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洪亮現在也漸漸摸出了金昌興做事的方法,這個人的狡猾程度跟劉中舟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像這種在第一線得罪人的事兒,金昌興肯定是不會自己去幹的,他只會高高在上地動動嘴,至於下面這些得罪人,安撫人的工作,肯定得是自己這個銷售公司總經理去幹了。
金昌興交代完這些事情,就起身下樓走了。
因爲今天輪到他來單位來值班,所以昨晚他不得不從200多公里以外的度假區趕回來,今天一大早他到單位來點個卯,爲的就是看看公司裡會不會有什麼事。
現在看來一切正常,自己呆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他立刻下樓開車趕到度假區去和家人會合去了。
金昌興走了以後,黃洪亮趕緊打開電腦,仔細查看外盤期貨銅的價格走勢,見漲勢很猛,他的心裡又琢磨開了:看樣子下週國內的期貨價格還得漲,這樣的話,市場上的銷售價格也應該會跟着漲,現在自己手裡這些銅是不是先等一下,不要忙着出手,等下週上調了價格再賣?不然的話,現在賣不到最好的價格上。
可是一想到剛纔金昌興跟他說要他加緊出貨,儘快回籠資金的話,他又把自己的念頭給否定了。雖然自己等價高的時候再賣是爲公司着想,想多賺一點錢,可是畢竟這個做法跟金昌興的要求相反。要是被他知道了,以爲自己陽奉陰違的要跟他作對,那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還有,對期貨價格已經有心理陰影的他,知道自己的預判是一回事,將來市場到底會怎麼走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判斷對了,賺了錢,那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要是判斷錯了,劉中舟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黃洪亮可沒有膽子去重蹈覆轍。
外盤價格的漲勢如虹,李欣卻毫無察覺。他在海邊玩得樂不思蜀,完全把這些事情忘在了腦後。假期最後一天的晚上,他才和江曉嵐坐飛機回到江城,從機場開車把江曉嵐送回學校以後,回到家已經是深夜了。旅途的疲憊,讓他來不及想別的,洗漱完以後,一上牀就呼呼大睡了。
5月8日,五一小長假後的第一個交易日。
早上8:20,俞紅在樓梯上碰見了李欣,她看着李欣,驚訝的問道:“你臉上怎麼回事啊?你這是唱花臉嗎?”
一直習慣早起的李欣今天也有點沒睡夠,他揉揉額頭說:“哎,別提了,太陽曬的,脫皮了。”
俞紅說:“你這是上哪兒去曬的?看着像得了皮膚病一樣!”
李欣說:“假期去海邊玩的時候曬的。”
俞紅笑道:“有得必有失啊,我們呆在家裡就不會被曬成這樣,要是今天開會,大家就可以欣賞你這副尊容了,哈哈。”
李欣說:“要開會嗎?”
俞紅說:“沒有,我就那麼一說,不過也說不準啊。”
李欣現在也有點後悔沒聽江曉嵐的話,在海邊的時候沒有擦防曬霜,也沒有打太陽傘,整天就忙着在海里游泳、去海島上釣魚,等到發現被強烈的陽光灼傷時已經晚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不理解爲什麼SY市街道上賣水果的小販一個個的都把自己包得只露出兩隻眼睛。當時他還這樣想,自己穿着短袖、短褲都還熱得汗流浹背,難道他們就不熱嗎?還包裹得這麼嚴實。現在他總算明白了,人家那是爲防止被陽光灼傷而採取的措施。
進了辦公室以後,李欣這纔想起來去查看這一個星期之內外盤期貨銅的價格走勢。看着圖上穩步攀升的5根大陽線,李欣也覺得非常驚訝,怎麼在一個星期之內外盤漲勢如此迅猛!
照這種局面來看,節前自己的判斷可能還是對的,68,000元的價格估計一時難以跌破,在外盤如此強勁的走勢推動下,今天開盤肯定要高開不少。
上午9點,期貨銅主力合約價格開盤就是一字漲停,創下了70010元的歷史新高。
雖然李欣已經預想到開盤價格會跳空高開,可是他根本沒有想到一開盤就封在漲停板上,這個價格使得7萬元的整數關口失而復得。
在這樣的高位還能一跳空就是漲停板,走勢之強勁讓人難以想象。
可這還僅僅只是開始,此後三個交易日內的收盤價,一個接近漲停板,兩個以漲停板報收。
5月12日,週五。期貨銅主力合約價格開盤就創下了83880元的天價。
李欣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可依然被這樣的走勢驚得目瞪口呆。他打電話給袁傑說:“下午你在不在?”
