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年青人就如同脫繮之馬,玩得瘋了心。開始還能有所收斂一點,只是找了一個隱蔽的小飯店敘談友誼。幾杯酒下肚,就瘋了起來,跑到一個歌廳去飈歌。在那裡,偏巧碰上了趙有才,他是陪政府辦袁主任來瀟灑的。
這個同學看到局領導主動和自己打招呼,骨頭頓時輕了幾分,不無誇耀地向趙有才介紹了自己在省廳工作的同學。聽他這麼一賣弄,這個技術員心中就在叫苦不已,但又攔不住同學那張嘴。只得跟着嘿嘿傻笑,說是路過寧北,順道來看看老同學的。
趙有才是什麼人?那可是久經沙場考驗過的人精子,各式人等都曾打過交待。僅憑這個剛出道的技術員,就想從他眼皮底下混過去,那真的是天大的笑話。他從技術員侷促不安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一絲危險的信號。再聯繫對方的工作特點,當然會意識到勢頭不妙,很有可能是對着自己來的專業人員。
技術員的亮相,讓趙有才一幫人引起了警覺,這是不用置疑的事。來搞監控的人,在被監控對象面前暴了光。這種消息讓大家聽了以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龍若海這兒發生了不測,那些小夥子當然也就會能得到妥善安置,怎麼可能會鬧出這麼大的烏龍來。
到了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話。大家的感慨就是貪官害人,貪官誤事。原來還對李照遠抱有同情心態的警察,也在這一刻淡漠了許多。郭飛揚惱怒地吩咐道:“讓他們滾回去,給我好好檢查自己的問題,等候接受處分。他媽的,不讓他們知道一點厲害,我就不姓郭了。馬局長,你負責聯繫一下,讓他們局長親自帶人來,把趙有才監控起來。再出問題的話,我剝了他們的皮。”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尋找讓‘老大’發瘋的痛點在哪裡。對於徐大勇前一階段的工作,龍若海和幾個領導讓他反覆講述工作過程,每一個細節都不能有所遺漏,目的就是想從中能夠找到突破口。聽來聽去,就是找不到中心點。說的人,是口乾舌噪,一臉的無奈。聽的人,也是一頭的霧氣。
倒反而坐在旁邊無聊的‘小諸葛’,聽出了一點名堂,開口指責說:“你們翻來覆去的讓大勇說,到底煩不煩呀?我告訴你們,問題就在那三個鎮。你們看一看,他最近這些日子裡,一直就在這三個鎮跑。這說明什麼?說明‘老大’就在這三個鎮之中,生產基地就在這三個鄉鎮之中。”
“對呀,‘小諸葛’說得對。假如‘老大’就在三個鎮之中,我們的人整天在那兒跑來跑去,等於就是在人家門口兜風。你在那兒兜來兜去的不要緊,人家能不緊張嗎?”龍若海這麼一調侃,大家也都樂了起來。是呀,自己這一邊是不得其門而入,只在門前轉圈子。可是,人家不知道哇,‘老大’當然是緊張得要死,以爲我們已經找到了目標,當然要拼命反撲啦。
燈不撥不亮,話不說不明。有了‘小諸葛’這句話,大家的思路也就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龍若海直接談起了下一步工作:“對趙有才的監控,由省廳的同志負責。王大哥,你帶着‘小諸葛’,還是配合老沈這一邊的任務,對‘二狗子’的問題,進一步蒐羅證據。到了收網的時候,確保能一網打盡所有的罪犯。”
看到龍若海在進行分工,徐大勇有點着急了,連忙張嘴問道:“龍大,我的任務哩?”“你和吳所長原先確定的排查範圍,還剩下多少地方?”龍若海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起了徐大勇的工作進程。
“就是要對這三個鎮再拉一次網。我和吳所長分工以後,已經清查了一個鎮,還有曹裡鎮和唐東鎮。估計有兩到三天的功夫,就能結束。”“那你們的任務,就是抓緊時間完成這項工作。此案最終的突破,就是找到‘老大’的痛點。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希望就寄託在你們的身上。”
這麼一說,下步的工作也就簡單了許多。除了落實對趙有才的監控以外,就是對這剩下的兩個鎮進行進一步清查。龍若海小結道:“大勇,你和吳所長的思路很好。不管是什麼人,不管是什麼企業,都要從手指縫裡過一下。記住這麼一句話,沒有任何一家企業是免檢企業。只有這樣,我們的檢查才能達到預想的效果。給你們三天時間,我要看到成效。”
說到這兒,龍若海向幾個領導請示說:“從我的預感來分析,既然已經能確定趙有才這個重點嫌疑人,又能劃定了毒品生產基地的大致方位,還有就是那個‘老大’如此瘋狂的反撲,也就意味着我們的偵查工作,已經距離最後決戰的時間不遠了。我們也應該提前做好相應的準備。”
