我們正好一起救人。無回宮的人不會直接殺了我師父吧?”像師父那麼嘴賤的人,真的很難想象不被殺。
就算沒有被殺,也肯定受了很多皮肉之苦。
“應該是不會的。你師父偷走人家的九轉還魂針法譜,又不肯還給人家,他們想要找回九轉還魂針法譜,勢必要留你師父一條命在。”到底是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妙生花到不至於因爲臨晚鏡嘲笑了自己,就不給她說她師父的下落了。他還想着讓這些人幫着去救人呢。
“好吧,那——等等,你是說,你們倆都闖進了無回宮偷東西?”臨晚鏡抓住了重點,這兩天他們急急忙忙研究的,不就是要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無回宮嗎?有了妙生花的幫助,可不就簡單多了?
“嗯。”不是闖進去的,是他不想去,被絕無悔給騙進去的!
“那,你對無回宮的地形很熟悉咯?”既然能進去,還能平安無事地出來,只能說明,妙生花的本事確實不小。
“也不算很熟悉,但是,再嚴密的佈局總有漏洞在。”妙生花是個天生的賊,經過他的眼睛一看,哪裡是安全點,哪裡不安全,一下子就出來了。
“既然如此,那你陪我們一起去找人吧!”
“你們要去無回宮救人?”這尼瑪是想上門去送死嗎?無回宮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有去無回的地兒!通往無回宮的那條路,知道被稱爲什麼嗎?
黃泉!黃泉路哇!
“你怎麼這麼囉嗦,只是讓你帶個路而已,又不是要你去送死。”臨晚鏡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這男人真的是沒被她家糟老頭兒調教好!
“我不想帶路,要去你們自己去吧!”無回宮裡到處都是機關暗箭,他是再也不想去了。而且,聽說被無回宮的人抓住,會死得很慘,他還想美貌如花好多年,不想就這麼跑去送死。
“你真的不帶路?好歹,我師父也是你的好基友啊,基友有難,你就這麼獨善其身嗎?”
“我不是不想救你師父,而是,江湖和朝廷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你們去了,無回宮的人也不會買賬,到時候你師父還要怪本公子讓他的寶貝徒弟去送死。”妙生花搖了搖頭,他是絕對不會相信這些人去送死還能把人救出來的。
“誰說朝廷和江湖井水不犯河水?”景王的眉心出現一道摺痕,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妙生花一眼,“只要有人觸犯了朝廷的利益,都不能活!”
否則,朝廷怎麼統治整個夙鬱王朝?真以爲江湖人便不受朝廷約束了嗎?他們只是沒有觸犯到朝廷的利益罷了。若是真的觸及朝廷的底限,早就不可能存在了。江湖人,只是在朝廷的允許範圍內活動,而非,真的什麼都敢做。
妙生花愣了一下,這個不要臉的男寵,怎麼說話這麼霸氣?他真的是王爺?
等等,他是王爺,又是臨晚鏡的夫君,他是——景王?
“不管你答不答應,都必須帶路。”景王再補上了一句,氣得妙生花恨不能再跳起來。
只是,這次他卻不想跳了。只呆愣愣地看着景王:“你不是長得面如惡鬼嗎?難道外界的傳言都是騙人的?”
“噗——”臨晚鏡再次噴笑了出來,“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妙生花,我男人到底長什麼樣兒,很重要嗎?”
“我只是被打擊到了,本公子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哪個面如惡鬼的男人長成這樣的。你該不會是怕別人看了你這張臉就愛上你,所以以前纔要用面具遮起來的吧?”
現在怎麼就不遮了呢?還是遮住吧,免得他以爲自己還帥,別人都醜!其實,人家已經帥到沒朋友了!
“哈哈,這個說得好,就是你想的那樣。阿景是怕別人見了他就被帥暈了,所以才戴上面具,造福全人類的。”哈哈,這樣的解釋,貌似是行得通的哦。
“嗯,既然這個消息都告訴你們了,那本公子也該走了,我還有——”事呢!
