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身在遠方的耿海燕也開學了,紀若棠也開學了。
和耿海燕完全在經歷一種全新的生活不同,紀若棠肯定覺得眼前的課程無聊透了。
對於這所私立外國語學校的學生來說,家庭條件較好的基本都奔着出國,家長們送到這裡來就是圖個外語環境,另外幫助孩子提前適應這種寄宿生活的,但無論高中還是初中,調皮的男生和情竇初開的女生偷嚐禁果的行爲,其實跟碼頭上耿海燕那些小姐妹的經歷沒多大區別,在這個年紀的孩子沒體會到人生方向的時候,有錢沒錢都會胡亂的散播荷爾蒙,但顯然紀若棠不是這樣的。
她無比清晰自己在幹嘛。
她確實有個好母親,不光是給予了她優渥的生活基礎,還包括在這個青春期給了她正確的引導。
事情簡單得順理成章,第二天專門前往江州大學外的有間奶茶店,和林嶽娜坐了一小時,那胖姑娘就把所有關於石澗仁到桂西去解救趙倩父親的事實和盤托出,在林嶽娜的眼裡,石澗仁就該配得上紀若棠這樣的家世條件,也才能讓自己跟隨的平臺越來越高大上不是?
言談之中已經頗有把紀若棠當成老闆娘的態度,早就把老闆耿妹子給忘了個乾淨,至於趙倩,人家不是早早的主動把自己放在被包養的小三角度了嘛。
同樣的情況在紀若棠下午去拜訪洪巧雲的時候重演了一遍,著名女畫家當然不會諂媚一個地方性集團總裁女兒,但石澗仁有這樣的女朋友或者妻子,那纔是她覺得理所當然的吧,還生怕紀若棠誤會石澗仁和趙倩、耿海燕有私情,從頭至尾細細的把自己瞭解的關於石澗仁那些個不跟女人談戀愛的態度講了個通透,她跟研究生上課都沒這麼認真,至於能幫石澗仁加分的那些個師承關係,他爲什麼要去當棒棒,爲什麼要做模特,爲什麼要做奶茶店和盒飯公司,嗯,能指望兩個女人坐在一起,特別是面對紀若棠這樣笑起來就清澈入心扉的少女面前,還能保守啥秘密麼?
洪巧雲專門把糖糖拉着到自己的新畫幅面前講述了自己跟石澗仁的故事,點點滴滴她都說。
紀若棠才驚喜原來自己看中的男人真的是有多麼出色,晚上回家跟母親討教的時候,連紀如青都有些吃驚了。
當媽的笑着搖頭:“怪不得他那麼有底氣的說自己是專業的,原來他纔是那種真正應該站在大人物背後的謀士,就算不能跟他有男女關係,糖糖你也要學會把這樣的人才牢牢的握在手中,必須!”
紀若棠肯定:“我絕不會輸給任何一個女人!現在想起來,他真是從來都沒有對我撒過謊,之前那個碼頭上的女孩兒那麼追求他,他都不爲所動,更不會隨隨便便上牀,比比我們學校那些男生吧,就憑這個就知道他有多難得了!”
紀如青又撐下巴出神的看女兒神采飛揚:“但媽媽告訴你,愛情不光是歡笑,還有很多憂傷和痛苦,如果你不把感情當成生意來經營,只是純粹的傻乎乎去愛,最終也很容易受傷哦。”
紀若棠虛心的撒嬌:“媽媽教我……”
紀如青居然說:“那我先買盒杜蕾斯放你書包裡,記得提醒他用。”
哦,有這樣的母親也真是沒誰了,所以紀若棠回到學校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學習,試着偷偷給石澗仁打電話,現在當然是用戶不在服務區了。
而同樣是父母,趙子夫卻基本都是冷冷的旁觀。
主要是指他的表情冷漠,相比石澗仁面對漂亮好看的姑娘強行讓自己裝着冷漠不同,趙子夫的冷漠是由自私延展出來的真正冷漠。
石澗仁到幾乎沒人住的林業招待所要了一間二樓的房,趙倩住裡屋,他和趙子夫還有莊胖子住外面,女大學生是能夠把門栓住的。
中午石澗仁到小賣部去轉悠了一圈,發現這裡的生活架構是自己最熟悉的,就樂淘淘的轉換成山區生存模式。
先花了十幾塊錢找街上的幾位當地人買了些紅薯和燻肉,再加上些土豆青菜和佐料,回到招待所借別人的竈臺,嫺熟的連蒸帶煮,搞了兩三個香噴噴的菜餚,加上煮好的紅薯作爲主食,用小盆裝了放在桌面上,最後到小賣部沽了一斤當地人自己釀的米酒,才讓幫忙的趙倩去請她父親來,至於莊成棟則是等到這邊酒杯都端上,才一身塵土滿臉怨憤的勉強支撐着抵達。
沒有接受過普通社會教育,也沒有被現今社會影響的小布衣做事的確經常都出人意料,端起瓷碗的米酒,面對兩個臉色都很不好的食客他若無其事:“住在這裡的房錢我會先給付了,你們要住多久都行,但是飯錢就沒有,招待所後面牆邊堆了五十斤紅薯,你們餓了自己去煮來吃也餓不了肚子,至於酒肉之類的,有本事自己去想辦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沒義務幫你們啥都承擔。”
剛剛艱難抵達的莊成棟又要罵人:“是你把我們帶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的!”
石澗仁平靜:“那也是我把你從傳銷組織的非法拘禁中把你帶出來,兩相抵消,如果你打算從這裡離開沒人攔你,客運班車大概還有五天會來,車費到最近的縣城九塊錢。”
幫廚的女大學生有些吃驚:“我……我也只能吃紅薯?”
石澗仁的確沒有給予包養小三的待遇:“對啊,我都一樣,這是最後一頓有油水的飯。”
趙倩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麼生氣的,可能從選擇當小三的那天起就有這種待遇的覺悟了?趕緊吞了一口口水就吃肉,還給自己的父親先挾了一大塊肥肉,其實根據她的觀察,父親明顯瘦了不少,好在精神狀態還不錯,就是眼神恍惚。
趙子夫若有所思慢吞吞的吃,不說話。
莊成棟好像發現石澗仁真是個說到做到的怪胎,二話不說也抓起筷子猛吃,就石澗仁慢悠悠的就着那米酒享受,說實話下山半年多,他基本上都沒喝過外面那些粗製濫造勾兌出來的酒,還是這山裡正兒八經的釀造酒纔對他的味兒,抿一口吃塊肉,最後舒坦得蹲到板凳上一點掰着蒸熟的紅薯蘸盤子裡剩的油,都能吃得心滿意足,還哼唧。
趙倩畢竟還是跟他一起吃過無數頓盒飯,有些詫異他的跟往日不同,挺新鮮,但還做不到在自己父親面前給他挾菜之類的,只會偷偷的看,石澗仁問她喝酒,也連忙搖頭拒絕了。
所以那一斤米酒,基本上都是石澗仁和莊成棟喝掉的,趙子夫只淺嘗即止的喝了一點點,其實對於傳銷組織中下層來說,就跟無數的邪教一樣,那都是一種類似清教徒的苦修狀態,酗酒、賭博、*濫*交、偷盜之類的惡習其實很少出現在傳銷人員身上,他們總是認爲自己正在朝着人類精英的方向發展。
於是午飯後,石澗仁更讓趙倩目瞪口呆的竟然隨意的躺在招待所外面的乾草堆上,曬着太陽就呼呼大睡了!
跟個普通山民完全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