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來了?我是在做夢嗎?”程臘梅在晨光寒風當中撲進了張志強的強壯溫暖臂彎,被他緊緊圈住,幾乎要窒息,幸福得要窒息。 當太陽完全升起的時候,李老頭從村長張鐵柱家裡走出來,一邊哈着氣一邊搓手,嘴裡哼着小曲。 這些日子以來,在張家溝,他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尊敬,他感到自己彷彿年輕了幾十歲般,在他的整個人生當中,也從來沒有過過這麼好的日子。 每天在工地上這裡吼吼,那裡跑跑,要不然就是帶着張鐵柱去鎮上買東西,村裡人如今見了他都會點頭哈腰打招呼,尊敬地稱呼他一聲師傅。 每天中午晚上兩頓酒,吹牛打屁還有錢拿,日子不知道過得多麼瀟灑愜意。 慢慢走到了張志強家的土屋,他發現在做早飯的是張志強的母親而不是程臘梅,頓時趕緊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梅呢?” 張志強的母親雖然有時候會瘋癲,但實際上大部分時候精神狀態都是極好的,只是不能受刺激罷了,這些日子以來,她一次也沒發過病。 “有事去了。”張志強的母親一邊往土竈裡面塞柴火,一邊說道。 土竈上熱氣騰騰,放着一個蒸籠,蒸籠裡面在蒸着饅頭。 李老頭有些不安的揹着手來回走了兩遍,嘴裡嘟囔着說道:“這丫頭!早飯都不知道做了!” 他不安是因爲他如今這愜意無比的生活全都是因爲張志強纔有的,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他擺出了一副岳丈架勢。 但在之後隨着張志強的強勢成長,他這個便宜岳丈怎麼可能不心虛? 如今在張家溝受到別人越多的尊敬,便越讓他感到一種不安。 他開始擔心這種日子有一天會失去,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心思,慢慢的改變了李老頭對張志強的態度,連帶着他如今對張志強的老母親也是非常小心地伺候着。 這是一種連他自己也沒有能夠意識到的奇妙心態。 今天一早上過來,看到小梅竟然不在,而這原本一直應該是小梅做早飯的事情,竟然讓張志強的母親來做,這讓他感到不安,擔心張志強的母親會因此而對小梅產生什麼想法,然後之後影響到小梅和張志強在一起,然後… “我說志強他媽,小梅是幹什麼去了?是不是偷懶沒起牀?”李老頭問道。 張志強的母親看了李老頭一眼,老頭子侷促不安的神態盡收眼底,土竈內的火光將她那張已經爬上了皺紋的臉照亮,她笑着對李老頭說道:“志強回來了,他們上山去了。” “志強回來了?”李老頭聞言吃驚,然後又詫異地問道:“上山?這天寒地凍的上山幹嘛?” 張志強的媽媽只是笑着不說話。 李老頭頓時有些慌了,在原地轉了轉,心想這張志強的母親莫不是發病了吧?那小子回來自己怎麼不知道?再說了,就算自己不知道,小梅應該知道,小梅肯定會告訴自己啊… 不過看張志強母親那樣子又一點沒有發病的樣子… 李老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將
心中的疑問給憋了回去,他總不能跑上去問你是不是發神經病了吧? “老李!老李!”就在這時,村長張鐵柱在外面喊了起來。 李老頭趕緊轉身出門,看到張鐵柱跑得氣喘吁吁,到了他身前,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呼吸,伸出一隻手,抖了抖說道:“工程…工程要暫停了…” “什麼?”李老頭一下子響起剛纔張志強母親說的張志強回來了,頓時以爲張志強回來喊停了工程。 如果工程停了,那他李老頭還呆在這裡幹嘛? “我去找那小子!”李老頭幾乎是吼着跳腳說道。 村長張鐵柱擡起頭來,一臉詫異地看着李老頭,忽然伸手按住李老頭的肩頭,感慨說道:“老李啊,沒想到你還有着這麼一腔熱血啊!” 李老頭莫名其妙。 張鐵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沒人領頭,我這腿啊,是風溼,一到冬天就犯,我反正是上不了山了。” “這就要靠你了…”張鐵柱說道。 李老頭瞪大了眼睛,他被搞迷糊了,這停工程和上山有什麼關係? 張鐵柱看着李老頭不斷的點頭,再次用一種感嘆無比地語氣說道:“不容易啊,真漢子!”他說着向李老頭翹起了一個大拇指。 “你這是…” 李老頭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鐵柱給打斷了,張鐵柱開口說道:“不對啊,老李,這鎮上的電話纔剛打到我家裡,你怎麼就知道了?