被兩個人攔着他還走得了,可是衆目睽睽之下被這麼多人包圍着還要他怎麼走嘛!
“景王府可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景王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他要留下的人,就沒有逃走的道理。
妙生花覺得自己是剛出虎穴,又進了狼窩,回頭看着臨晚鏡,企圖讓她爲自己說一句話。好歹,他也是她的半個長輩嘛。
臨晚鏡擺了擺手:“你還是乖乖替我們帶路吧。無回宮那種邪惡的地方,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們要徹底摧毀無回宮,救出我師父。”最重要的是,還要救出觴帝!
“行!爲了救你師父,我帶路!”就算他現在想逃跑,衆目睽睽之下,也逃不走啊!還不如先答應以後再想辦法呢!就算逃不掉,大不了再闖一次無回宮,看他們用千軍萬馬踏平無回宮,正好替他報了被追殺之仇!
“你不會半路逃跑吧?”明亮的眸子裡透着一抹懷疑的神色,妙生花答應得越快,她越是擔心。
天下第一神偷,原來就是被自家師父忽悠着玩兒的。她現在才知道,神偷能笨到如此地步,還真是丟了妙家的臉呢!不過,這種中二青年,她倒是非常喜歡,如果能把他納入自家無影樓,倒是一件好事兒。只是不知道師父肯不肯幫這個忙!
“你把本公子當什麼人了?本公子說話算話!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妙生花恨不得舉着手指頭髮誓,他可是講義氣的,纔不像絕無悔那個壞銀,每次都坑他!
“能做到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就好,如果你做不到,還敢帶着神醫令跑路,就別怪本王妃放出消息去,說神醫令被你偷走了!”偷盜神醫令,哈哈,那他可要長點兒心了。天下之人,誰不怕死?想要神醫令的人多的是。何況,如果再說一句,找回神醫令的人就再送一枚神醫令,看那些江湖人會不會因此而瘋狂!
“你不要害我好不好?我怎麼會拿着神醫令跑路呢?我又不是傻子!”妙生花覺得自己真的是纔出了虎穴又掉進了狼窩。而且,這位景王妃,比起她師父來,更像一隻大尾巴狼。瞧她那雙漂亮的眼睛,眼珠子一直在那兒滴溜溜地轉着,一看就知道一肚子的壞水兒!壞透了!
“只要你不跑,本王妃自然不會害你!先交代一下無回宮的地形,然後我們準備召集人手,今晚就出發!”臨晚鏡纔不管妙生花一臉控訴她“無情,冷酷,無理取鬧”呢,她要的是效率!
“那麼急做什麼?你師父只要不交出九轉還魂針法譜,暫時就沒有危險。而且,本公子還沒有被抓到呢,他們肯定要抓到本公子纔會對你師父下手的!”纔剛剛趕到燕都,又讓他趕路,他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你當然不急,那又不是你師父!”臨晚鏡白他一眼,沒再說話。
後面的事情,都用不着她管了。有這幾個男人,也用不着她多事。她樂得清閒。
她是不急,但是,不代表別人不急啊。人家觴帝和太后那個老妖婆還被抓走了呢!
妙生花在和景王,雲破月幾個講無回宮的地形,臨晚鏡這邊,臨鼎天帶來了一個女人。
“雲嬤嬤?”臨晚鏡詫異地看着眼前人,這不是李姨娘身邊的那位忠心耿耿的嬤嬤咩?把她帶來做什麼?難道還要安排這個女人在她身邊伺候不成?
“奴婢本名雲舒,曾經是華妃娘娘的貼身婢女。”提到“華妃”,雲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當年華妃娘娘的死,與她脫不了干係,都是她一時鬼迷心竅。現在不夜夜做噩夢夢見華妃,都是上天的恩賜了。
“華妃的婢女?你的意思,你知道當年的內幕?”
她眉頭微微蹙起,這個好像有點拐,怎麼李姨娘身邊的老人,還成了宮裡華妃的婢女了?
