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時光的最後一個暑期,在祈冰看來是這樣悲傷和鬱結。原本快快樂樂的最後一個暑期,竟成了生離死別的時刻,祈冰幾天來一直陷於深深的自責之中。由於自己的行動導致王一平的死亡,祈冰心裡萬般難過,憂傷不已。雖然王一平爸爸寬容大度絲毫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但作爲祈冰來講,這比鞭子打在自己身上還要痛楚十分。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祈冰恍惚看到王一平睜着那雙魚泡眼,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似乎有話對自己訴說。祈冰知道他要說什麼,要幹什麼,祈冰也想問他,一平,你在那邊還好嗎?寂寞嗎?想家嗎?王一平總是那張笑臉,像一張被定格的相片。
祈冰的悲傷情緒,像一片烏雲環繞在家裡的屋頂之下,壓得全家人都喘不過氣來。祈冰媽媽開導祈冰:“冰冰啊,你要是想王一平了,或者有話跟他說,你就跟他燒幾張錢紙吧。”
祈冰總是默默地點點頭,還是一動不動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後天就要去濱江大學報到了。祈冰想着約上他們幾個一起去王一平家裡看看。
當天晚上他們一起來到王一平家裡。走進屋裡,便有一股香燭的氣味縈繞在屋裡。王一平的遺像掛在牆上,下面是一張桌子,上面點着兩隻香燭,中間一個香龕裡插着三根香,正在焚燃,三股幽幽的菸絲緩緩在遺像面前環繞,升騰......祈冰他們依次給王一平上香,作揖,祈禱和祝願一平在那邊一切安好。遭受到失子之痛的打擊,王一平爸爸媽媽明顯憔悴了許多,也顯得蒼老了許多。祈冰和志軍默默地陪着王一平爸爸坐着。劉莎莎和柳箐拉着王一平妹妹走到另一個房間“說話”去了。
王一平爸爸沉默了一會,說道:“祈冰啊,你馬上要去大學報到了吧?”
“是的,叔叔。”
王一平爸爸又問道:“志軍過幾天也要上技校了吧?還有劉莎莎是中專吧?”
“是啊,還得過一段時間。”志軍回道。
“以後上學了,你們專心學習,這裡不要牽掛,有什麼事情我會找你們的。一平妹妹一凡,我也準備給她找個全讀的聾啞學校,讓她脫離這個環境安心讀書。”
“叔叔,以後您告訴我們一凡讀書的學校,我們好去看她。”
“好的,這個一定會通知你們的。她也沒什麼兄弟姊妹了,只能倚靠你們了。”王一平爸爸喃喃地說道。
“叔叔您放心,一凡就是我們的親妹妹,我們以後會好好待她的。”祈冰動情的說道。
“那就謝謝你們了。拜託了。”
“叔叔您太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祈冰和志軍不約而同說道。
回去的路上,志軍和柳箐有意提前離開,好讓祈冰和劉莎莎說說話,談談心。
劉莎莎看着祈冰悲慼的面容小聲勸道:“冰,你別太自責了。我在家裡天天擔心你,知道你這個人重情義,講感情。你要知道,一平走了,不能復生,你要想開些,不要總是這樣鬱結,時間長了會傷身體的。一平你記在心裡,他家的事,他妹妹的事,我們一起來承擔,只有這樣,一平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
“莎莎,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心裡的憂悶和自責一時無法排解,這麼多天了,就是邁不過這道坎。”
“那你就做些事情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比如繪畫啊、雕刻啊等等。”
“我也試過的,就是靜不下心來,一平的笑模樣常常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也許過一段時間就好起來的。你馬上要去報到了,新的環境新的同學也會讓你從目前的處境中慢慢解脫出來的。”劉莎莎勸慰道。
“莎莎,說實在的。我對你媽的印象有點改變了。她並不像我想的那樣頑固和偏激。在王一平這件事上,你媽做得對,做得有情義。”
“呵呵,你別把她想得那麼好啊,後來她還是不允許我跟你在一起呢。”
“這個嘛,也許時間會改變的。”祈冰期待地說。
“但願如此吧。”
祈冰這時看到街邊有個冷飲店,便說道:“莎莎,我們進店裡喝杯酸梅湯吧。”
“好啊。”
他們找了一張靠裡面的桌子坐下。祈冰要了兩杯冰鎮酸梅湯和四個香草蛋糕。
劉莎莎邊喝酸梅湯,邊目不轉睛地看着祈冰。
祈冰看見劉莎莎像不認識自己一樣地看着,覺得有點發窘。“莎莎啊,幹嘛這樣看我啊?”
