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了一整天,直到當天晚上,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和一個氣急敗壞面色冷淡的男人就來敲門了。
兩個人眉宇間和男孩有些像,只不過那氣質感覺啥的,差得多了去了。
“本來打電話讓你哥來接你的,你哥玩得樂呵不願意,現在我們來接你了,你滿意了吧!”女人不耐煩的嘟囔着,被自家男人捅了一柺子。
“謝謝你們,我先帶孩子回去了。”男人強忍着怒火,狠狠瞪了一眼男孩,由於男孩低着頭,他沒看見這一幕。
“好啦,小孩子就這麼出來,一定也受了不少驚嚇,你們別過多責難,回去好好哄哄。”
兩家人說着客套話,磨蹭了一會兒,就告別了。
看着草摩由希耷拉着腦袋跟着父母遠去的背影,草摩潑春忽然生出不舒服的感覺。
看着自己“撿回來”的人被人這麼對待,即使是他父母,他也很不爽。
他在自己家都是躡手躡腳,生怕打擾到自己,那麼乖巧的孩子,怎麼會遇上那種父母。
如果像他這種無父無母的野孩子,早就在心裡罵罵咧咧了。前生,他是被組織的人撿回去養大的,組織紀律森嚴,男性方剛的世界裡,自然少了親情的溫潤,對於那些冠着父親、母親的名號的人自然生不起特殊的感情。即使後來親生父母找了過來,可是習慣性冷淡的他,已經沒有了年少對親情的需求。
對他要求親情什麼的,自然可笑。
你不能要求一個對親情什麼都沒體會過的人,在見到爹媽之後突然就轉性溫暖起來。
這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對於那對父母所產生的無名怒火,也就格外肆無忌憚,且惹人注目。
“潑春!”
他微微愣了一下,回過神,對上了自家媽咪擔憂的眼神。
剛纔她沒看錯吧,自家兒子眼裡的那抹狠戾的光。她的心漏拍了幾下。
“我沒事。”草摩潑春抿着嘴,面色冷清。
有事的是那個孩子吧。
“他們兩個,唉。”潑春媽咪望着他們遠去,彎彎的柳眉皺了起來。
“潑春,由希那孩子太不容易了,如果以後他遇到什麼問題,你可一定要幫他哦。”潑春媽咪教育着自己家的面癱小孩。
“……”面癱小孩繼續沉默,在內心裡點了點頭。
對於那個孩子,他難得生出一絲同情。
同情麼?呵。他在內心冷笑,想不到他竟然還能產生這種想法麼?
剛纔的感情外露,只是他有感而發而已,和那人……絕對沒有關係。
草摩由希跟着黑着臉的父母沉默的坐上車,車內氣氛壓抑。
“爸爸媽媽……”被送去本家那麼多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們,可是,他們都在生氣。草摩由希這樣想着,懊惱的在心裡罵自己是個壞蛋。
“由希!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讓我們有多擔心?!”
哎?擔心?他眼睛一亮,還沒轉過彎來,又被接下來的話打擊得不成樣子。
“你這麼任性,究竟是跟誰學的!你這個孩子難道就不能理解大人的苦心麼?!你讓我們在慊人少爺面前怎麼立足?!你真是丟盡了我們家的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的眼淚瞬間積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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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更加不耐煩,“哭?!哭?!就知道哭!你還懂什麼!”
“自己擦乾淨臉,不要讓我們難堪了!一會兒就給慊人少爺去道歉!”
他默默流淚,在車子裡傷心欲絕。
他緊緊握住拳頭,以後、以後一定不要再輕易哭了!
草摩由希故作鎮定的擦乾眼淚,驀地想起那個給他擦眼淚的小孩,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既然是草摩家的,那麼以後一定能夠再次遇到的吧?
他心裡平生第一次升起了一股名爲期待的情緒。
對於草摩由希的期待沒多大感知,日子在草摩潑春安心養病的時間裡悄然而過。
他敏感的察覺出最近爸爸媽媽的情緒不太對勁,偶爾他還會撞見女人趴在男人懷裡哭的場景,還一直叨唸着“對不起”之類的。
他對於這一切都無能無力。
從身旁一些侍者偶爾的閒聊裡,他知道自己這個原身曾經生了很嚴重的病,如今突然好了。
信息,也就僅此而已。
過去的事,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鳩佔鵲巢的愧疚感,讓他這個一向冷情的人也不禁心煩氣躁,但是——過去的就只是過去了!
這麼催眠自己,草摩潑春的生活閒適安逸,豈是一個美好可以概括得了。
不過,一直是一個人這麼玩耍,偶爾他也會想起那個孩子,唉,他寂寞的童年生活需要玩伴時常崇拜目光的洗禮啊(= =)!
