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瀟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皇帝已金口玉言,不能再更改。
逼宮,險些弒帝,只落個軟禁的處罰?
如此的輕飄飄,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當初大皇子涉及害毒太后,虢奪親王封號,降爲庶人,流放邊疆,以致全家被屠。
二皇子受皇后連累,廢了太子之位,降爲郡王,終生不得進京。
而安王犯下的事比兩位皇子的罪名大得多了,當衆逼迫皇帝退位,殿中亮刀,有弒君之意,此罪不管換了哪個朝代,都是殺頭的大罪。
再者安王還有謀害諸位皇子的嫌疑,光這一件事就不能輕易放過他,須得重查下去。
韓瀟臉色漸漸地陰沉下來,突然手中微熱,他側過頭,看到夏靜月握着他的手,並朝他搖了搖頭。
韓瀟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了下來,的確,此時不是他說話的時候,不管是身份上,還是地位上,都非他一個皇子可以插話進去的,尤其在衆多官員勳貴面前。
安王聽到這個處罰,暗中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捏在手心的一枚小小信號彈又重新塞回了袖中。
“謝皇兄不殺之恩,臣弟今後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必不負皇兄與母后的殷殷期盼。”安王感激涕零地朝着皇帝磕頭謝恩。
皇帝神情複雜地看着這個弟弟,對這個他從襁褓中看着長大的弟弟說:“你以後好自爲之吧。”
“是是是,臣弟以後定會好好地做人。”安王態度極好地說完後,又對天發誓:“臣弟以後若是敢做對不起列祖列宗的事,就要讓臣弟被一劍穿心,不得好死!”皇太后見他們兄弟終於和睦了,抹了抹眼角的淚,說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們本是同胞兄弟,原就應當守望相助。安王受人矇蔽,的確做錯了事,好在迷途知返,沒有鑄成大錯。皇上心性仁厚
,愛護手足,心胸寬廣,哀家甚感欣慰。看到你們兄弟和好如初,哀家就是閉上了眼睛,也能安息了。”
皇帝連忙說道:“母后,您何必說這些喪氣的話,您必能長長久久地伴着兒臣。”“哀家的身子哀家清楚,活不了幾年了。”哀家又感慨萬千地對皇帝說:“先帝共有十七子,如今只剩下了你們兩個。哀家望你看在這是你唯一的一個弟弟的份,又是自小離京,孤苦無依的孩子,希望以後你
能多照料他一些,將來去見了先帝,你也能跟先帝有所交待了。”
皇太后的這番話說進了皇帝的一塊心病裡,皇帝爲何那般好名?爲何急於想做一個能名留青史的一代賢帝?
有一句話,叫缺什麼炫什麼。
皇帝最缺的,就是名聲。
皇帝當年登基時,是從殺戮之中出來的,先帝有十七子,除了夭折的皇子外,有一大半是被皇帝與太后殺掉的。
一個手中沾了這麼多兄弟鮮血的皇帝,怎麼可能不被人唾罵指責?
而且皇帝的才能,在先帝的這麼多兒子中,是屬於最平庸的一個。
爲了讓世人與後人知道,他是有能力做好這個皇帝的,他是先帝最佳的繼承人,皇帝急於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才能,同時,也往好名的路上一去不回頭。
這會兒,聽到皇太后的話,皇帝再次回想到他已殺了這麼多兄弟,如果再把唯一的一個弟弟也殺了,這個弟弟還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弟弟,他就是再有才幹,也永遠洗不清身上的污點。皇帝的目光又轉到韓瀟身上,微微定了定。安王的野心已經暴露了,他收買的官員也都一網打盡,現在老四又回了來。有老四坐鎮在京城,諒安王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他儘可把安王當成個玩意養着,一輩
子關在安王府裡,不許外出。如此,他既不用落得屠殺親弟的惡名,也解決了名聲問題,豈不兩全其美?
皇帝想得週週全全後,說道:“兒臣看在先帝與母后的臉面上,可以不追究安王此次謀反大罪,但若他日又另起異心,或者無旨走出安王府的話,睿王韓瀟,你替朕將之正法!”
皇帝又面向衆位大臣說:“衆位愛卿對今日之事都是看在眼裡的,朕的做法已經仁至義盡,他日安王再行犯錯,不管是朕,還是吾兒韓瀟,甚至天下人都可取其性命!”皇帝的做法,不僅仁至義盡,還是極大地徇私開恩了,按律法來說,判得太輕了,難以服衆。但殿中諸人多少都猜到皇帝的心病,再者見皇太后也發話了,逐沒人敢質疑反對,皆下跪拜稱道:“皇上仁慈仁
愛,真乃聖君也!”
皇帝聽了這話,總算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做,轉頭看向韓瀟,“老四覺得如何?”
韓瀟能說什麼?他走出一步,回道:“兒臣謹遵父皇聖旨。”
好在皇帝也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當着衆人的面說出如果安王不安份,韓瀟可以代父將其正法。有了皇帝的這一句話,只要安王敢不老實,韓瀟要治他的法子就多的是。安王在皇太后的出手下,保住了性命,也連王爵之位也保住了。但竇永繼和李簡等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皇帝下旨將他們全部打入死牢,抄家滅族。至於方纔反水指證安王的幾個官員,皇帝考慮了一
下,讓韓瀟處理,此舉也算是給韓瀟造勢。
該罰的罰,該賞的賞了後,皇帝立即下達聖旨,封韓瀟爲太子,夏靜月爲太子妃。
此旨,再無任何人敢有異議。
宣完韓瀟爲太子後,皇帝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並說道:“朕年邁力乏,已無力掌管朝政之事,從今天開始,由太子監國,望衆位愛聊盡心協助太子處理朝政。”
經歷幾場變故,皇帝也淡了攬權的野心,不如安安樂光地享受最後一段歲月的清福。
皇帝站了起來,恭送了皇太后離開後,由萬昭儀攙扶着往後宮回去。萬昭儀扶了皇帝上了輿轎後,坐在皇帝身邊,忍不住抱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