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月又說“有一句話叫做術有專攻,業有所長,陛下若是問下官與醫藥有關的問題,下官還能娓娓道來,可與政事有關的事情,下官實在是不敢妄言,以免誤國誤民。”
見皇帝神色不佳,夏靜月一笑,說道:“下官雖然不懂朝政,但天下之事,相通之處不少,陛下不妨從精通改革的人中尋找人才。”
皇帝腦海中掠過一個人選,難道必須用他不成?
顧幽察顏觀色,見皇帝似有所想,與夏靜月笑道:“夏女官果然是精通此事,看來倒是沒有找錯人了。”
夏靜月從容回答道:“陛下如此英明,必然早就心裡有數了,只是暫時還沒有眉目罷了。其實最怕的就是遇到顧女官這樣的人,胡亂推薦人才,不是以專業和本領來推薦人才,而是隨口胡謅,此舉容易混淆了陛下英明的決定,顧女官往後還是謹慎建議爲好。”
顧幽不甘示弱回答道:“然而夏女官的一番見解,顯然於陛下有益,說明本官推薦的並沒有錯。”
“那是顧女官這次運氣好,遇到我這麼一個誠實的人,倘若是一個不懂裝懂的,指不準爲了升官發達怎麼糊弄皇上呢。下次顧女官還是少插手朝政爲好,囿於閨閣的女子,必然在見識上無法與可走四方的男兒相比,使得在見解上也過於狹隘。若是他事還好,錯了也不大,還可彌補一二,但國家大事,還是少插手爲好,以免禍害幾代。”
顧幽不服此言,“既然我們是御前女官,也是朝中官員,爲何不可言論?”
“顧女官別忘了,女官面前加了御前二字,而不是朝廷二字。爲官之道,豈是這麼好參與的?”御前女官,說到好聽,最多是皇上的小秘書。
管理國家之事,哪是這麼容易的?想現代那些做官的,先放到村上、鎮上,再升到縣,然後到市和省,一步步地從基層上去,裡面學問可多了。
而顧幽,連米是多少錢一斤、包子多少錢一個都不知道,不知民間疾苦,如何敢放言去管朝中之事,國家大事?
還是那祖宗老話:術有專攻,業有所長,管理國家可不是作作詩,寫寫文章就能成就的。
皇帝伸手止住兩個女官的爭執,“以後顧女官專管文書之事,其餘的不必理會了。”
皇帝此話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不喜歡女子插手國家大事之中。之前聽了顧幽的話,也是一時着急了才讓人去找夏靜月過來,現在醒神過來,才知道不妥。
這回神過來,皇帝多疑的毛病又生出來了,覺得顧幽管過頭了……
對於改革的事,皇帝不是沒有主意,也不是沒有人選,只是他不想而已。
如今看來,他想在位期間有所作爲,想在史冊上留下光輝的一筆,不得不請這個兒子出來了。
好在,以他的身體狀況,無法對他的帝位產生威脅。
五日一休沐,夏靜月又熬過了五天之後,終於可以好好地休息一天了。
這一天放衙後,夏靜月立即往家裡趕。大冷的天氣,吃火鍋是最好不過了。昨天晚上她就吩咐了初雪,讓她留在家裡準備火鍋的食材。
夏靜月趁着天色還早,去了菜市那邊,買了不少新鮮的食材。
回到夏府,將食材給了下人後,聽到松鶴堂那邊傳來陣陣笑語,間隔還有兩道年輕男子的說話聲,夏靜月腳步又快了一點。
香桃見夏靜月回來了,迎上來笑道:“小姐,今兒家裡來客人了。”
“哪家的客人?”
“劉家的兩位表少爺,今兒下午剛進的京。”
夏靜月正在猜測劉家的兩位表少爺是誰,走進廳裡,看到坐在上面有些熟悉的兩位年輕男子,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老太太招手讓夏靜月過來,說道:“怎麼,不認識了?這是你舅家的兩個表哥!”
夏靜月終於想起來了,這兩位表哥在劉氏去逝時還去過夏家,幫忙操辦過劉氏的喪事。只是那時她剛來,腦子昏昏的,有些事記得模模糊糊的。
後來決定進京怕兩位舅舅阻攔,她留了書讓人帶去就悄悄地走了。
劉益與劉禾站了起來,向夏靜月行了一個平禮,說道:“靜月表妹,許久不見了。”
劉益與劉禾暗暗吃驚,當時夏靜月是個又黑又瘦又沉默內向的小丫頭,如今還不到兩年時間,竟出落得如此水靈,這氣質活脫脫像在京中從小養大的,哪像個鄉下丫頭?
他們暗歎京中的水會養人。
夏靜月連忙回了一個禮,“兩位表哥要進京怎麼不提前與我說一聲,也不提前幾個月來,如今路上不好走,都被雪封路了吧?”
從瓊州進京的路上也不太平,如果她事先知道,還能託費長史照料一下。
劉禾笑道:“本來是秋闈後就進京的,大嫂差不多要生了,大哥不放心,就等大嫂生了才進京。我們這一路是跟着一個鏢局進京的,倒是有驚無險。”
劉禾所說的大嫂是劉益的妻子。
劉益今年已經二十了,原本家裡條件不好,讀書花費又大,又只是個秀才,高不高低不低的,婚事就一直拖着。後來夏靜月託人帶了銀錢回去,家裡條件好了,父母這纔給他辦了親事。
這不,成了親,今年兄弟倆又考上了舉人,劉家三喜臨門。
劉禾年紀要小一些,只比夏靜月大一歲,臉圓圓的,又愛笑,看着還像個孩子。
夏靜月與他們聊了一陣,問起科舉的事。劉益在秋闈中考的成績不錯,名次靠前,此次進京是爲了明年的春闈。
而劉禾雖然也考上了舉人,但名次在最後面,險險過關,春闈就沒有把握了。他年紀還小,想再等三年再考。這一次陪着劉益進京,一則與劉益作個伴,見見世面;二則提前感受一下春闈的氣氛,爲三年後做準備;三則也是老太太去信的意思,讓他們兄弟進京來,想考就先住着,不想考可以在京中學院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