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娜正對李欣心有靈犀一點通地明白自己的意思感到暗自高興,聽了俞紅的話後,連忙掩飾道:“哪有什麼啞迷啊,你可真能猜。”說完一轉身,也出去了。
俞紅一看,說:“誒,我怎麼覺得這裡邊有什麼典故吧?貌似就我矇在鼓裡,你們一個個的心裡都明鏡似的。”
李欣忍住笑,用手指點着她說:“夏小娜說得真沒錯,你可真能猜!沒事兒都讓你猜出點什麼事兒來,你搞情報工作真是一把好手。好好幹,將來前途無量哦。”
俞紅被李欣這幾句半真半假的話繞得更迷糊了,說:“去你的!”
高輝出了李欣他們辦公室,心裡卻在琢磨:仔細想想,李欣說的還真是個問題,原來做蔗糖生意的時候,還擔心糖價會下跌。可現在公司裡生產的這些金屬銅,從來不缺買家,而且連續兩三年的價格都一路上漲,在公司倉庫裡就把貨全都賣掉了,基本上不用考慮出省運輸的問題,生意好得出奇。
要是換做蔗糖,價格根本不可能這樣翻着個的往上漲,市場需求和原料成本在那擺着,漲得太高了肯定得跌回來。
李新剛纔說得對啊,只從原料價格來分析的話,還是說明不了價格上漲的原因。除此之外,那就只有市場需求這一塊了。
可市場需求這一塊能產生這麼大的變化嗎?原因又是什麼?
他正想着這個問題,黃洪亮帶着兩個人走進來:“高輝,電纜廠的客戶到了,你帶他們去財務辦一下進賬手續,然後領他們到倉庫去提貨。”
高輝答應一聲,帶着來人到財務室去了。
黃洪亮安排完這些事情之後,立刻就趕往花園大酒店去了。
集團的副董事長,同時也是冶煉廠廠長的薛晨志昨晚上來江城,現在住在花園大酒店,他現在趕過去是要給他接風的。
另外更重要的是,給電纜廠的這一批貨發出以後,現在自己倉庫裡的存貨已經所剩無幾了,這次面見薛晨志是要趕緊和他談定下一批貨的問題。
現在市場上銅價每天都在漲,貨源很緊俏,即便自己是集團內部的銷售公司,想拿貨也要趁早。
何況劉中舟老奸巨猾,爲了在產品銷售上不受制於人,他在集團內部設立的銷售渠道可不止自己這一家。自己不抓緊的話,這個節骨眼上要是斷了貨,損失可就大了。
薛晨志作爲冶煉廠廠長,是集團內部最有實力的副總之一,他的手裡攥着集團內最重要的產品生產線,連劉中舟都要讓他三分。
現在銅價一路看漲,這麼好的貨全都在薛晨志手裡,只要他覺得價格合適,冶煉廠自己就銷售了一大部分。現在不管是什麼單位要買銅,都得面子和票子齊全了才能拿得到貨。
黃洪亮在南方集團的時間很久了,也算是資歷比較深的中層幹部了,他在集團內就怕兩個人,劉中舟當然是首當其衝的,其次就是這個薛晨志。
劉中舟自然是統管全局的,可具體到和黃洪亮的銷售公司關係最密切的金屬銅銷售這一塊,很大程度上要看薛晨志的臉色。要是薛晨志把給自己的貨推遲一兩個月,自己就無米下鍋了。
黃洪亮按約定的時間趕到花園大酒店,在中餐廳安排好酒席之後,這纔打電話給薛晨志:“薛副總,您好,我已經到了,在四樓中餐廳包房等您。”
過了二十多分鐘,薛晨志才慢悠悠地下樓來到餐廳,黃洪亮一見,立刻起身相迎:“薛副總,昨晚睡得怎麼樣?”
薛晨志眼睛都不擡,往椅子上一坐,說:“老子真是個窮命,在下面窮山惡水的地方睡得踏踏實實的,上來你們省城卻一晚上睡不着,今天一天都無精打采的。”
黃洪亮趕緊遞上一支菸,又給薛晨志點上,這才滿臉堆笑地說:“薛副總開玩笑了,這省城那裡是屬下的省城,這不也是您的地盤嗎?等您開會回來,我好好陪您玩玩。”
薛晨志作爲集團的副董事長,在總部辦公樓裡有一間豪華的辦公室,只是他作爲冶煉廠廠長,長期堅守在生產第一線,除了上來開會以外,集團總部這邊很少上來,辦公室也一直是空着。
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一直在心裡有一種擔憂,害怕被集團裡在省城的人忽視,所以他每次來江城,話裡話外都自稱是山裡人,暗地裡卻留意着衆人聽了這些話的反應。
若是有人真的在言語上敢忽視他,拿他不當一回事兒,那他心裡就記下了一筆賬,以他集團副董事長的身份,將來這人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黃洪亮在生意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什麼人沒見過?再加上這些年一直在薛晨志手下呆着,還能不明白薛晨志的那點心思?
