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慶高聲下令放箭,聲音透着決絕狠厲。
片刻後,十餘支箭稀稀拉拉射出,便似前列腺出了毛病的漢子,透着那麼有氣無力。
可惜李集先遭擒了,不然必要笑翻:一聲令下萬箭齊發,你以爲你是我呢?
不過李集雖然不在,他的部下還在啊。
那些滿臉驚慌的潰兵,臉上都不由露出了嘲諷:一聲令下萬箭齊發,你以爲伱指揮的是我們呢?
輕鬆閃過箭矢,這些高傲的潰兵毫不留情撞入胥慶陣中。
若論訓練之有素,李集所部足以吊打胥慶所部。
然而即使李集所部,此前奔襲時,也自拉散了陣型。
緊緊追來的胥慶所部,陣型自然更加拉跨,不然緣何一聲放箭十餘支?便是身邊只得數百人緣故,其中會射的自然更少。
長而散漫的隊形中,胥慶的兵卒正跑得呼哧帶喘,忽見許多兵馬帶着滿臉笑意逆流奔來,被撞得越發散亂,都不由驚奇不已:他們這丟盔棄甲模樣,怕不是遭人殺敗了?怎地敗了還如此歡喜?
卻不知李集麾下八千兵,陣上損了三千,追擊時又折一千,剩下半數你爭我搶,競相逃命,都要把袍澤丟在後面做墊背,然而大家都是嚴格訓練出的精銳,誰又比誰差多少?
正所謂強者內卷,分外辛苦!
因此見了胥慶這夥兵,潰兵們比久曠的光棍兒遇見青樓大酬賓還歡喜:可算是擴大內卷範圍了!
卷死你們!
她兩個口中說話,手下絲毫不慢,轉眼間鬥到三十合上,兀自不分勝負,掠陣衆將都忍不住喝彩:“好殺!她兩個雖是女兒身,哪裡輸了我等男兒漢?”
兩個眼中同時流過一抹異彩,暗暗得意:蠢材,中我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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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信如何敢和大嫂爭競?只得撤下,同秦明追殺敵軍去了。
他不下馬還好,此刻下馬行禮,正和公主臉對臉,彼此看個仔細,他這邊是樂了,卻不想答裡孛入目所見,鍋底般灰臉,蛤蟆般大口,尤其兩個鼻孔,因高興呼扇呼扇的,似乎比自家小嘴還大,怎一個醜陋了得。
卻是花榮帶着飛騎,先自吊射一輪。
天壽公主嚇了一跳,愈發大哭道:“你瞧見麼?八字尚無一撇,便要打出我昨夜的飯,這等醜漢便是這般又醜陋又粗魯,我可寧死也不願嫁他,你雖是他嫂子,畢竟也是女人,女人何苦難爲女人?求你行行好,一劍殺了我,見了閻王我也念你大恩大德。”
見扯不動對方,都是暗吃一驚,天壽便想:這女人不是沒力了麼?難道竟是騙我?
扈三娘亦想:我抱了數年孩子,臂力大漲,不料兀自勝不過她,這女子豈不是個生養的好手?
扈三娘故意裝作無力,便是爲了此刻,果斷棄雙刀,雙手如電探出,左手一把攥住對方執劍的手腕,右手劈胸捉住對方。
扈三娘怒瞪杜壆,喝道:“你這夯貨,不曾見你哥哥如何同女人說話麼?什麼傻話都說得出口!”
說罷把頭一甩,撞向扈三娘手中劍鋒,好在扈三娘聽她一哭便知要糟,及時撤劍,不然看那力道,怕是腦袋也要撞掉下來。
又鬥七八合,扈三娘畢竟做了數年主婦,久離戰場,刀法雖然犀利,長力卻不比當年,額頭上香汗如珠,吐息漸漸粗重。
然而秦明這一路衝擊蓄勢,端的是人借馬力,馬助人威,那兵刃又沉,他力氣又大,胥慶倉促招架,如何當此雷霆一擊?
但聽“嚓”、“噗”兩聲響,你道若何?卻是秦明狼牙棒落,先把戟杆打斷,復將腦袋砸爛!
關勝等人彼此相覷,都不料僵持之際,扈三娘如何竟突然得勝。
這一觀望,就望來了風。
胥慶英俊的面孔,此刻打成了肉醬一團,倒撞落馬,底下兵卒見了,發一聲喊,扭頭就跑。
天壽公主卻是心知肚明,卻是她正和對方撕扯的緊,對方捉住自己胸甲玉手忽然張開,就自家高處發力一握,同時拇指按住某個點上,吐力一揉,頓時一陣難以言說的滋味,電流般蔓延全身,一身力氣賊去樓空,遍體麻軟無力,這才吃她趁機捉了。
然而她一個女兒家,這些話難道當衆說出,雖然憤恨難抑,也只是紅着臉罵道:“呸!無恥!”