聽他這麼一說,谷中天翻了翻白眼,不滿意的說道:“這還用你說?我們這把老骨頭的人啦,要是連這點知識都不懂的話,那還不如早點打道回府哩。說吧,你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說出來,不要總是轉着彎子說話。”
被老領導嗆白了幾句的龍若海,也只得伸了伸舌頭,老實地開口說道:“好、好、好,我現在就說。有許多事情,現在就應該要落實到位才行。因此,我建議參加最後收網行動的刑警和特警,也要駐紮到一線來,隨時準備投入戰鬥。還有,就是要對所有嫌疑人員的行動進行控制,特別是要對寧北在最近突然要出國、出境的人,進行嚴密控制。最起碼的來說,要將嫌疑人加入到禁止出境的控制名單之中。”
“對,小龍說得對,也很及時。不能我們在這邊忙得熱火朝天,人家倒早已出了邊境。那個趙有才,還有張躍進、張小強這些人,立即就要納入到這個名單裡,一刻也不能拖。老薑,你現在就將出入境管理科的科長給調過來,由小龍直接下達任務。”谷中天是老而彌堅,接在龍若海後面,就直接朝着姜政委發號施令起來。好在老薑也不計較,立即就將曲科長給調了過來。
接到通知的曲科長,根本沒有想得到,有這麼多的大領導,會藏匿在這麼一個有點荒僻的地方。不過他是老警察,頭腦一轉,當然就會意識到其中必有大文章。再聽到是要對這麼幾個人的出境進行控制,更是心領神會。張躍進怎麼樣不好說,雖然很有錢,畢竟只是一個老闆。趙有才可就不同啦,那是堂堂正正的公安局副局長。對這種人採取控制措施,事情能小得了嗎?
他和龍若海交換情況的過程中,也在不停地打量着這個小夥子。前兩天,龍大被紀委那幫人非法拘禁的事,在全局鬧得紛紛揚揚。沒有想得到,纔剛被解脫出來,就已經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他在暗暗佩服的時候,就中規中矩地介紹說:“龍大,因爲天氣漸漸涼了下來的原因,最近申請出國、出境的人員,相對減少了下來。”
“噢,那我們所列的這些人中,有沒有人提出申請哩?”“有,只有一個人。趙有才剛剛提出申請,說是要到香港去旅遊哩。因爲他是副局長,出境必須要得到市公安局領導批准才行。爲這事,才拖了幾天時間。早晨上班的時候,他把批准手續給我送了過來。”
“哦,是誰這麼快就把手續批給了他?”坐在一旁的魯局長,有點好奇的問了起來。雖然批准一個副局長出境旅遊,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但能這麼快批下來,他還是感覺到有點奇怪。
聽魯局長這麼一問,曲科長當即回答說:“我看了批准手續,是戚局長籤的字。”聽到是戚長春做的決定,在場的幾個領導都是會心的一笑。蒼蠅到哪兒都會吃屎,這種污穢的事,同樣地也總是少不了這個戚長春。
龍若海不願意接着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不管好醜,對方畢竟是市局的領導。魯局長能說,他是領導。谷支隊長也能說,他是老資格。自己算什麼?什麼也算不上,當然是不要找這種麻煩爲好,遂又接着問道:“曲科長,你幫我回憶一下,最近這段時間裡,其他還有一些什麼特殊人物,要求辦理護照和簽證的嗎?”
曲科長聽他這麼一問,就想到了龍若海在寧北有幾個弟兄的說法,也就隨口問道:“龍大,你在寧北有親屬吧。”曲科長是問者無心,坐在一旁的‘小諸葛’就有點不開心了。你這個姓曲的科長,怎麼這樣不會說話哩。我們龍大哥是爲了工作才找你疑問,你怎麼又扯到親屬不親屬的事哩?難道說這種事,還要分上一個親疏遠近嗎?
龍若海理解對方這樣說話,必有下文。只是有點詞不達意,纔會讓人聽了容易發生歧義。他知道自己這個小兄弟的德行,連忙伸手擋住了‘小諸葛’,自己用一種不在乎的態度解釋道:“是呀,我在寧北是有幾個親戚和弟兄。怎麼,他們之中也有人申請出國、出境了嗎?偵查案件唄,不管碰到是什麼人,都要一查到底的。到了這種時候,也就說不上什麼親戚不親戚哩。”
曲科長的話剛一說出口,也就意識到了自己說得有點不對頭。自己這麼大歲數的人,怎麼也和年青人一樣不會說話哩!他接着龍若海的話,趕忙補充解釋道:“龍大,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正宗親戚,倒從來沒有人申請辦過什麼護照和通行證之類的手續。倒是你的結拜二哥唐建軍,最近纔剛剛辦了簽證,說是要到一個島國去旅遊哩。嘿嘿,他還幫會所的那個洪三妹也一起辦了簽證哩。”
這麼一段話,別人聽起來倒也沒有什麼。不就是辦理了一個出國旅遊的簽證嗎,龍若海的額頭上,卻是立即變得烏雲密佈起來。坐在一旁的曲科長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這句話,能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