自己的前程有一大半掌握在薛晨志的手裡,黃洪亮自然是要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的啦。所以他聽了薛晨志的話,就知道薛晨志的心思還是原來那些,心裡的石頭反倒落了下來。
只要薛晨志不一見面就給自己出難題,黃洪亮就知道剩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無非就是說些好話,再陪他好好喝一頓。
他剛纔那幾句話,又不顯山不露水地點明瞭薛晨志在集團總部的地位,打消了薛晨志的擔心。
黃洪亮這些話,確實讓薛晨志心裡很受用,可他臉上卻不露一點痕跡。他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餚,見都是這個季節最珍貴的山珍和海鮮,心裡十分滿意,這纔拿起桌上的筷子,也不管黃洪亮,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黃洪亮見薛晨志吃了幾口菜,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說:“薛副總,我敬您一杯,祝您樣樣好!”說完他一飲而盡。
薛晨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黃洪亮一見,馬上把桌上的龍蝦轉到薛晨志面前。
薛晨志一邊吃着菜,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道:“最近銷售情況怎麼樣,年度計劃完成得怎麼樣了?”
黃洪亮原本還在尋思找個合適的機會把話題轉到工作上,跟他談要貨的事,現在一聽他主動提起銷售進度,心裡暗喜,趕緊把目前的銷售業績如實地作了彙報。
薛晨志聽完,有些不滿意地說:“下面廠裡銷售科今年出的貨都快趕上你們一個公司的量了。”
黃洪亮心想:他們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什麼貨你都先緊着他們,他們當然賣得多了。你要是都把貨給我,我照樣做得到。
可他嘴上卻一點也不敢馬虎,連連稱是:“薛副總您說的是,我們下一步會加緊努力的,爭取再創佳績。這不,上一批貨已經銷完了,想讓薛副總儘快把下一批貨發給我們。”
薛晨志說:“親兄弟明算賬哦,這規矩你是懂的,你們的款到賬了沒有?”
黃洪亮趕緊說:“到了,早就到了,要是錢沒到賬,我敢跟您開這個口嗎?”
薛晨志把啃完的乳鴿骨頭丟在桌上,擦了擦嘴,這才說:“到了嗎?財務科長咋沒跟我提起過呢?”
黃洪亮心想:這怎麼可能啊?我來之前還打電話下去廠裡財務科找他們科長落實過,說是早已經把這件事給薛晨志彙報過了。財務科長有幾個膽子,他是絕對不敢拿這件事開玩笑的。此時薛晨志說不清楚此事,肯定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於是他笑笑說:“可能是財務科長搞忘了,這事兒今天不急,吃完飯晚上我陪您打幾圈,您明天有空的時候打電話問問他?”
薛晨志說:“好啊,晚上打打牌,唱唱歌,輕鬆一下,工作的事明天再說。”
黃洪亮一聽,知道一切都如自己料想的那樣,只要今晚酒喝好了,牌打得順暢,其他的事情就沒問題了。
他又滿滿地端起一杯,說:“一切聽薛副總的安排,我幹了,您隨意!”
見黃洪亮又幹了一杯,薛晨志也端起酒杯意思了一下。他今晚的心思不在喝酒上,所以黃洪亮請他喝的茅臺酒也提不起他的興趣來。
他把清燉甲魚轉到自己面前,舀了一碗甲魚湯喝下去。他有一個原則,酒是能少喝就少喝,至於那些乳鴿、鮑魚、甲魚湯就來者不拒了。
兩人就這麼慢悠悠地邊吃邊聊,一直到晚上八點多,黃洪亮見酒足飯飽的薛晨志停下筷子,拿起牙籤在剔牙,估計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問道:“薛副總,一會兒怎麼安排,是回房間去打牌,還是先去歌廳唱歌?”
薛晨志說:“回房間去吧,我約了小舅子和表弟一會兒過來打牌。”
於是黃洪亮說:“聽您的,回去打牌。”
走到門口,黃洪亮停住腳步,對薛晨志說:“薛副總,您先上去,我結完賬就上來。”
辦完這些事兒,黃洪亮這才上樓到薛晨志的房間去找他。
週六中午一點半,李欣準時來到江城飯店。
晨星期貨公司將滬銅期貨投資研討會安排在這裡舉行,不難看出他們對這次會議的重視程度。
李欣進入會議廳時,研討會已經開始了,參會的人員很多,很大的會議室坐得滿當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