劉莎莎放下杯子,哈哈笑道:“我覺得對面怎麼像有個小老頭坐着呢。”
“怎麼這種印象呢?”祈冰不解地問道。
“還用說麼?看你憔悴的,不像小老頭像什麼。”
祈冰摸摸自己的臉:“是像瘦了一些。”
“冰,答應我,好好的。別再憂悶了,好嗎?爲了我,你也應該快點解脫出來啊。你這樣下去,我很擔心。知道嗎?”劉莎莎含情脈脈地看着祈冰。
祈冰看着劉莎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裡一陣激動,於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撫摸着劉莎莎的手背。劉莎莎也用另一隻手拂在祈冰的手上,最後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冰,你要想我。這樣你會分散一些注意力的。這幾天沒想我吧?呵呵。”
“是的,這幾天滿腦子都是王一平,做夢都夢見他笑。”
“冰,你去讀書了,我要抽時間去看你。我聽說你們那個大學校園環境很好的,到處紅花綠樹,白牆綠瓦,很有一番學府氛圍呢。”
“呵呵,我都沒你清楚呢。看來你是有所準備的啊,是事先打聽好了的吧。”
“當然,我是有心,你呢,像個小傻瓜,呵呵。”
祈冰撫摸着劉莎莎嫩白的雙手,自嘲地說:“嗯,有點。這幾天把莎莎都忘了呢,該打。”說着,祈冰拉起莎莎的手打向自己的手。
“呵呵,假打啊,這樣打得痛嗎?”
“真打,你也捨不得啊。呵呵。”
劉莎莎四處望了望,然後小聲說道:“冰,你去讀大學了,以後有了新同學,時間一長,會不會把我忘了啊?”
祈冰聽了一愣,說道:“哪跟哪啊,我還沒去呢,你就說我把你忘了。不許你瞎說,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呢,誰都代替不了你,好莎莎,別亂想啊。”
“我只是說說嘛,提醒提醒你哦。對你我還是蠻有信心的呢。”劉莎莎自信地說道。
“這就對了嗎,幹嗎想那麼多呢。你吃蛋糕啊。”說着,祈冰拿起一隻香草蛋糕,剝掉外面的一圈蠟紙,遞給劉莎莎。
劉莎莎再次瞧瞧周圍,然後調皮地對祈冰說:“冰,我要你喂,嘻嘻。”
祈冰笑着說:“像個小姑娘似的啊,來,張嘴。”
劉莎莎張大小嘴,一口吞進了這隻香草蛋糕。
劉莎莎轉過頭來喂祈冰蛋糕,你來我往,情意綿綿,忘記了時間。
店裡老闆要打烊了,看見他們你儂我儂沒有個完,於是老闆隔着老遠問道:“你們還要什麼嗎?”
祈冰一看如夢初醒,趕緊看看店裡的掛鐘,一看時間不早了,忙說:“哦,對不起,不要了。走吧,莎莎,不早了呢。”
老闆看着他們走出店門,感慨地說:“情到濃時人自醉,愛到深處不知歸啊。”
出得門來,祈冰問道:“莎莎,今天這麼晚了,你媽又要懷疑你了。”
“晚就晚唄,顧不了那麼多了,反正就說和柳箐在一起,沒事的,你別擔心了。”
“那我送你到你家巷子口吧。機會難得呢。”祈冰說。
“好啊。”劉莎莎說完,挽着祈冰的臂膀,一路依偎着走去。
雖然天熱,劉莎莎緊挨着祈冰,祈冰聞得到劉莎莎的微喘的氣息,聽得見劉莎莎嘭嘭的心跳。祈冰緊摟着劉莎莎,心裡感到少有的安謐和恬靜。今晚祈冰覺得非常愉悅,心情似乎也格外地好了起來。祈冰一邊偷偷聞着劉莎莎的髮香,一邊憧憬着兩人以後的甜蜜歲月。劉莎莎也似乎沉醉在這個浪漫的夜晚,心情像沾了蜂蜜一樣甜滋滋的。
不大一會,就到劉莎莎家的巷子口了,裡面納涼的人比較多,祈冰不敢再往裡送了。祈冰把劉莎莎拉到房子的拐角之處,輕輕地說:“莎莎,只能送你到這裡了。以後我們聯繫的話,通過我姐轉達,好嗎?”
劉莎莎不捨地看着祈冰:“嗯。我聽你的。你報了到,有時間跟我說一聲,讓我知道你的情況。你把信放在芸姐那裡也行,我會定期去取的。”
“莎莎!”
“嗯。”劉莎莎溫情地看着祈冰的眼睛。
“讓我親親你。”
“這裡有人啊,冰。”
“沒人,就一會。”祈冰說完,一把摟住劉莎莎盡情地吻了起來。
過了一會,劉莎莎輕輕推開祈冰:“冰,好啦,這裡有熟人看見不好。”
祈冰看着劉莎莎莞爾動人的容貌,心旌盪漾,不禁又吻了劉莎莎一下。“好啦,你回去吧。quot;劉莎莎點點頭,慢慢離開,邊走邊回頭,最後進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