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國正回到公社後,找到鄧秘書家裡,對鄧秘書問道:“鄧秘書,這幾年的《人民日報》、《半月談》和《壽仙日報》,公社存着了沒?我想好好的看一下,系統的收集整理一下,近兩年來的時事政治和農村方面的最新政策法律。”
鄧秘書不解地問:“你整理這些東西做哄麼?”
鍾國正不便直接說出原由,想了想就解釋道:“我當了幾個月的公社幹部,越來越發現,不掌握黨和國家有關農村方面的政策法律,不瞭解其他地區農村發展的新情況,很多事情,話就講不到點子上,大隊幹部和農民也不會聽你的。所以,我想集中幾天時間,好好的學習學習,武裝武裝自己的頭腦,以便工作起來有理有據,得心應手。”
鄧秘書由衷地讚歎道:“在我們公社,還沒有人像你這樣的,主動來找黨報學習的。你這個大學生還真不一樣,不愧是省委組織部的選調生。你這股鑽研精神,加上務實的工作作風,你以後的前途,肯定會無量的!”
“謝謝鄧秘書的鼓勵和誇獎。我以後會繼續努力的,還望鄧秘書今後多多指教和點撥!”鍾國正謙虛的答道。
鄧秘書帶着鍾國正,一邊往辦公室走去,一邊表揚他。
鍾國正有些無奈的答道:“知識用時方恨少。一天不看報,三天不讀書,這腦袋就感到空空的了。我不想等到腦袋空空如也的時候,才臨時屙屎挖茅室。還是平時多看一點,多積累一下,用的時候纔有底氣啊。”
鄧秘書隨口感嘆道:“好多人都是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等到用的時候,才急急忙忙的跑來找我。急死急忙的,哪個能夠馬上找得到啊?你說是不是?”
鍾國正答道:“能夠臨時抱佛腳,也算不錯了。怕就怕有的人,連臨時抱佛腳都不肯呢,到時候就憑着自己那點膚淺的理解,嘰裡呱啦的亂講一通,害己又害人,誤國又誤民!”
鄧秘書接口說道:“這種人那個時候都有,自以爲是,好像比誰都厲害,所以連臨時佛腳也不肯。”
“其實臨時抱佛腳是有典故的。”鍾國正笑道,“古代的時候,在現在雲南省的南面,有一個小國家,民衆都信佛。有一次,一個被判了死刑的罪犯深夜逃跑了。官府發現後,就四處追捕。罪犯逃了一夜後,已經筋疲力盡,便一頭扎進一座古廟。廟裡供着一座釋迦牟尼坐像,佛像高大無比。罪犯看到那高大的佛像,心裡已經悔恨不已。”
“於是,他一把抱着佛像的腳嚎啕大哭起來,並不斷磕頭懺悔,不一會兒,頭就磕破了,弄得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正在這時,追兵趕到了。追兵見此情景,也被罪犯的虔誠信佛和真心悔過,感動了,便派人稟告官府,請求給予寬恕。官府聽後,不敢做主,又稟告國王。國王由於信奉佛教,就赦免了他的死罪,還讓他入寺剃髮當了和尚。可見亡羊補牢猶未晚也。怕就怕自以爲是不肯‘補牢’的人。”鍾國正感嘆道。
鄧秘書說道:“臨時抱佛腳原來是這樣的啊。一般的人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你不但知其然還知其所以然,小鐘,你不愧是大學生,前途無量,前途無量。”
走進辦公室後,鄧秘書指着一排木櫃子,對鍾國正說道:“你要的《人民日報》、《壽仙日報》,我原來就按月裝訂好了的,都在這個櫃子裡。你在這裡看也可以,拿到你間子裡看也可以,但不要弄丟了。”
鄧秘書打開木櫃子上的鎖後說道:“《半月談》我這裡沒有收集,但你可以到中學、中心校去問問,看他們那裡保留了沒有。另外,中央、省裡、地區和縣裡這幾年發的各種文件,只要是還沒有上交的文件,都放在在那個櫃子裡。”等迷失指着另一個櫃子說道:“你可以看,可以抄,但不要搞丟了,特別是那些秘密文件,搞丟了是要追究責任的,這不是開玩笑的,你一定要記住。”鄧秘書反覆交代着鍾國正。
鍾國正發現,凡是《人民日報》刊登了的政策法律和重大事件、重大活動,《壽仙日報》也都刊登了。於是,鍾國正就把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壽仙日報》,全搬到了自己的間子裡,開始閉門閱讀,將刊有政策法律原文的報紙按時間彙總起來,把發生的重大事件的主要情況摘抄在本子上。
第二天上午,鍾國正準備到大曆縣大隊去,看看冬季蔬菜的種植情況。他剛一拿起黃挎包出門時,就被艾旺驍叫住了,說到他辦公室去一趟,有事情要做。
鍾國正便跟着艾旺驍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艾旺驍指着坐在他辦公室的一位農村少婦,對鍾國正說道:“小鐘,這個是胡漢亮大隊的小周。她反映了一件事情,你去幫她解決好。”
然後又對坐在他辦公室的那位農村少婦說道:“小周,鍾同志和你是老鄉,我相信他肯定會處理好你的事情的。我還有點事,你到鍾同志的辦公室去,和他詳細的彙報一下你的具體情況,然後再去幫你調解處理。”
說完,艾艾旺驍就開始收拾東西。
鍾國正把小周帶往自己的間子,一邊走,一邊問她:“小周,你老家是寒中的?”
