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淮西重將聚襄陽
得了樊城在手,宛城留守軍馬自然不必過多。
童貫遂令個心腹虞侯,領三千人前往鎮守,調調了原守將嵩州都監周信,及先前救回的一萬餘宋軍來樊城。
六月二日,宋軍聚集八萬餘衆,浩浩蕩蕩渡過漢水,強攻襄陽。
守城賊兵曉得大軍已敗,心態惶然,夜夜都有偷跑者,守將抓之不盡。
第四日上午,韓世忠親執刀盾,先登破城,一舉拔之。
襄陽城中五千賊兵,戰死五百餘,投降一千餘,其他均奔散入附近山中,守將倪懾未能脫逃,死於亂軍之中。
襄陽此城南極湖湘,北控關洛,乃是楚蜀咽喉之會,自古便爲兵家所必爭,襄陽一下,南豐、荊南、雲安三州,皆呈宋軍軍鋒之下,一時間,羣賊震怖。
王慶萬萬沒料到段二兵強馬壯,竟然這般快便失了襄樊,只恨得指天畫地,把段二大罵,段三娘聽說哥哥遭童貫擒了,罵罵咧咧來求王慶出兵相救,卻被王慶搶白幾句,夫妻二人大打出手,王慶因耽於酒色,戰力下滑不少,和老婆只戰個手平,各自都帶了傷勢。
後來還是“金劍先生”李助獻策,調撥兩路兵馬合攻襄陽,一路自房州出發,由都督杜壆(音學)領兵馬三萬,自西向東來打;一路自荊南出發,由李助侄兒、宣撫使李懷,領了七大戰將,起三萬荊南兵,由南向北來打,誓要重奪襄陽。
又派飛馬傳信段五,催他速破西京,威逼汴梁。
童貫這邊,自然不知淮西軍打算,修整幾日,便顧自派遣鄧州都監王義爲先鋒,自領五萬人爲中軍,揮兵殺向房州,欲一舉破敵老巢。
在他看來,擒賊先擒王,只要捉了王慶這罪魁禍首,其他州縣自然傳檄而定。
房州者,古之房陵也,三國時孟達佔據上庸三郡,即此地也。
其地西接漢中,東達襄樊,四面爲秦嶺、武當山、巴山、巫山所環抱,地勢險惡,好在有漢水貫穿,連通數條水路,可直抵襄陽。
雖然走水路相對順暢,但童貫一來沒有水軍,二來自下游向上遊仰渡多有不便,因此還是跋山涉水走了陸路。
這條道路,乃是鑲嵌在萬山與漢水之間,一面高山巍峨,一面碧水寬闊,道路本身卻甚是狹窄,宋軍出發不到兩日,便與順着此路而來的杜壆軍撞個正着。
兩軍一番亂戰,賊將杜壆使一條丈八蛇矛,匹馬縱橫,所向無敵,亂軍中直殺到先鋒王義眼前,一矛將之挑殺,宋軍大敗,被杜壆一路掩殺。
可憐那山道狹窄,又無處躲讓,中軍陣勢還未展開,便被敗下來的前軍衝潰,杜壆一路追殺二十里,方纔收兵。
這一仗,宋軍折損五六千人,童貫丟下漫山遍野死屍,慌慌忙忙退回了襄陽,整頓城防,直待賊兵來打。
其實若論襄陽之形勝,實爲天下罕見,天生便是易守難攻之地。
那浩蕩漢水,圍着襄陽拐了一個大彎,其城北、東、南三面,全爲漢水環繞,西面則是重重山嶺,東西走向的萬山,和南北走向的峴山,共同構築一個箭頭形狀,箭尖所指正是襄陽。
因此通往襄陽的陸路只有兩條,可視爲箭頭的兩側外沿:一條便是萬山漢水之間,左聯上庸之地,一條則是峴山與漢水之間,下達荊湘之地,昔年江東猛虎孫堅攻打襄陽,便是在峴山之下被黃祖亂箭射殺。
卻說那杜壆,殺退宋軍後,並未如童貫所想,自萬山漢水之間小路殺出。而是徑自引兵翻越萬山,經隆中,繞過峴山,與荊南殺來的李懷軍匯合,一同在城東南開闊的灘塗地紮下連營。
淮西兩支軍馬匯合後,士氣大振,童貫意欲趁夜劫營,不料賊兵防守森嚴,只得無功而返。
次日,賊兵出營,就城下列成陣勢,幾個戰將在陣前耀武揚威,來往奔馳,口口聲聲只搦童貫出城決戰。
童貫在城頭看見,冷冷笑道:“一干蠢賊,兵法雲:十則圍之;今觀彼數量,不過五六萬衆,尚無本帥人多,況且本帥又有堅城可憑,他縱驍勇,能奈我何?”