天壽公主哪裡肯聽,不斷搖頭,只垂泣道:“不必多說,但求一死。”
扈三娘柳眉一豎:“女真人算得什麼?也配我們效力?”
巾幗誰似太陰星?颯爽英姿一丈青。
汗透胭脂香粉膩,豪傑心性女兒形。
當下故意激將道:“呔!那婆娘,你若也是有膽量的,不要叫這些男子相助,你我到底分一個高低出來。”
反是那個女將,見死了胥慶,柳眉倒豎,不僅不退,還指着秦明罵道:“你這賊人,傷我姐夫,叫我如何去見皇姊?且殺你替我姐姐雪恨!”
關勝、石寶衆人,見她兩個就馬上扭成一團、攪做一塊,都自心急,欲要相幫,她兩個轉圈不住,單扯着天壽公主倒罷了,若竟無意中摸着碰着大嫂,怎生是好?
駙馬揮兵意氣驕,金盔銀戟紅旗飄。
秦明尚未說話,先自惱了“鎮三山”黃信,大喝道:“潑賤人,豈敢無禮!”掄起那口棺材板也似喪門劍,將這女將攔下。
其他不帶兵的兄弟,生怕大嫂有失,都留下掠陣,只見扈三娘雙刀此起彼落亂砍,那女將一口劍鳳舞龍飛,守得風雨不透,每每還擊,亦是凌厲異常。
天壽公主比她小了幾歲,每日走馬練武,倒是更乃鏖戰,見扈三娘露出疲態,心中大喜,暗忖道:我爲一時動了義憤,以至陷入重圍,若不拿個人質,如何能得脫身?這女子刀法雖了得,氣力卻不濟了,正好拿了她脫險。
再聽二人說話意思,竟是要把自己給這醜漢,當即大哭起來:“啊呀,狗賊,怎敢把我配給這個醜漢?我寧死也不從。”
扈三娘本來是個淳樸豪爽的性子,然而跟了老曹幾年,便是塊石頭,也要學得狡猾,何況是她?
兩個都在馬上使劍,一個輕靈迅捷,一個沉猛狠辣,一遞一招,頃刻間鬥了八九合。
與此同時,天壽公主的左手也扯住了扈三娘。
副統軍賀重寶帶着兩個族弟賀拆、賀雲,領兵近萬出城,不及數裡,便見本國敗兵山崩一般潰下來,眼角驚跳,大吼道:“快快佈陣,賀拆賀雲,你兩個領騎兵去,只顧放手殺人,不可使一個潰軍來衝我陣勢!”
杜壆一聽這女子不願意,頓時急了,好在扈三娘幫他說話,忙不迭幫腔道:“正是,正是,杜某這身武藝,自信不輸旁人,姑娘你若是不信,且讓我嫂子放開你,你親自同我打一場,看看我老杜能不能一拳打出你昨夜的飯便知。”
兩個齊齊發力,“嘿”的一聲嬌吟,都想拖對方過馬來,不料力道竟是相同,彼此相互抵消,扯得胯下兩匹馬走馬燈一般急轉。
扈三娘吃驚道:“你竟還是個公主?有個金國公主同我交好,武藝似乎還不及你。”
扈三娘想到這一節,順手扯去對方頭盔,只見一頭烏雲般秀髮瀑布般垂落,扯着頭髮拉起那紅撲撲小臉,定睛細看幾眼,見她生得眉橫遠山、目若秋水,挺挺翹翹的小鼻子,脣紅齒白一張小口,不由滿意笑道:“小蹄子長得倒美,回頭配給誰做個老婆,倒也不辱沒了。”
扈三娘顧盼神飛,全不在意對手罵她,心道老孃着了那廝幾年手腳,才學來一絲半縷的本事,怎麼便是無恥了?又不由暗自佩服老曹手段:本道他弄男人得法,此刻看來,真正本事果然還在女人身上。
這時道路漸漸開闊,潰兵們四下逃竄,豹騎左右掩開,便似牧犬控制羊羣一般,飛騎拉開一條線,不斷收割性命。
潰兵們歡天喜地逃去,留下亂作一團的胥慶所部。
天壽公主那激將法,在她看來淺薄無比,卻是佯裝中計,露出怒色道:“哼,你敢看不起我麼?今日若有一個插手,老孃便同你姓罷了。”
這時後面戰將們涌上來,扈三娘混在其中,一眼看見遼國女將劍法高明,頓時大喜,高聲喝道:“兄長們都是好漢子,勝她一個女人須不光彩,且讓小妹來鬥她!”拍馬舞刀,殺入戰團。
說着輕輕提過馬前,反手先奪了她劍,架在頸子間。
想到老曹,心念一轉:啊呀,方纔只顧打鬥,卻不曾留意此女長相,若是長得醜了,我把他的本事施展在一個醜女身上,豈不辱沒了老公的絕學?