就在他以爲自己還可以繼續這麼混吃混喝的時候,媽媽的一番話讓他不解了。
“媽咪,爲什麼要讓我去本家跟着藉真學習武術?”
□□世家裡,應該有多的是的潛藏高手,不必刻意讓本家來教授吧?
草摩潑春在這段時間內,也逐漸摸清了自家的身份。
比如眼前這個貌似無害的女人,竟然是某個地區掌權老大的最小的女兒,嫁給自家那個怎麼看還是普通男人的爸爸,是他最近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
“呵呵。”潑春媽咪笑得花癡一般,眼睛裡閃着異樣的光線。
室內氛圍陡然一變。
“啊~藉真師傅那麼溫柔,如果能常常見到他,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哈?”草摩潑春脫口問出的問道:“藉真?那是什麼人?”
“藉真?”媽咪的聲調陡然上升,“藉真師傅那真是個難得遇見的老好人,他性格超級棒,人也超級好,還有還有……”
←_←他似乎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因爲,能夠讓一個女人變得這麼激情這麼囉嗦的男人,真是……草摩潑春翻了個白眼,繼續聽媽咪慷慨激昂的演說。
“阿嚏。”穿着褐色和服的男子打了個噴嚏。
身邊的小孩猛地站起,一個箭步衝到了他面前,“師傅,你沒事吧?”
“啊?”男人微笑了一下,安撫着小孩,“沒事,最近的功課怎麼樣了?”
一提到功課,小孩的眸子裡立刻閃現出璀璨的光彩。
“師傅,我告訴你巴拉巴拉……”就在他興致勃勃的給師傅講述最近的努力時,他詫異的發現,啊,師傅竟然發呆了。
“師傅,師傅!”他慌忙拉扯着男人的袖子。
“嗯?”
“師傅,你怎麼在發呆啊?”草摩夾好奇的望着發呆的男人。
“過幾天,有個孩子將和你一起習武。”草摩藉真緩緩開口。
“哎?是麼?”
他默不作聲。
新來的人,會搶去師傅的注意麼?
草摩藉真摸摸他的腦袋,“他也是十二生肖之一,你們年齡相近,一定能好好相處,成爲好朋友的。”
許久,傳來低低的聲音:“嗯。”
“你到那邊之後,一定要記得給媽咪帶些藉真師傅的照片回來哦~藉真師傅認真練武起來的樣子一定很帥~”
哈?這是什麼狀況?草摩潑春默默消滅着自己的飯菜,秉承“沉默是金”。
“一定要拍照!還有哦,如果可能的話,潑春你要主動帶藉真師傅來家裡做客,藉真師傅那麼溫柔的男人,和他相處一定很有趣~”
……草摩潑春已經自動屏蔽耳邊女人的囉裡吧嗦。
媽咪,你難道對於已經自暴自棄戳飯糰弄得盤子噁心死人不好好吃飯的爸爸沒什麼關懷之心麼?
月光皎潔,夜色正好。
家家都在準備收拾飯後殘局,打算聚在一起溫馨看電視娛樂時,某家卻在上演着不和諧的一幕。
“啪!”門被屋主動作麻利地打開。
一個小孩被一道溫婉的弧線扔了出來。
關鍵不是弧線的問題,而是——他這個前世的□□老大竟然被這個原身的爸爸趕出家門了?!
“喂!”草摩潑春皺眉。
“行李!”
一個包裹隨後被人迫不及待的丟了出來。
你到底是多想讓我立馬滾蛋,這個笨蛋妻奴!
“你提前住在本家算了~”男人笑得咬牙切齒。
啪!大門關上。
屋內女人的尖叫陣陣。
屋外小孩的嘆息連連。
爸啊,你有必要麼有必要麼?!
是老媽的問題,幹嘛要把我丟出去啊?!
還有,我去藉真那裡不應該是後天麼?!
有你這麼摧殘自家孩子的嗎?有你這麼當爹麼?!
我還沒吃完飯啊!
“少爺,我們先去本家吧。”
草摩潑春看着男人將他膝上的灰塵拍掉,明亮的眸子裡閃出賊賊的光。
果然不能對你這種人存着什麼憐憫之心。
臭老頭,等着瞧!
屋內的男人背後一寒,一怔間被飛來的書正中面部。
算了,還是先安撫暴走的妻子吧。……只是,兒子要怎麼安撫呢?
咳,以後再說。說不定那時候兒子就忘記了。
……這個?
……這個可能麼?
哈?……想都知道不可能,他在兒子的心裡越來越沒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