王稟在一旁皺眉道:“樞相之言,雖然大善,但我等爲剿賊而來,若是在這裡和賊兵僵持久了,餘賊四處攻城掠地,朝中豈無異議?”
童貫聞言臉色沉了沉,道:“若這般說,汝必有良策。”
王稟思考一回,道:“以末將之見,還是要與他見幾仗,覷個機會,剿滅了這股賊,則淮西賊當難有再支之力。”
童貫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且引本部人馬,去和他見一陣。”
王稟聽了苦笑,伸手指着道:“樞密請看,那樊城敗逃的縻貹、酆泰兩個賊將也在其中,末將只能擋得其中一個,手下卻是無人可堪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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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道:“非止此二人,那個使蛇矛殺了王義的,亦是勇將……武植,你那幾個副將,都甚善戰,可爲王稟站腳。”
王稟大喜,抱拳道:“若得武將軍相助,吾無憂矣。”
老曹回禮笑道:“都是爲國家出力,本就不分彼此。”
當下幾人各自披掛停當,領了一千軍,開城門,就城下列成陣勢。
賊將杜壆見宋軍出城來,縱馬衝至陣前,大喝道:“吾乃楚王麾下都督,‘賽張飛’杜壆,宋軍中若有驍勇的,且來廝殺!”
曹操看看此人,黑盔黑甲黑馬,滿面虯髯,手使蛇矛,倒吸一口,囑咐衆人道:“此人着實不凡,吾等當小心對付。”
盧俊義聽了笑道:“小弟正要他不凡,不然殺起來有何趣味?”
當下拍馬衝出,大叫道:“認得玉麒麟盧俊義否?”
杜壆竟也聽過他名頭,冷笑道:“你這廝本是個財主,想來是花錢使人吹噓得名,又懂得甚麼廝殺?既然放着富貴不要,卻來這裡送死,某便成全伱吧!”
盧俊義聽了大怒,兩個槍矛並舉,當即殺在一處。
這兩個人廝殺起來,端的精彩紛呈,他兩個——
一個是天生瑞獸玉麒麟,白馬鋼槍甲燦銀;快似疾風慢似柳,散如星斗密如鱗。
一個是人間猛將賽張飛,烏鎧蛇矛面似灰;來若雷霆去若電,動生霸烈靜生威。
一個是身懷絕世驚天藝,颯颯槍風如鶴唳;打遍江湖無對手,橫絕殺場誰足睨。
一個是猛士磨刀殺氣高,骨如金鐵難折腰;但憑豪膽生來傲,不信王侯種更驕。
這兩個,一個混跡官軍中的好漢,一個寄身草莽內的英豪,鬥了一二十合,均看出對方絕非泛泛,不由越戰越酣,漸漸都拿出平生的本事來,打得城上城下十餘萬人,盡數都瞪直了眼、長大了口,只顧呆看。
又戰一二十合,賊寇中一個戰將不忿起來,此人生得九尺長短身材,赤紅臉皮,焦黃鬍鬚,胯下一匹捲毛烏騅馬,頂着熟銅盔,披掛烏油對嵌鎧甲,雙手各持一條水磨鍊鋼撾,左手重十五斤,右手重十六斤,哇哇大喝道:“這個玉麒麟,卻是奢遮!我只不信宋軍除他外還有奢遮的,若有的,出來和你們袁老爺一戰!”
說話間,一拍胯下馬,那馬便似一道黑煙似的,一躥上了戰場。
有分教:莫誇河北山東漢,須見江南淮右雄。袁杜縻酆爭勇烈,先生金劍湛寒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