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問了多少人,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樹皮野果,殘羹冷炙,小四當柺杖的樹枝已經磨壞了,只有那隻一瘸一拐的腳勉強支撐着他來到了四方鎮,與其說它是個鎮子,不如說它是個城池,光是高大的城牆整齊的旗幟已經讓小四大開眼界,更別說往來如織的商旅,琳琅滿目的商品,小四的腳步並未爲此停留,他想要的願望就近在咫尺了…他匆匆穿過人羣,忍受了路人的白眼和唾罵站在了瀟湘館的門前,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就是村子裡男人們常說的妓院,黃昏的瀟湘館正是開門營業的時候,門口站着穿着暴露的女子,拿着手絹握着扇子和上門的男人們打情罵俏,那曖昧的動作,赤裸裸的肉慾看得小四面紅耳赤,不知所措,從路上走來想到的情景和現在完全對不上號,積滿了內心的痛苦和憤恨在這裡化作了斗大的水泡擠滿了腦袋,渾渾噩噩的他拖着瘸腿向瀟湘館門口走去,剛到門口,門口的幾位女子掩着口鼻鄙夷的看着他,幾個彪形大漢從門內走出來,一邊吆喝着一邊伸手將小四推翻在地,另一個大漢像提小雞一樣拎着他的衣領將他扔了出去,小四重重的摔了個四腳朝天,難看的樣子引得四周的人嗤笑不已。
“我要找你們當家的!”小四忍住渾身上下的疼痛,勉強支撐起身體來,他已經有兩天沒有吃飯了,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點力氣,只有腦子裡蓀堯留下來的話支持着他:四方鎮、瀟湘館、當家的,能爲他做任何事…
“你還沒睡醒吧,小叫花子,這是你要飯的地方嗎?還不快滾!”一個大漢走上前來對準剛剛站起來的小四胸口就是一腳,小四的身體拋出個小小的弧形落在地上,猩紅的鮮血從迸裂的傷口中流了出來,激起了小四的憤怒,他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大叫道:“當家的,當家的,是蓀堯叫我來找你的!”邊叫着邊拼命往瀟湘館裡衝去,館內的打手一皺眉一熊掌打向小四的面頰,小四的臉頓時腫起了半邊高,青紫一片,但是他仍然沒有放棄,他爬起來依然往裡衝,再被打出來,受傷,流血…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小四已經被疼得麻木了,眼睛腫得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口中卻依然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叫着掌櫃,喊着蓀堯的名字,吐詞卻已經含糊不清了。
“住手!”一個穿着妖豔的中年婦人從瀟湘館的大門中走了出來,喝退了正在肆虐的打手,走到小四面前低聲問道:“你是誰,怎麼知道蓀堯?”
小四的身子搖搖晃晃,腫痛的眼睛好不容易纔對上焦距,看着眼前這個徐娘半老,卻妖嬈嫵媚的女人,從胸口的衣服裡掏出他小心收藏的小鐵塊遞給這個女人。女人連忙接過追魂令,仔細辨認了一下拽在了手中,然後牽着小四的手將他領進了瀟湘館的大門。小四暈暈乎乎的跟着這個妖嬈的女人走過燈火輝煌的大廳,穿過帶着疑惑和驚訝目光的人羣來到後院,走進一間飄滿脂粉香的房間,房間不是很大,裡面的擺設卻充滿了十足的女人味。
女人警惕的看了看門外,然後掩上門將追魂令放在桌上,看着小四手足無措的站在門邊,笑道:“坐吧。”
小四走到凳子前,看着凳子上的軟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自己一身的臭味血污怎能坐在這繡着金絲的錦墊之上呢?正在猶豫之際,一雙溫柔的手按住他的肩頭,女子微笑着將小四按在了凳子上,隨即坐在了他旁邊,倒了一杯茶放在小四面前,問道:“孩子,你認識蓀堯,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但他給了我這個鐵牌子讓我到四方鎮的瀟湘館找這裡的當家…你是當家的嗎?”小四的頭很痛,痛得快要裂開了,蓀堯是誰?難道就是給他這塊鐵牌子的男人嗎?
女人皺了皺眉頭,幽幽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叫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要我去辦嗎?”
“沒有,是他把這塊牌子送給我,他告訴我拿着這塊牌子見到你,就能解決我解決不了的事情…”
“他送給了你?”女人吃驚的站起來睜大眼睛看着頭痛欲裂的小四幾乎說不出話來,這麼重要的東西蓀堯將它視之爲自己的生命,怎麼可能將它送之他人呢,更何況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但是這孩子好像並沒有說謊,他的眼裡看不到貪慾只看到了憤怒。小四的頭越來越疼,眼睛越來越模糊,看到女人吃驚的站了起來,他也緊張的站了起來,剛站起來,眼前一片漆黑,頭一重暈倒在地,依稀中彷彿聽得那女人連聲叫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