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昨晚批了半夜的奏摺,現在還不曾醒來,獵獸的時間應該會改在午時。”
他坐在夏靜月身旁,拿過她手中的幹棉布,熟練地給她擦拭着溼發。
夏靜月側過頭,問他:“容修儀的事,你打算怎麼做?”
“顧幽已經盯上她。”
夏靜月聽他的意思,想借顧家的手來揭露此事了。
“容修儀來歷不淺,她手中那麼多古怪的方子是哪兒來的?還有皇后娘娘那邊,要對付容修儀首先得過皇后那關。”
韓瀟濃眉皺了皺,的確如此,必須得先查出那些藥物的來歷,才能把容修儀與蔡智武的事透露給皇上。事關皇家醜聞,此事不宜讓更多人知道。“不急,事情一步步來。”
“容修儀爲何要殺了許美人?”興許是夏靜月與許美人有過短暫的交識,她對許美人的死因格外的關注。
韓瀟對其中的原因在今天之前,只知道一小半,但經過昨晚的事,他大概能捋清其中的恩怨了。“爲了滅口。”
夏靜月側頭看着他,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難道許美人知道容修儀的事?”
“不,是楚美人。”韓瀟把查到的事情,結合他的推測,向夏靜月一步步解開真相:“楚美人是一年前新入宮的,她是蔡智武的妻妹。我懷疑,楚美人知道一些容修儀與蔡智武的事。”
“那爲何容修儀反倒要殺許美人滅口呢?”
“因爲許美人是容修儀的人,根據之前我查到的線索,容修儀曾吩咐過許美人藉着與楚美人同住一殿的機會,用那種植物絨毛無聲無息地殺了楚美人。這不是容修儀第一次吩咐許美人殺人了,之前曾有一位得罪過容修儀的昭容,就是被許美人毒死的。”
韓瀟又說:“據說楚美人的口風並不牢靠,我懷疑許美人從楚美人那裡知道了容修儀的事,又被她身邊的宮女透露給了容修儀。因此,許美人知道她即使殺了楚美人也不會放過她的,但她背後的許家緊綁着容家,一損俱損,她便不敢把事情鬧出來。”
所以,許美人發現不管她怎麼做都得死,但又不甘心死得冤,最後透了一些線索給夏靜月。
“後宮的女人真可怕。”夏靜月想起當初,許美人生無可戀的樣子,又想起昨晚容修儀近乎瘋狂的態度。在後宮壓抑久了,看不到未來,又沒有孩子傍身做精神寄託,興許,許美人也厭倦了宮裡的生活,明知道是死,也漠然由之隨之。
夏靜月複雜地看着韓瀟,“韓瀟,如果有一天,你、你會不會也收下其他的女人?”
“我不會。”韓瀟沒有任何猶豫地凝視着她,給她肯定的回答。
他尋了這麼多年,才尋到一個可以讓他用生命去愛的女子,他如何能容忍得下第二個女人存在?
在這個男權至上,男人普遍三妻四妾的社會,夏靜月越是愛得深,就越是產生一絲忐忑之心。在愛情之前,哪怕她曾經是多麼獨立自強的人,也偶爾產生一些些患得患失。
“你愛我,我就愛你,你若變心了,我就再也不愛你了。你記着,我只愛一次……”
韓瀟看到她眼中隱得極深的脆弱,心疼將她擁入懷裡,低喃道:“我也只愛一次。”
一次就是一生。
夏靜月在懷中輕輕地笑道:“我信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所以,如果哪天你騙了我,不管你說什麼,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感受到她的心情,韓瀟將她抱得更緊。她那樣自信堅強的人,卻因爲他而變得敏感而脆弱起來,由此可見,她愛他之深。就如他這般,對其他的事情可以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可唯獨面臨與她有關的事情,所有理智與清醒都不復存在。明知她不喜歡左清羽,他仍然各種防範着左清羽,終其因,就是因爲愛得太深。
“月兒,我很高興。”知道她愛他,亦如他愛她這般的深沉,他心頭一片激動。
果然出不出韓瀟所料,皇帝昨日趕路勞累了半天,又批了半夜的奏摺,人懨懨得直到午時才起。
皇帝有些後悔一時衝動跑來春搜,看到明王與太子等人站在面前,心裡更是惱火了。若不是這幾個兒子做的事情,他如何會昏了頭起了春搜的賭氣主意?
皇帝自打幾年前病過一場,已有好幾年不曾參與春搜了,就是天氣涼爽的秋獮也不曾有過了。
“皇上,藥都熬好了。”錢公公將太醫開的藥端了上來,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聞到一股藥味,嫌惡地皺起眉頭。“夏女官呢?”
雖然皇帝也不喜歡吃藥膳,但藥味總比這藥汁好多了,若是有能調理身體的藥膳,皇帝倒不介意嘗一嘗。
錢公公回道:“睿王殿下昨晚身子不好,夏女官守了一夜,還不曾過來呢。”
想到韓瀟,皇帝有些同病相憐,心裡更對那個兒子心疼和喜歡了幾分,吩咐太醫院那邊不管要什麼藥,儘管給送去。
於是,皇帝吩咐道:“睿王身體不好,又多吃了藥,傷着了腸胃,只能吃一些藥膳調理了。就讓夏女官在睿王身邊伺候着,等睿王病好了再過來。”
錢公公又回道:“方纔王安來說,王爺身子經過一夜的調理,已好多,精神也比昨晚好了。王安方纔還誇了夏女官,說她開的藥膳對王爺的身子益處甚多,希望往後能讓夏女官多幫着王爺調理身子,好把王爺的身子養好。”
“這是應該的。”皇帝準了,沉默了一下,又問:“睿王的腿?”
“奴婢也曾過王安的口風……”
錢公公搖了搖頭,皇帝便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心裡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看到案上的衆多奏摺,他吩咐道:“既然睿王精神好多了,把這些奏摺拿過去,讓他代朕處理一二。”
底下明王聽聞,心頭咯噔一跳,上前一步,笑道:“父皇,奏摺關乎朝廷大事,即使要找人代理,依兒臣看,還是讓太子代理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