“我隱姓埋名那麼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揭穿太后的罪惡,爲華妃娘娘洗脫冤屈。如果能夠讓當年的事情真相大白,讓天下人都知道太后的惡毒,就算死,雲舒也沒什麼遺憾了!”雲嬤嬤一下子跪在地上,朝臨晚鏡磕頭,“大小姐,奴婢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小姐見諒!求小姐爲奴婢做主,爲華妃娘娘做主!”
“等等——”臨晚鏡擡手製止了她的行爲,又看向自家老爹,“爹,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爲華妃平反了?”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當年的真相她就是人證。”當年雲舒被太后收買,臨陣倒戈,陷害自己的主子。然後又差點被太后滅口,幸好她逃出了皇宮,被尚書府的夫人所救,然後從此隱姓埋名。臨鼎天最開始看見李香香身邊的雲嬤嬤,其實就覺得眼熟,但是,沒多想。因爲雲舒自己也做了一些容貌上的改變。
不過後來,在聽到自家女兒提起當年的事情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雲嬤嬤可不就是華妃娘娘身邊的雲舒?雲舒是華妃從宮外帶回來的,他見過一次,自然有印象。現在想來,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麼,按照你的說法,華妃娘娘確實是被冤枉的,那碧落之毒,到底是誰下的?”
“碧落是太后自己服下的。”太后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已經是出了名的。雲舒想到那個女人,到現在都只覺得心裡憋着一口怨毒。
“其實,我更想知道,你爲什麼要背叛你的主子。看你現在這副後悔不跌的模樣,你的主子應該是個好人才對,你們主僕之間,肯定也沒有什麼不愉快。”這一點,纔是臨晚鏡最想不通的。
一個對主子忠心耿耿的婢女,怎麼會想到對主子下手呢?反正,她是覺得自己身邊的畫兒,琴兒,包括侍書和司棋,都是不可能害她的。就算自己死,也不會讓她有事!
“這——”提起這個,雲舒臉上一陣尷尬,又好像下定了決心的模樣,“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太后曾經答應過我,如果我願意指認華妃,她可以答應我,讓我做個美人,侍奉先帝。”
“哈?主僕同時愛上了先帝?”臨晚鏡也算得上是秒懂了。她看過那麼多電視劇,宮鬥劇裡面,爲了一個男人出賣主子的婢女簡直不要太多!
“其實,當年最早遇上先帝的人是我,不是小姐。”雲舒有些遲疑地說道。其實,當年的事情說起來太過戲劇性,奈何,當奴婢的肯定沒有主子有吸引力。她家小姐當年在江湖上也是聲名赫赫的美人,雖然是無回宮少宮主,但是她很善良,不喜待在無回宮,經常在江湖上行走,喜歡她家主子的男人也多了去了。
偏偏,遇上了先帝。
“原來,是華妃搶了原本屬於你的男人。”
“我不怪小姐的。比起小姐來說,我一個小小的婢女算得了什麼?”她家小姐絕代風華,她本來是毫無怨言的。
可是,在皇宮裡,先帝又常常出現在她面前,她一時藏不住心思,就被當年的皇后,現在的太后娘娘給發現了。太后發現了之後,許是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就用那個條件來誘惑她,她一時鬼迷心竅,沒想過真的要害自家小姐!
她以爲,按照先帝對小姐的寵愛,頂多是冷落她一段時間,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時鬼迷心竅,會害死了小姐。
“所以,你還是幫着太后做了壞事,指認了華妃?”臨晚鏡嘆了口氣,情之一字,還真是害人不淺!
“是。當年我也不知道太后是從哪裡得到碧落的。”雲舒點了點頭,這麼多年隱藏在心裡的秘密說出來之後,她只覺得一身輕鬆。如果能替華妃報了仇,就算不是報仇,只是還華妃娘娘一個清白,她也心滿意足了。
“那老妖婆還真是壞透了,明明知道自己肚子裡有孩子,還對自己那麼狠。”她不知道怎麼說,虎毒食子,女人吶,有的時候比男人還要狠。
“何止是狠!她根本就是故意利用先帝對那個孩子的期待,纔會做出這種栽贓陷害之事!對於太后來說,利用腹中胎兒的命來換取她在宮裡的地位,那是多麼值得的一件事。反正,那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懷的到底是個什麼。”說起太后的狠,雲舒滿臉嘲諷,太后狠的地方又何止這一件事?
