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們一定會猜測,你留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而這種猜測和分析,其實也就是一種人氣,這就比你直接回江南省,更有聚光效應,”王老輕輕嘆了口氣道,“這也算是一種政治權術吧,以前我不屑於去使用,但是現在老了,已經不出什麼實招了,所以只能弄點虛的糊弄人家。”
“爸……”王劍非聽老爺子這麼說,心中也說不出什麼滋味,因爲他知道,老爺子雖然是在開玩笑,其實也未尚不是一種英雄遲暮的傷感。
“不過你確實不宜久留京城,”王老沒有看他的臉,而是繼續說道,“這一來是因爲你的位置不允許長時間缺位,二來你作爲地方官員,在京城呆久了也會惹人非議,所以你明天就帶着逸飛他們回去吧。”
“是。”王劍非忙點了點頭。
“好了,你出去準備吧,”王老對他擺了擺手道,“我等會兒還要跟逸飛談一談,現在年關近了,這是他歸宗後的第一個春節,所以我很想讓他跟我一起吃團年飯哪!”
第二天上午,王劍非等一行六人果然乘飛機返回了江南,不過他們在京城這一個來回,王逸飛上的那個青幹班也已經結訓了,所以他這次培訓其實就是掛個名而已。
在省城呆了一天之後,王逸飛帶着王化忠和柳玉香二老回到了仁清,他們回去時,是朱雲開車送的,其實按王劍非的意思,本來是想留王化忠和柳玉香在省城長住,但是他們兩個都沒有答應,所以王劍非只好派朱雲將他們送回碧巖村。
但是當他們到了仁清以後,王逸飛忽然覺得應該讓父母在仁清小住幾天,於是他讓朱雲將他們送到了王成義他們租房的地方,並對他盛情款待一番,便讓他回去交差,朱雲雖然是奉王劍非之命送人,但是作爲外人,他是最瞭解王逸飛身份的人之一,因此王逸飛這樣一交代,他二話沒說,就自己開車回去了。
當然,這與王逸飛待人謙和也有一點關係,因爲王逸飛自從知道他是王劍非的貼身警衛以後,不但沒有把他當下人看待,反而對他很親熱,每次總是尊稱他爲朱雲大哥,這讓他對王逸飛這個憑空蹦出來的少爺不由生出不少的好感。
因爲他們朱家三代都倚靠王家存在:朱雲的爺爺早年的時候是王老的警衛班長,七十年代未,王老重新上位以後,朱雲的父親又成了王老的貼身警衛,再後來,在王老的直接關照下,朱雲又成了王劍非的警衛員,因此他們這一家三代,可謂是王家真正的家臣。
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他們朱家雖然和王家貼得很緊,而且王老也很關照他們,但是王家這第三代的少爺們,卻不大看得起他們,這個朱雲當然心知肚明,因此他每次跟着王劍非回了京城以後,都是謹守一個警衛的本份,從來不與幾位少爺多接觸。
但是他和王逸飛接觸過以後,現這位少爺倒是有些與衆不同,因爲在他眼裡,幾乎沒有什麼貴賤的分別,而是對誰都那麼謙和,這與其他少爺的貴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此在京城和省城的這段時間,他們也混得比較熟了。
而王逸飛之所以對朱雲禮敬有加,那也是有原因的,因爲他早就從王怡欣的口裡知道了朱雲的來歷,因此對於這樣的世交,他當然不敢怠慢,但是另外的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是王劍非的警衛,雖說現代的警衛都是國家機構配備的,保衛長是他們的職責。
可是這裡面同樣存在一個忠誠度的問題,尤其是象朱雲這種貼身警衛,因此王逸飛即使是從父親的安全出,也會對朱雲多幾份尊重,更何況他通過接觸之後,現朱云爲人不但很守規矩,而且對王劍非也十分忠心,所以他覺得這樣的人也值得他尊重。
不過王逸飛現在卻沒有心思想這些,因爲他送走朱雲之後,才知道在自己離開的這些天,這邊生了一件讓他意料不到的事情:王成義在沒有知會他的情況下,又返回了金圳去打工,而跟他同時離開的,還有他上次救回來的那個何恩生!
這件事他是從王成才口裡知道的,因爲他回來的時候,王成義和何恩生都不在家,他當時還以爲他們是出去辦什麼事了,所以就暗地裡詢問了王成才一下,哪知王成才卻一臉吃驚地望着他說道:“大哥,難道你不知道二哥出去打工的事嗎?”
“出去打工?去哪裡打工?”王逸飛頓時一頭霧水。
“啊?”王成才聽他這麼說,不由愣了半晌,然後苦着臉說道,“哎呀,糟了,我被二哥騙了。”
“騙了?”王逸飛皺皺眉頭道,“什麼意思?”
“前幾天他跟我說,想依舊回金圳打工,我就問他怎麼不等你回來,再說現在也快過年了,要打工的話,也可以等過完年再去,”王成才苦笑道,“但是他說已經給你打電話說好了,而且他還告訴我,說你學習很緊張,讓我不要隨便給你打電話,免得打擾你。”
“當時我信以爲真,就一直沒敢給你打電話,也沒有機會跟你說這件事,但是現在你根本不知道他去打工的事情,這不擺明了他在撒謊嗎?”說到這裡,他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唉,我真笨,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
“噢?是嗎?”王逸飛沉吟了一下道,“那他還說過什麼沒有?”
“其它的……好象也沒有,”王成才抓着腦袋想了想,然後忽然噢了一聲道,“噢,對了,那個姓何的給你留了一封信。”
“信?”王逸飛愣了一下道,“你拿給我看看。”
“嗯,好的。”王成才一邊說一邊跑過去拿信。
王逸飛接過信拆開一看,只見裡面的內容非常簡短:
公子如晤:恩生荷公子救命大恩,常思銜環以報,今與令弟相處多日,見其爲人一片血性,乃是可造之材,唯其歷尚淺,務須歷練方堪大用,而吾所憂者,令弟一直處於公子翼護之下,難以奮而自立,故略施小計,令其不告而別,以絕其顧盼之心,以公子智量,當知吾此舉之用心。
另,爲求立身之計,共取公子資財八千有餘,公子達人,當不以此縈懷。
恩生叩謹拜
這短短的一封信,王逸飛只要看過一遍,幾乎就能背下來了,但是他一直盯着信看了三四遍,這才把信疊起來,然後望着王成才問道:“成義出去一共拿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