袁傑說:“在啊,你要過來嗎?”
李欣說:“哎,有點鬱悶了,想要你開導開導!”
下午收盤以後,李欣就跑到期貨公司找袁傑去了,一進袁傑的辦公室,李欣就說:“什麼情況啊這是?這行情是要逆天嗎?”
袁傑說:“剛接你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做空被套了,看了你的賬戶情況後才知道,你沒做單嘛。”
李欣說:“你就不覺得我是起了個大早,卻連晚集都沒趕上嗎?”
袁傑笑笑說:“還真是!”
李欣說:“什麼叫饕餮盛宴?這就是了!可是卻和我擦肩而過。”
袁傑說:“淡定一點嘛,市場上的錢誰能賺得完?以後有的是機會,關鍵是不能在下次機會到來前倒下。”
李欣說:“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就是不甘心啊!原來以爲它是隻鴨子,養到三四公斤就賣了,可誰曾想它最後是一隻鴕鳥。要是當初別放手,那得是多大的一隻啊!”
袁傑哈哈大笑,說:“看你饞得那樣!別想了,你賺的也不少了。”
李欣說:“你還記不記得,當時你第一次勸我平倉的時候,我說要等到空方止損離場把價格大幅推高的時候纔會平倉,我平倉的時候,有過一天之內上漲六七百元的情況,我以爲那就是空方離場的徵兆了。現在看來那根本不是,五一節後這幾個漲停板纔是!”
袁傑說:“我看也是,星期一那天早盤一開就是漲停板,怎麼看都更像是空方看了外盤暴漲之後出逃的單子。”
李欣說:“你說這還是銅的價格嗎?怎麼感覺是在炒黃金一樣!都說不要拿着黃銅當金子,我看現在這黃銅就是金子!三年前16000元,現在接近84000元,是三年前的5.25倍!”
袁傑說:“這有什麼道理可講,市場纔是最正確的。這樣的走勢,別說空頭沒想到,就是多頭都沒想到。你知道嗎?我們營業部做期貨銅的客戶,不論是多頭還是空頭,五一假期前的4月27日前,爲了規避假期持倉的風險,幾乎全部都止盈止損跑光了,誰都不敢留單子。收假以後這幾個漲停板,恐怕只有神仙才能抓得住,反正我們營業部裡是沒有這樣的人。”
李欣聽到這,開玩笑地說:“聽你這麼一說,我這心裡就平衡多了。”
袁傑笑着撇撇嘴,說:“瞧你那樣!聽見別人沒賺大錢就心裡平衡了?”
李欣說:“你還別說,我還真的慶幸自己在6萬元以後就沒有再做單了。”
袁傑問道:“爲什麼呢?”
李欣解釋道:“我那些多單6萬元以下我就全部平倉了,這就說明即使我最早看多,但是心理價位也就在那個位置,覺得那個位置就是高點了。如果在價格突破6萬元以後我真的進場買賣了,我自己真的都不敢想象進場的一定會是多單。如果當時頭腦一熱,單從技術面上看,覺得高位回調的可能性更大一點的話,進場的是空單,那麼現在就不是爲錯過盛宴而惋惜的感覺,而是要爲別人的盛宴買單的悲催了!”
袁傑讚歎道:“你這樣想就對了。說實話能像你這樣想的人就沒幾個!你如此精明,還用我開導?”
李欣說:“那不一樣,自己一個人閉門造車容易鑽牛角尖,和內行聊聊要好得多,說開了就好了,不然憋悶着心裡不好受。”
這個時候,袁傑才發覺只顧着聊天,都還沒來得及給李欣倒一杯水。她挺着碩大的肚子站起來問李欣:“喝茶還是喝咖啡?”
李欣見狀,趕緊攔住她說:“你別忙了,我自己去倒杯白開水就可以了。”
李欣自己去水機上接了一杯水,回沙發上坐下說:“你這種狀況,看着像是懷了雙胞胎一樣啊。”
袁傑紅着臉說:“你懂什麼啊!”
李欣問:“男孩還是女孩?”
袁傑低着頭說:“不知道,現在醫院裡不讓查這個。”
李欣說:“什麼時候生啊?”
袁傑說:“估計是下個月初。”
李欣說:“那你還來上班,已經沒幾天了啊,這種情況回家去休養算了。”
袁傑說:“已經請了假了,下個星期就回家去了。”
因爲心裡有那個秘密,所以袁傑覺得和李欣談這個話題很是尷尬,可她又不能明說,只好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着李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