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當真能讓自己在乎的人幸福麼?如今在自己身邊,恨着自己卻依然用手支撐着自己不倒下的人,染上了阡陌離的癮,殘廢了右手,她的親人,因爲自己的設計而死於她手,她愛的人,亦是因爲自己的私心而相愛不能相守。只是現在的他,是如此的想要一抹晴暖,是這般固執的不肯鬆開,他放不開手,只因若是放開了手,誰來放開他的心。
心中忽然想起了迦楓離開時的話,後悔……
只是,若是他從一開始便對她很好,她還會不會這般敵視着自己?她還會不會對着他笑?還會不會,如此吝嗇的,不願在他面前讓眸中的繾綣溫柔如霧般鋪天蓋地的將他包圍,只是沒有如果,更加沒有若是……
“王爺不用每每都這般鄭重其事的提醒我。”慕染稍稍撇轉開頭,卻一眼望見莊王一臉的若有所思,以及看向自己時那滿眼的陰霾,讓人不自禁的一個冷顫。
誠然,義父害的他父母慘死,家破人亡,他便害的義父身死,崔家落魄,害的自己,如今只能呆在這小小的南平王府,害的她如今只能孤身一人。他說過的話,每一次,都是那般的能夠做的那般完美。
北堂茗眸底的深處,一道不容人輕易觀瞻的苦澀飛快的一閃而沒,他的神色忽然間已是嚴肅起來,冷冷的看住了莊王的眼睛,一字一句,都幾乎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一般,“本王會送蘇懷前走,但絕對不會去曇噠,更不會離開帝都半步,若是王爺實在太過於擔心,那麼便幫茗好好的……”他頓了一頓,嘴角的弧度略略一僵,“那個人,就請王爺幫着好好的穩住吧。”
莊王吶吶的想要開口,卻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凝重的點了點頭。
秋風不待他開口,便已是淡道,“秋風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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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累了。”北堂茗面上現出一抹滿意的淡笑,他忽然將臉重又轉向了慕染,“扶本王回去吧。”慕染秀眉一皺,本一
句憑什麼便要脫口而出,卻聽到那一聲酸澀的輕嘆忽然間響起在了耳際,“慕染,我走不動……”
這個聲音輕微的只能容的兩個人聽見,卻是他第一次這般明顯的在衆人面前表示出來。
那樣灼熱帶點哀求的氣息,盡數的噴在了她的脖頸之上,微微的癢,耳垂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微微的紅着,她忽然輕笑一聲,亦是同樣靠近了他,卻是咬着牙笑道,“北堂茗,你明知道我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你這般說話,當真是叫人心中着恨。”
北堂茗此刻嘴角卻是有一種不能抑制上揚的衝動,連那有些漂移的眸中,亦是現出了點點細碎的笑意,還好,她還有這個在言語上攻擊自己的心思,這樣便好,他會慢慢來,“如此,便多謝了。”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北堂茗不管你還要搞什麼花樣,反正她崔慕染已經只剩下一條命,而要折磨她,他必定會留下她的命,既然不會死,她還怕他做什麼?
嘴裡的冷話雖是說着,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沒有停止,她費力的扶起北堂茗的身子,卻是看也不看這堂中的另外兩人的臉色。
待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的視線,莊王已是冷笑着一下子坐倒在了自己原先的座位上,怒的一拍案桌,“他就當真容這女人在王府?這女人可不能小瞧,若是……”
他並不想往下說,若是崔慕染心懷鬼胎,暗中籌劃,若是她心中怨恨,做出任何危害到了茗的安危……
秋風卻並不開口,只是看着莊王,忽然間淡淡笑了,“王爺在以前,可曾見到過這樣的主子?他在崔慕染面前,有的時候才真正像是一個人,有血有肉的人。”
莊王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只是想到了什麼,面色終歸是有些凝重嚴肅,“那個人到底是誰?茗這般可是有把握?”
“那個人,王爺還是先莫要知道的好,免得……”秋風面色上的那一抹淡笑突兀的閃過
,只是再以後,就什麼都沒了,“不,我們一點把握也不會有,除非老天開眼。”他低低的笑着,眸中瘋狂的笑意,說不清道不明。除非……
他還未有說過最後一種可能,只是那樣的結果,沒有任何人想。
柔然已滅,盡數歸附靖安,而曇噠如今也修書向靖安示好,如今便只剩下居於靖安東南部的赫連一族,只是那裡的人,這個天下,怕是沒有多少人肯不要命的去招惹,所以只要能相安無事,倒也樂得清閒,畢竟如今這個天下,怕是已經有九分盡在靖安囊中。
炎風十年八月,帝親在宮中設宴,爲曇噠族二王子蘇懷前作別。
餞別宴擺在御花園,南平王是炎風帝欽點必須出席之人,而這宴會中,本只是妃級之上的妃嬪纔有資格參加,只因爲淺淺是曇噠族的公主,也便破例准許他兄妹二人話別。
許妃再過四個月便要臨盆,本可以不必來,但她卻挺着一個大肚子,偏要在衆人面前晃一晃,其用意卻是要他們不要忘記,到底誰纔是如今這後宮中最有前途的女人,看的一大幫大臣們不住的朝楚凌風道喜,楚凌風亦不好說什麼,縱然心中已經升起不悅之感,但還是好言好語勸了許妃回去。
看着許妃那趾高氣揚回寢殿的身影,崔清柔冷笑着望向了李宛若,卻並不說話,只是無聲的交流,“這到底誰纔是皇后?”
李宛若心中閃過苦澀,但還是那般努力的揚起溫婉大方的笑,她要的,只是她愛的那個男人好,只要他好便成不是麼?
北堂茗卻只是恍然未覺的捏着那酒杯,眼色迷離,他不知道他此刻修長瑩潤的手指,握在琉璃色的酒杯中,就着那酒紅色的液體輕顫,令他本就俊美的不似人間氣的臉上搖曳生輝,帶着那麼一股子神秘的魅惑。
蘇懷前坐的位置正好在他對面,想不到纔多久不見,記憶中那個笑的神采飛揚,恍如神人的男人,何時這般漠然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