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那位山下智子比石澗仁還先報警!
什麼嫌疑人?
兩名警察帶着懷疑的眼光查看了石澗仁的身份證:“你做什麼工作的?”
石澗仁想了想:“我有在美術學院做繪畫模特,這樣跟王教授認識的。”
其中一個警察的眼神很明顯的帶過點鄙夷:“美術學院的模特?不穿衣服的那種?!”
就算在場有高中生,石澗仁還是點點頭:“嗯,我不脫褲子的。”
很明顯那夫婦倆站在病房的門口滿臉揶揄的冷笑,還相互用日語交流了幾句,抱着鮮花站在監護室窗外的少女本來很詫異石澗仁的身份,但聽見日語更詫異,可她這時候居然表現出來是一動不動,還悄悄拉下頭上的墨鏡戴好。
警察對不脫褲子的模特已經沒什麼好感了:“這位外國友人懷疑你在圖謀王教授的財產,聽說你這段時間頻繁出入王教授的家,你跟我們到派出所去配合調查,看跟王教授的突然病倒有沒有關係。”
石澗仁先是難以置信:“什麼?我圖謀王教授的財產?我跟他是朋友,他這幾天都是我在二十四小時照顧!”然後片刻就冷靜下來,看向滿臉都有得意之色的夫婦倆:“你們確認這是王教授的兒子兒媳麼?他們的父親病倒在牀上昏迷不醒,他們這個時候臉上一點點悲傷擔憂的情緒都沒有,你們不覺得不正常麼?”
夫婦倆可能真是得意忘形了,沒能控制住表情,這下看警察都轉頭過來就臉色陡然大變,女人用日語飛快的小聲說了句什麼,那男人臉上就變得哭喪着過來掏出自己的證件,然後尖利的女人聲音開始迴盪在病房外:“朋友?一個人體模特會跟教授是朋友?你在說假話!你就是個棒棒,家屬區門口的保安都認得你,說你是街頭的棒棒,每次到我公公家就是做清潔的,一定是我公公好心僱傭了你,結果你貪圖他的財產,謀財害命,才讓我公公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我們趕回來,你肯定就得逞了!”
這個指控就更加嚴重了!
石澗仁睜大眼看警察反應,其中一名真的接過了兩本護照,然後護照裡還有一張合影的照片,顯然就是王汝南跟另一位老太太,還有這年輕夫婦倆加一個孩子,照片上還按照老規矩在洗印的時候每個頭像邊寫上了楷體的名字,這對夫婦的名字原來是叫王希庭和何思曼,原來都是中國人!
雖然護照上他們已經是日本人了,但他們跟王汝南之間的關係是不容置疑的,反而是石澗仁愈發顯得百口莫辯,就算明白麪前兩人不過是二鬼子,警察還是態度好好的把護照遞回去,好像稍微沒服侍好一星半點,就會變成國際糾紛丟了中國的臉,這種深入骨髓的洋大人氣質都上百年了,石澗仁在山裡長大真不清楚。
因爲另一名警察狐疑的看着他:“你說你沒有別的居心,爲什麼要跑去救他,爲什麼要照顧他,別跟我們說你是他朋友的鬼話,我們還沒聽說哪個棒棒和教授能當朋友的!”
得勢不饒人的山下智子還再補一刀:“公公的醫療費用也是你給的,你並沒有找我們要,這不是裝好人套近乎,爲了謀取更大的利益麼?傻子纔會墊付幾千塊的醫療費!”
警察居然點頭:“對,你如果沒有好處,爲什麼要這麼做?照常理說不通啊。”
石澗仁真的匪夷所思了:“就算在路上碰見個素不相識的老人昏倒,我也會伸手扶的,何況他是我的朋友,哪怕我傾家蕩產也要給他付醫療費用,君子之交淡如水,錢財有什麼重要的?”這種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的傳統美德,居然會被懷疑於情於理說不通?
嗯,石澗仁認爲是美德的結果就是兩名警察馬上決定帶他回派出所做進一步調查,這太不正常了。
清者自清,深吸一口氣的石澗仁不認爲這個時候展開中華美德是什麼的辯論有多大用處,起碼自己只要能聯繫上洪巧雲,找到能證明自己跟王汝南交情的人,問題也應該引刃而解,況且這個時候他更懷疑的是這夫婦倆爲什麼要誣衊自己,在這裡跟他們吵鬧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更讓他有些說不出話來的是這兩名警察的態度,那句照常理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自己臉上,這個社會已經冷漠到這種地步了?
最關鍵是執法者居然是用這樣的角度來衡量常理?
所以他覺得跟這種思維討論是更沒意義的事情,點點頭就跟着走了,只是臨走叮囑樓道邊伸頭的護士,王老爺子估計一天大小便有七八次,如果有護工之類一定要注意多更換。
沒人注意到那個站在窗邊慢慢用那束花遮住自己臉的少女,紀若棠就好像一副可以移動的花架一樣,悄悄等石澗仁被警察帶進電梯,她就無聲的溜到消防通道邊,一把扔了那束幾百塊的鮮花就猛的往下跳跑,帶着氣都喘不過的急迫衝到醫院大樓門前朱師傅開的那輛車邊拉開車門跳進去:“跟上!跟上前面那輛警車!”
把手裡報紙折起來的朱師傅驚訝:“跟蹤警車?!糖糖,你在拍電影麼?”
但專業司機開車的嫺熟已經成了本能,黑色大衆車帶着輕巧的啓動不作聲色跟上,朱師傅非常好奇的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女高中生卻靜靜的靠在後排座位上,閉上那雙人見人愛的笑眼,好像在思索什麼東西。
從後視鏡裡看見這副樣子的朱師傅,好像看見了那位同樣表情同樣動態坐在那的紀總,沒再說話,而是把專注力放在了跟蹤上,儘量相隔三四個車身不被發現又不會被紅綠燈甩開。
可他剛剛有點跟蹤上癮,後面睜開眼的女高中生氣定神閒的開口:“朱師傅,你把我放在那個紅色欄杆處那裡,然後繼續跟上,確認那輛警車最後到了哪個派出所,然後再到這裡來接我,你清楚了麼?”
自己女兒都比紀若棠大的司機連連點頭:“知道了,我會隨時打電話聯繫的……”好像這一刻他喊不出那個糖糖來了。
拿着移動電話跳下車的少女身上還是充滿了鬼機靈一般的活潑,可站在烈日當空的路邊,卻帶着點沉着的老練,就是不動聲色的那種沉靜,稍微體驗一下室外高溫,就快步跳跑着竄進路邊這家肯德基店。
石澗仁終於如願以償的坐進衙門……不,是派出所了。
這也是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