要不如何說女人家心思難測呢?
正急切間,忽聽天壽公主“哎喲”一聲嬌喘,面孔忽然通紅,整個人便似失了樑柱的房子、去了筋的蛇,繃得緊緊得身體瞬間一垮,乃至抽搐起來,隨即聽得一丈青輕蔑大笑:“小蹄子未經人事,還敢同老孃撕扯?”
“霹靂火”秦明領着一夥豹騎,一馬當先衝至,一眼望見眼前大軍,頓時狂喜:哈哈,果然還有後援,都被我哥哥料中,豈不是送到口邊的吃食?
胥慶這廂,陡然見到一彪馬軍衝至,不及有所部署,便見一朵烏雲自對方陣後升起,當頭罩將下來,激靈打個冷戰,大叫道:“皇妹小心!”
杜壆一聽,頓時想起扈三娘此前的許諾,不由滿心歡喜,跳下馬深施一禮:“嫂嫂大仁大義,大恩大德,小弟銘刻於心!”
黃信乃是秦明徒弟,他的本事,秦明自然瞭如指掌,他同這女將對戰,兵刃、力量都佔許多便宜,但是場面上卻難分高下,看得秦明不住口誇讚:“好個婆娘,端的好劍法!”
可憐胥慶此人,身居貴胄,只爲立功發財,竟立危牆,恰撞着這團“霹靂火”,一個照面便自送了性命,豈不正是——
並馬俊馳花鬥豔,同聲嬌叱鳳爭鳴。
一千餘支箭颼颼而落,頃刻間射翻一片遼兵,胥慶和那女將各舞兵刃,擋罷箭雨,秦明一團火焰般滾將來,手中狼牙棒當頭砸落。
一挾馬腹,七星寶劍劍指秦明。
扈三娘一時也無奈,看向杜壆道:“不是嫂嫂不肯幫你,只是她一時轉不過念頭,如今正在大戰,哪裡有許多時間同她消磨?且令人解到潞縣,待取了幽州,再慢慢同她分說。”
一聲霹靂火光綻,性命聲名竟兩消。
扈三娘打得痛快,忍不住叫道:“果然好武藝!難怪我兄弟拿你不下,可敢留下姓名麼?”
卻說秦明、花榮幾個,領着豹騎、飛騎一路追殺,所過七八里道路,屍橫遍野。
七星劍舞風雲怒,日月刀橫天地驚。
天壽公主怒道:“你們這幹狗賊,原來是女真人的走狗?”
當下點了十名騎兵,捆了天壽公主,親自押着往潞縣去,一路上兩個女將絮絮叨叨,自然不必多說。
有聰明些的,跟着就逃,大多都是老實的,兀自呆呆觀望。
天壽公主掙扎出一隻手,纖纖玉指指定杜壆,哭叫道:“把你嫁他,你是願活願死?”
扈三娘嚇了一跳,嗔道:“你做什麼?父母生你不易,我尚且不曾殺你,如何自家反要尋死?”
有分教:粗柳簸箕細柳鬥,世間誰見男兒醜?偏偏天壽貪男色,枉叫杜壆哭似狗。
胥慶忙把戟一舉,使一招“舉火燒天”,往上架去。
那女將睜鳳目,咬銀牙,嬌吒道:“有何不敢?且記住了,殺你者乃是大遼天壽公主答裡孛!”
西風。
扈三娘又鬥幾合,呼吸愈發急促,出招亦漸漸散漫無力,天壽公主心中一動:便是此刻了!
但見她玉腕一轉,長劍舞了個花,磕開兩柄無力雙刀,纖腰一扭,玉臂探出,捉向扈三娘胸前。
扈三娘看了杜壆一眼,做難道:“這個……姑娘,你豈不聞,粗柳簸箕細柳鬥,世間誰見男兒醜?我家這杜大個子,雖然相貌不甚中看,卻是義氣幹雲、武藝超羣的好漢。”
如何見她一雙女將本事?有詩爲證——
說罷看向公主答裡孛,見她如此好顏色,越發喜上眉梢,樂得抓耳撓腮,大嘴咧開再合不攏。
又勸天壽公主:“他固然憨直些,爲人卻不壞。”
就這樣磕磕巴巴寫,越寫越火大,預期完成的劇情也沒來及寫完。
然後就開始打不開作家後臺,沒辦法只得一次次重啓嘗試。
導致了第一次在沒有請假的前提下跳票,在此真誠道歉。
然後憤怒的下單了新電腦,希望新的它陪我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