還主動請纓,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我…我被你給說糊塗了!工程到底爲什麼停?”李老頭一拍大腿問道。 張鐵柱看了看李老頭,問道:“那你剛纔說什麼上山…是什麼意思?” 李老頭也是成了精的人物,他看了看別處,移開目光說道:“什麼上山,我沒說啊,你聽錯了吧?” 張鐵柱無奈,只能說道:“是這樣的,我剛纔接到鎮上派出所打來的電話,說是東山監獄有幾個罪犯殺了警衛越獄了!這不是要求我們組織村民一起配合政府搜山嗎?在抓住罪犯之前,這山是絕對不能上了!” “那幾個聽說都是很兇殘的人吶!手上都是有人命的!唉,我看啊,今年這年也要過不太平嘍…” 張鐵柱還在那裡說着。 李老頭卻已經渾身都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丟下喋喋不休的張鐵柱,轉身快步走回張志強家的那個土屋,對着張志強的母親問道:“志強他媽?你剛纔說志強回來了,然後帶着小梅上山去了,是真的嗎?” 張志強的母親正打開蒸籠,饅頭的香味和白色霧氣瞬間就充滿了整個屋子,她的聲音從霧氣當中傳出來:“是啊。” “真的?”李老頭再次問道:“這…志強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我怎麼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上山的?” “志強是天剛亮那會兒回來的。”張志強的媽媽說道:“他帶着小梅上山去了,去了半個多小時吧。” “唉!”李老頭一拍大腿,趕緊跑到屋外,一把拉住張鐵柱,將張鐵柱拉到一旁,對他說道:“村長
,我現在要向你報告一個情況,同時也要叫你幫一個忙。” “老李,你說,別整這麼嚴肅,到底什麼事情?”張鐵柱問道。 李老頭說道:“志強,張志強今天早上回來了,然後他帶着我家小梅上山去了…” “你是說志強是越獄的逃犯?老李你腦抽了吧?”張鐵柱打斷李老頭說道。 李老頭連連擺手,說道:“當然不是,只是現在山上不是有逃犯嗎?他們上山了,這不是很危險嗎?” 張鐵柱點了點頭。 “另外我就是希望這件事情,我們暫時不要讓志強他娘知道,我們先去找,他們去了才半個小時,我們找到了就都好了。”李老頭說道:“畢竟志強他媽這裡…”他說着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中!”張鐵柱說道:“我這就去喊人。” 他急急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過來,對李老頭說道:“你帶人上山,在曬穀場集合!” “我當然要去!”李老頭都快急得跳腳了,這程臘梅他一直當親生女兒看待,張志強如今是他抱到的大腿,這兩個人,對於他來說,可是一個都不能缺,一個都不能少啊… 張鐵柱去了之後,李老頭在外面來回走了幾步,然後回到屋中,對張志強的母親說道:“小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跟着志強回來,那等下工地上的午飯就要麻煩你做一下了,這些饅頭,我就幫你送去工地吧。” 他說着就拿過小梅每天裝饅頭的竹篾編的籃子,將剛出鍋的白嫩饅頭全部放進籃子當中,然後用一層厚厚的棉布蓋上保溫,又交代了張志強的母親要做飯,這是爲了牽住她,然後就匆匆出了門去。 到了曬穀場上的時候,村長張鐵柱已經喊來了不少人,大多數是年輕的小夥子或者正值壯年的後生。 李老頭上去就發饅頭,每人兩個。 因爲村長張鐵柱已經說明了情況,所以這些人也都帶着傢伙,每個人腰間都插着柴刀,還有的竟然還帶着土製的鳥銃。 看着“全副武裝”的“精兵強將”,忽然想到這些人都將由自己率領,李老頭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興奮。 “上山!”李老頭二話沒說,發完饅頭之後大手一揮。 雖說是李老頭帶隊,但實際上李老頭對山裡可是一點也不熟悉。 張家溝背靠的這座大山,叫做東山。 這山不僅高,而且很深,面積很大,山勢更是複雜萬分,這也是張家溝一貧如洗的重要原因。 這山窩窩裡的山腳下還好些,往山裡去,那可是正的有吃人野獸的! 雖然已經好幾年沒有人遇見,但不管是山坡這邊的張家溝村民,還是山那邊的張家邊村民,都堅信山裡有着狼羣和虎豹。 只不過都藏在深山當中罷了。 上山的隊伍一共十三個人,其中只有李老頭是年紀接近六十的老頭,其他的都是青壯年,而根據村長張鐵柱的說法,那些逃犯是三個人。 一邊在山路上艱難地行走,李老頭一邊在心中估量着,自己這一行十三個人,人手充足,肯定不會有什麼危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