小周有點拘束的答道:“是的。鍾同志,你也是寒中的?”
鍾國正說道:“是啊,我家裡是寒中縣的,躍進公社的,現在叫鍾家村公社。你家裡是哪個公社的?”
小周答道:“我家裡是紅衛公社的,現在叫金盆橋公社。”
兩個人說着說着,就走到了鍾國正的間子。
鍾國正等這個剛剛認識的老鄉坐下,就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說道:“來,先喝杯茶。你是哪麼嫁到大曆縣來的?”
小周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表姐夫、表姐在福建某部隊當幹部,我幫他們帶小孩子。他在我表姐夫的那個連隊當兵,那麼認識的。”
小周似乎不想講他們的戀愛故事,沒有一點通常的那種興奮。鍾國正及時捕住到了小周的這一反應,心想,小周的婚姻可能不太幸福,否則,年輕人一談起戀愛的過程,常常會滔滔不絕的,不可能不興奮。
於是,他不再問她的這些事情,而是開門見山地問她:“剛纔艾主任說,你有哄麼事情,需要公社來幫助解決的?”
小周說道:“這個事情講出來,我都覺得丟人,可不和你們講出來,我又無能爲力。”小周說着說着,眼睛就紅了。
鍾國正見狀馬上安慰她說道:“不要着急,緊事慢行,有事慢慢講,只要政策能夠解決的事情,我們一定會盡力幫你解決好的。何況,我們還是老鄉。”
小周便滿腔氣憤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小周和黎初生在福建談了一年的戀愛,在黎初生去年即將退伍之前,兩人在部隊駐地舉行了婚禮。黎初生退伍回家鄉後,又按照寒州農村的習慣,再次舉辦了婚禮。
從戀愛以來,兩人的感情一直都不錯。誰曉得,一個星期前卻發生了一件令人無法啓齒的丟人現眼的醜事。
農村包乾到戶後,農民種了那幾畝田土,就基本上沒有事做了,整天在家裡扯鬍子打牌。黎初生和同村的黎民生、黎民生的老婆侯曉英,沒事就經常在一起吃吃喝喝,扯鬍子打牌。
上個禮拜二,黎初生吃了早飯就跑到黎民生家裡去扯鬍子。黎民生當時有事出去了,不在家裡,黎初生就和侯曉英搞到了一起,被黎民生在牀上抓了一個現行。
黎初生和侯曉英被黎民生抓了一個現場後,黎民生就提出,要解決這件事情,必須兩個人扯平,要黎初生把小周送給黎民生睡一回,否則,就要打斷黎初生的腿,割掉黎初生的鳥崽,讓黎初生斷子絕孫。
黎初生是他家唯一的兒子,他父母急得要命,這幾天就圍着小周做工作,要小周從全家大局出發,同意黎民生的要求。更氣人的是,黎初生也對小周大喊大叫,要她同意交換,小周實在走投無路了,才跑到公社來,最後找到艾旺驍主任。
艾旺驍就把這個麻煩事情,交給了鍾國正,要這個還沒有結婚的公社幹部,來處理這件古裡八怪的事情。
小周越講越氣憤,說道:“我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黎初生竟然是這樣的畜生!他的父母也是這樣的畜生!他們都一起給我施加壓力,要我答應黎民生!鍾同志,你給我評評理,說句公道話,他們這是人做的事嗎?!我能這樣做嗎?我這樣做了的話,還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嗎?鍾同志,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鍾國正聽完後小周的講述之後,也是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大曆縣公社這個地方真的是怪事連連,無奇不有,只有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的。公開的就有相互換親的,親老表結婚的,自己的老婆被別人睡了,就要喊別人的老婆給自己睡來扯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