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廠裡的老工人上訪的事情呢?”王逸飛想了想又問道,“這應該不全是空穴來風吧?”
“這倒是實有其事,”陳震義點頭道,“因爲不但承認了老工人準備上訪的事,而且還說他自己是三個組織者之一。”
“那他們上訪總要有個材料吧?”王逸飛忙說道,“不然他們見了領導能說什麼?”
“材料有啊,他們已經弄過來一份了,”陳震義又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紙遞給他道,“可是這也就象那句流行的口頭禪一樣,是事出有因,卻查實據。”
王逸飛忙接過紙來仔細瀏覽了一遍,最後他現這洋洋數千言,其實就說一個意思,那就是廠裡的領導貪污,把大華搞垮了,當然,這裡面也列舉了一些比較具體的事情:
一是廠領導以引進技術爲名出國旅遊,最後以高價買回一堆過時的圖紙,給大華廠造成鉅額的經濟損失;二是廠領導與外部人員勾結,以高價購買大批二手設備,不但給大華廠造成醫大的經濟損失,而且影響了廠裡的生產進度;三是大華廠以鉅額回扣賄賂銀行以及貸款中間人,導致大華廠的負債年年增加。
“這寫起來確實觸目驚心,”王逸飛嘆了口氣道,“可是……”
“可是一點都不實用,對吧?”陳震義望着他笑道。
“是啊,”王逸飛搖頭苦笑道,“其實這裡面只要有一條坐實了,大華的領導只怕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可是到現在他們都好好的,那就證明他們沒有問題,或者即使有問題,也已經被他們擺平了。”
“那是,”陳震義冷笑道,“他們上面有那麼大一把傘,如果連這點事都遮不住,那他們豈不是白糟蹋錢了?”
“你不是說黃市長吧?”王逸飛瞟了他一眼道。
“你以爲呢?”陳震義反問道。
“這些沒有證據的話,咱們可不能亂說,”王逸飛皺了皺道,“因爲我們如果戴了有色眼鏡去看人,有時候看問題就會出現偏差。”
“這我當然明白,而且我也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陳震義嘆了口氣道,“但是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你不去這麼想啊。”
“什麼證據?就憑那個26o萬的存摺?”王逸飛笑着問道。
“這當然是證據之一,但並不是全部,”陳震義正色道,“你知道嗎?剛纔那個材料裡說的三件事,除了第二件暫時與他關之外,其它的兩件事都跟他有些牽扯。”
“噢?”王逸飛忙問道,“有什麼牽扯?”
“就說大華的領導出國旅遊吧,這是確有其事的,那是在前幾年大華正紅火的時候,”陳震義緩緩地說道,“其實在那時候,出國旅遊並不算是,對於某企業來說,可能還算是一種榮譽,就拿大華來說吧,其實那時候是市政府鼓勵他們出去看的。”
“因爲當時我國正面臨入關的問題,國內大大小小的企業都號稱要與世界接軌,所以大華的領導也就出去接軌了,但是他們裡面大部分都是七十年代畢業的大學生,即使那時候學了一點外語吧,那也早就還給老師了,所以你想也想得到,說讓他們引進什麼先進技術,那不扯蛋嗎?”
“可是這與黃市長有什麼關係呢?”王逸飛不解地問道,“就算是他鼓勵大華的領導出去的,那也不能說就是他的問題吧?”
“如果光是這樣,那當然不算問題,”陳震義詭秘地一笑道,“可是你知道嗎?那一次出國,黃市長也跟着去了,而且還帶着一大幫官員,但是他們的費用呢,全是由大華廠承擔的,所以這在當時還給黃市長很漲了幾份面子呢。”
“啊?還有這回事?”王逸飛愕然道,“那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過?”
“因爲他們考察回來沒多久,大華的形勢就急轉直下,所以這就成了黃市長的一個忌諱,你說別人沒事提它幹嗎?”陳震義笑道。
“可是這也太誇張了吧?”王逸飛有性驚地說道,“就算大華給那些官員承擔了旅遊費,那也不可能因爲這個就把一個企業搞垮呀。”
“那當然不會,”陳震義搖頭笑道,“其實如果光從錢上面來說,黃市長每年給大華爭取的財政補貼以及利稅優惠,不知要比那點旅遊費多了多少倍,這也是黃市長當時敢於接受邀請的原因,因爲他對大華確實翼護有加。”
“我就說吧,”王逸飛笑道,“一個這麼大的企業,怎麼會因爲出國旅遊一趟就垮掉了。”
“但是有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陳震義望着他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就是大華自從那次旅遊過後,就慢慢垮掉了。”
“你是說,這裡面還有什麼貓膩?”王逸飛瞟了他一眼道。
“這就純粹是個人推測了,”陳震義笑道,“但是一個破企業要想搞好固然不容易,但是一個好企業要在短時間裡搞壞,那也應該有諸多的內因和外因結合吧?”
“那這個我們暫時先不談,”王逸飛擺了擺手道,“你剛纔說第三點也與黃市長有關係,這個又怎麼說呢?”
“呵呵,這個嘛,也算是空穴來風了,所以我們就當是扯淡吧,”陳震義笑道,“你剛纔也看了,他們在材料中說,給貸款中介人給回扣,可是你知道這個貸款中介人是誰嗎?”
“你是說黃市長?”王逸飛不由心中一激凌,因爲這一點他是知道的:大華廠幾乎所有的貸款,都是由市政府出面做保的,而這個市政府,當然主要就是指黃市長了,所以現在大華欠了一屁股債,市政府都沒法交差呢。
“看來你也聽到一戌聲嘛,要不怎麼一下就猜中了呢?”陳震義望着他笑道。
“黃市長給大華周旋貸款,這我是知道的,因爲他作爲主管工業和交通的副市長,這也是他份內的事情嘛,”王逸飛忙說道,“但是關於他在貸款裡面拿回扣,這我確實是第一次聽到,而且我心裡也很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因爲作爲一個市長,他應該不會這麼短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