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僕推開寢殿的大門,寬敞華麗的殿內有些暗,唯有幾隻燭光在輕紗朦朧之間搖曳,讓原本清冷的大殿多了幾分曖昧。
君裕陵見此,大掌輕輕一揮,將所有的僕人留在了外面,獨自一個人走了進去。穿過層層輕紗帷幔,看到偏單矮几旁歇着身子跪坐的妻子。她今日沒有穿屬於燕北的胡服,而是多年未上身的宮裝,豔紅色的抹胸長裙繡着華貴的鳳穿牡丹,金絲滾邊的立領斜襟華炮鋪了一地,恰似白玉地板上開了一簇簇雍容華貴的牡丹。
許久未見妻子盛裝打扮的君裕陵有些怔然,驀然間他響起了妻子初嫁到燕北時的笑靨如花,她也曾對他癡纏嬌嗔,也曾對他小鳥依人,也曾體貼入微……只不過後來隨着他納了側妃,隨着他的第一個庶子降生,直到他利用她殺了她的靜親王,直到她怒急流產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對他笑過,甚至除了宴席祭典他根本見不到她。她開始越來越像一個王妃,一個王后……
她不會知道,她越是如此,縱然權勢越來越大,他從燕北王爺變成了燕北王上,他的心卻隨着她冷漠的目光越來越空曠。她不會知道,有多少個****夜夜他獨自站在千櫻殿外的櫻花樹下直至天明,她更加不會知道,那些年每一個宴會都成了他最期待的日子……
他一直以爲他們這一輩子都將相敬如賓,而四個月前那一個酒後迷亂的夜晚,把她再度送回他的身邊,他才知道他對她的眷戀超出了自己的估計,也發現原來她對他依然情如烈火,他發誓只要她永遠陪着他,他此生再也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夫君……”華陽公主見君裕陵站在自己的面前出神,輕聲一喚。
不是王爺,不是王上,而是最初的夫君。君裕陵的心神一蕩,冷峻的臉上全是柔和的笑容,他掀炮在華陽公主的對面落座:“今日怎麼做如此打扮?”
“夫君不喜歡?”華陽公主親手斟了一杯酒遞給君裕陵,豔紅的脣瓣掛着嬌美無可挑剔的笑,“外面風雪大,暖暖身子。”
君裕陵伸手接過,雙手搓了搓溫熱的酒杯,而後一飲而盡:“只要是你,我都喜歡。你若喜歡宮裝,我吩咐下去,爲你採辦,不必委屈自己。”
華陽公主又爲君裕陵斟酒的手,因爲他的話一頓,清亮的鳳眸似有水光一閃:“我畢竟已經不是大景的公主,而是燕北的王后,這些小性子偶爲一次尚可。”
君裕陵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華陽公主的手:“你爲我受的委屈,我一生都不會忘記。”
華陽公主鬆了手上的酒壺,反握住君裕陵的手:“今夜叫夫君前來,是有一個喜訊與夫君分享。”
說完,便把君裕陵的手按在她的小腹,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巨大的喜悅迅速席捲君裕陵的全身,那一股與噴薄出來的振奮比當年聽到燕北三十二部臣服他更加興奮,令他的聲音都有點顫抖:“是……是真的麼……”
華陽公主也目光柔和的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