她做了不知道多少壞事,後宮,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地獄!
臨晚鏡點了點頭,正想同仇敵愾,卻發現自家老爹的目光在看她身後。然後,她回過頭,看見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能訕笑:“嘿嘿,阿景,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我不出來,又怎麼會知道這樣的內幕?”
原來,他一生的痛苦,都是出自母后之手!權勢,在母后眼裡大過一切。而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也難怪,他與母后從小就不親近,從小就討厭女人,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嗯,阿景,你也不要太難過,太后她——”
“沒關係,其實,我早就猜到,當年的事情肯定另有原因。我原本以爲,她只是將計就計,借刀殺人。卻沒想到,她纔是最狠的那一個。”鏡兒能爲失去的孩子連續幾天夜裡都在夢裡哭,母后她怎麼就下得了手?
難怪他七歲堅持出宮獨居,父皇竟然是贊同的。興許,父皇也早就知道那件事。所以纔想讓他遠離母后,遠離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王爺明鑑!”雲舒又朝景王磕了一個頭,“華妃娘娘是個面冷心熱的,根本沒有對宮裡任何人下過毒手,那件事情更是被冤枉到死。求王爺還華妃娘娘一個清白!”
既然景王都不喜歡太后,雲舒也不顧念他與太后的母子之情了。如果景王都能親自站出來爲華妃娘娘做主,那華妃娘娘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如果真的是證據確鑿,本王會告訴皇兄,讓他爲華妃平反。”夙鬱流景聲音清冽,眼睛裡是一片看不清的墨色。
被自己的生母害成那個樣子,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若非遇到鏡兒,他是不是這輩子都要戴着面具,在輪椅上度過,還要一輩子受體內的餘毒折磨。不僅是這樣,如果現在他身體裡的餘毒都還沒有清除,那他到底能活到幾時,這其實還是個懸念吧。
“多謝王爺!”雲舒也不祈求別的,只希望華妃娘娘的冤屈能夠洗清。
景王沒再應她,等到臨鼎天帶走雲舒,他纔看向臨晚鏡:“鏡兒,想再見老夫人一面嗎?”
“她還活着?”臨晚鏡皺了皺眉,她一直以爲老夫人當時就被琴兒一掌打死了。
“嗯。”是專門讓風無定救過來的,自然是活着的!
“不見了吧,我不想再見到她。”
“你不想見她,也好。”老夫人這回是真的瘋了,被他逼瘋的。如果鏡兒不想見她,那就把她送去刑部大牢好了。刺殺景王妃,害了王妃肚子裡的孩子,這樣的罪名可不小。
在刑部大牢裡,若是有他特別關照,日子也不會好過就是了。堂堂的侯府老夫人不做,舒服的日子不過,非要作死,那他也只能成全。
“那個矮個子男人,你們抓到了嗎?”她只想見那人,她總覺得,那是個故人。那麼恨她的古人,她是真的很好奇。
“你是說,安王身邊那個人。”
“嗯。”
“在天牢。”
這次,關進天牢裡的人不少,那個矮個子男人本來就受了傷,自然沒能逃出去。
“你們什麼時候出發去無回宮?”
“今晚。”
“那現在陪我去一趟天牢?”她一定要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好。”
夙鬱流景陪臨晚鏡去天牢,臨家父子和雲破月等人在商量着攻打無回宮的事情。兩頭分工明確,誰也不耽誤誰。
天牢是按照臨晚鏡的建議重新修整過一次的,雖然還不是真正的銅牆鐵壁,但是比起上一次被聞人家族的人劫獄的時候要好多了。臨晚鏡聽說了天牢的覃統領親自劈開囚車放自家老爹和右相大人離開的事情,這次見到覃統領也覺得格外親熱。
“覃統領,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了。”
“下官並未幫上什麼忙,王妃客氣了。”覃坤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傻大個子的臉微紅,看起來很可愛。說起來,他挺慚愧的,並沒有幫上什麼忙不說,還讓景王妃受傷了。好在,王妃現在沒事。
外界的人自然不知道臨晚鏡因此失去過一個孩子。謀害景王妃已經是大罪了,誰會想到,侯府老夫人還會喪心病狂到對一個孕婦下手?
