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門時,顧鳶一直低着頭,在思考這件事情要如何解決。
蕭昀見她毫髮無傷,好奇詢問,不過沒有得到回答。
不是她信不過他,只是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他是端王府的公子,身邊都是端王府的人,一旦泄露消息,她就是萬劫不復。
況且她總感覺他剛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回到端王府,蕭昀心事重重。
斟酌之下,來到了蕭暄的院子。
“小弟難得來我這一趟,不過看你眉頭緊鎖,不像是來找我喝酒的。”
蕭暄坐在亭中喝酒愜意暢快,讓蕭昀更加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直入主題:“大哥,你老實告訴我,翊王的事,你是否也參與其中?”
蕭暄微微挑眉:“你怎麼會這樣想?”
“你從前做的事情,我並不是全然不知道。你曾派人南下追殺翊王手下的人,被我恰好碰到。”
那次蕭遲瑜和顧鳶碰到的殺手確實是端王府派來的,還留下了痕跡。
只是蕭遲瑜不願意把這件事與蕭勃聯繫在一起,覺得是南啓派來的人在離間他們。
確實不是蕭勃,但卻是他的兒子蕭暄。
蕭暄沒有回答,示意他繼續講。
“還有上次在城郊河邊,也是你的人在追殺翊王。”
“你如何知道?”
“那些殺手看到我的時候明顯有所遲鈍,好像在盡力避開我,並不想與我動手。除了你的人,其他人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蕭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壺站了起來。
“看來我這個小弟並不是完全天真不諳世事,還是有幾分聰明帶在身上的。”
他目視遠方,“這兩次追殺確實是我下的命令,其初衷也只是爲了除掉蕭遲瑜的爪牙,畢竟從一開始,我並不知道方譽就是他。”
也是在郊外那次,他對方譽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再深入調查,結果讓他驚喜。
“大哥,翊王爲國征戰,立下過汗馬功勞,你爲何要如此針對他?”
“你離開京都太久,大約是不知道他蠻橫霸道清除異己之事,爹是先帝欽點的攝政王,如今卻如同擺設。聖上被他矇蔽,我們有責任將他的狐狸尾巴揪出來。”
說着看向他道,“你難道忘了百草山莊之事?百草山莊本歸我端王府管轄,卻被他收入囊中,他的野心可見一斑,遲早會不受控制。”
“大哥,這其中肯定有誤會,據我所瞭解,翊王不是這種人。”
“怎麼,跟着他南下一趟,也被他矇蔽了?”
蕭昀此刻不想和他爭論這個,他在意的點是他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蕭遲瑜。
“你們朝堂上的爭鬥我可以不管,但有些底線不能破。通敵賣國是大罪,不僅辱了我端王府的名聲,那些信任跟隨我們的子民也會寒心,我勸你考慮清楚,及時收手。”
一口氣說完這些,蕭昀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蕭暄會有怎樣的反應,也沒有勇氣去看,他只能儘自己一個做弟弟做兒子的責任,勸說他懸崖勒馬。
蕭暄看着他的背影眉頭緊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接下來的幾日,陸續傳來消息,說是在翊王府中搜出了蕭遲瑜與南啓細作的通信,有通敵篡位之嫌。
如此一來,收回蕭遲瑜手上的兵權迫在眉睫。
只是幾番搜索之下,並沒有搜到虎符藏在了哪。
東西搜不到,難免會重刑審問,顧鳶在府中急得團團轉。
重金打點以及軟磨硬泡之下,終於買通了廷尉獄的獄卒,說是可以帶她進去一趟,不過,只能夠在門外交談,且不能超過半盞茶的時間。
打扮成獄卒的模樣,顧鳶忐忑走在隊伍的中間。
廷尉獄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陰暗潮溼,一股子難聞的黴味,還時不時有細細碎碎的動靜,像是有老鼠出沒。
也不知道蕭遲瑜受了刑,現在怎麼樣了。
走了約一盞茶的時間,纔到達大牢的深處,而這裡的血腥味已經掩蓋住了那一股黴味。
左右看去,關在裡面的人都躺在稻草堆上一動不動,渾身上下都是血跡。
顧鳶的臉色更加難看。
又走了一小會兒,前面的獄卒小聲提醒她:“快到了,記住,只有半盞茶的時間。”
顧鳶連忙點頭。
轉過一個彎,遠遠的看見盡頭有一個牢房,看上去比其他地方要乾淨整潔一些,只是坐在裡頭那個人身上的血衣映襯着他的待遇並沒有比其他人好多少。
顧鳶快步走了過去。
“蕭遲瑜,蕭遲瑜……”她趴在門口小聲喊道。
聽到她的聲音,蕭遲瑜猛地擡起頭,臉上並沒有傷痕,只是失了幾絲血色。
他眉頭一皺,低沉着嗓音道:“你怎麼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你管我。”顧鳶也不知道爲什麼,心中明明很擔心,可見到他卻沒有一個好臉色。
“你知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形勢?你府中的人全部都被控制起來了,就連淑太妃都被禁足在院子,哪都不能去。”
蕭遲瑜垂眸:“猜到了。”
“你可有什麼解決辦法?哦,對了,我找到潛藏在徐國公府的南啓間諜了。而且,朝堂上還有其他人與他們勾結,想要置你於死地。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去辦的,我不介意給你跑腿。”
聽到這一番話,蕭遲瑜的眸光滿是溫柔,還帶着一絲笑意。
“你費盡千辛萬苦進來見我一面,就是想問這些?”
顧鳶撇了撇嘴:“當然不是。”
“那還有?”
“我只有親自見過了,才能夠救你出去,不過這也是下下之策了。”
說到這裡,她的眼睛掃過牢房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似是在記什麼。
蕭遲瑜等了好一段時間,都沒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有些失望。
只好開口道:“你放心,我會有解決辦法,你不用牽扯入其中。”
顧鳶不知道他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要怎麼解決,剛要詢問,突見他眉頭一緊,好像是身上的傷口痛了。
顧鳶眼淚不受控制噴涌出來,迅速從懷中掏出幾瓶藥遞給他。
哽咽着道:“這是我研製的傷藥,有癒合止痛的效果,你趕緊塗一些。”
看到她的淚水,蕭遲瑜心中有一絲慌亂,立即伸手將它抹掉,動作溫柔到像是撫摸什麼無價之寶。
“你不用擔心,我的身子好得很,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我纔沒有擔心,我也知道你皮實,我只是被這裡的黴味給薰到了,實在是難聞死了。”
蕭遲瑜低頭看着她,眸底暗藏一片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