“那個上次站在安王身邊的矮個子男人被關在哪裡?”
“請王爺和王妃隨下官來。”上次那個男人,他自然也是記憶深刻。關進天牢之後,就沒有人再管過他,因爲每次用刑,那個男人也不會開口,倒是個硬骨頭。
天牢和別的地方不同,每一間牢房的待遇也是不一樣的。像之前臨鼎天和蘇幕遮住的就是天牢的貴賓區。不僅是好吃好喝供着,連用的東西,筆墨紙硯也是一應俱全。
不過,給矮個子男人這種沒有背景的重犯,住的又不一樣。
第一,他是被關在水牢裡的。不要以爲天牢裡面就沒有水牢了。夙鬱的天牢裡是設置了水牢的,雖然只有一間,可這水牢絕對可以給你意想不到的恐懼。
水牢裡面會有老鼠,蛇,蟲子,人的下半身長期是被浸泡在水裡的。而且,這水還可以繼續放,淹到頸部都有可能。矮個子男人本來就矮,現在確實是只露出了一個頭。他的帽子已經被扯掉了,現在就是披頭散髮地被泡在水裡。興許是才被用刑不久,身體上還有傷口,現在傷口還在不斷地往外流血,水裡一片殷紅。
“他暈過去了嗎?”看着水裡頭埋着的人,臨晚鏡皺起了眉,如果暈過去了,她要怎麼問話?
“喂!景王和王妃來了,趕緊擡起頭來!”
一個天牢的守衛拿着一根鐵棍戳了一下矮個子男人。一聽到“王妃”這兩個字,男人忽然擡起頭來,眼睛四處搜尋着什麼,直到看見臨晚鏡,他才停下來。
看着臨晚鏡,男人臉上的笑極其詭異,又夾雜着諷刺:“你怎麼還活着?”
“你好像很想我死的樣子。”臨晚鏡也跟着笑,她向來不怕仇人,只是怕弄不清仇人到底是怎麼來的,影響她的心情。
“對呀,我巴不得你去死,你怎麼命就這麼長呢?”他要把自己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完全地讓她也體驗一遍,可惜,她怎麼那麼好命!被老夫人捅了一刀,都還是生龍活虎的模樣!
“你到底是誰?本王妃跟你有什麼仇?”以至於,你不僅要我死,還——
她想到了一個問題,老夫人手裡的匕首!
“你想知道?我偏偏就不告訴你!”
“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沒嘗試過我的手段?這些天牢裡的刑具,完全不算什麼。本王妃知道的酷刑,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你可以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承受這皮肉之苦。”
“你得罪了那麼多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何必非要知道我是誰?我只恨,自己沒有親手殺了你!”那天他倒是想來着,可惜,沒來得及。就被趕來的景王等人制服了!
“老夫人手中的匕首,是你給的吧?”
她不信,老夫人一個老太婆,身上帶着把匕首被抓。就算是帶着匕首,那在被人抓住的時候,她都沒有暴露自己手中有匕首嗎?
“哈哈,你倒是一如既往的聰明!”恨恨地瞪着臨晚鏡,她永遠是這樣,永遠是這樣!
爲什麼她這麼好命!爲什麼她永遠這麼好命?
“你這個眼神,倒是很像一個人。”
看着牢裡之人的目光,臨晚鏡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哦?”矮個子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誰?”
“興許,我知道你是誰了!”
她不經意瞥見了男子的脖子,嗯,許是在水裡泡了太久,臉上的人皮面具要自行脫落了。
------題外話------
咳咳,提個問題,有沒有人能夠猜到矮個子男人到底是誰的?猜中有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