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斌上午在會議室裡召集三個分公司經理開會時通報的數據,讓他感覺就像是五雷轟頂一般,半晌才緩過勁來。
心裡那份隱隱約約的擔心最終還是變成了現實,現在火燒眉毛的事是手裡這些糖到底怎麼辦?
會上幾個人也討論過,吳斌認爲現在期貨價格剛剛開始下跌,糖廠和其他貿易商信息滯後,反應有些遲緩,銷售市場上的價格還沒有明顯的變化,大量買家還在進貨,這是減少庫存的最好時機。如果再過一段時間,市場上有所反映了,再想賣糖就難辦了。
可是唐建華和餘淑華擔心的實際問題和他心裡最大的憂慮是一樣的,那就是現在賣糖,所有成本算進去,賣一噸虧幾百元,實在是不划算。
要是賣掉了,以後糖價再漲上去,到哪裡去找貨源?
兩天內糖價的大幅下跌,也讓幾天前還信心滿滿的唐建華有些坐不住了。期貨價格與自己手裡庫存的成本價之間那瞬間擴大的巨大差額,讓他不敢直視。
可就像他嘴裡嘟囔的那樣,驚恐之餘,他仍然堅持認爲這樣的下跌是沒有道理的。
除了他做出原有判斷的所有因素都沒有明顯變化外,今天從糖廠那裡瞭解到的最新出廠價格,也依然沒有下跌的任何跡象。
這讓他認爲期貨市場上價格的起起落落只不過是資金炒作的結果,這樣的價格波動是在銷售市場上掀不起多大波浪的。
暗自責怪吳斌太敏感,被期貨市場價格搞得一驚一乍的同時,他也叮囑林立密切注意期貨價格的波動,有絲毫變化都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這兩次被吳斌找去開會的時候才從他的嘴裡知道期貨價格的下跌,這也太被動了!
至於吳斌建議現在賣糖的事,唐建華認爲那完全是餿主意!
在會上他和吳斌據理力爭的時候,心裡恨恨地罵道:MD,你吳斌是總經理,動動嘴容易,可現在是什麼價格你心裡沒數嗎?
我要是聽你的現在把糖賣掉,下半年糖價上漲丟失的利潤怎麼辦先不談,現在賣糖虧的錢是不是你總公司補貼給我?
就在他們舉棋不定,左右爲難的時候,事情偏偏向着他們最不願意見到的方向迅速惡化。
此後一個多星期的時間裡,糖價以每天將近一百元左右的幅度持續下跌。
彷彿一夜之間,幾個分公司原來客戶雲集熙熙攘攘的業務室裡,現在門可羅雀。
這時,就算他們想要賣糖,也找不到敢接手的客戶了。
這些天裡,李欣也整天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坐立不安。那勢如破竹的下跌,讓他賬戶上每天都會多出一筆鉅款!
如果說上一輪糖價暴漲他是穿越了過程,瞬間得知結果的話,那這一次的下跌,他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過程的滋味了:驚喜之餘,也伴隨着驚恐!
到底要不要平倉?現在跌幅這麼大,有這麼多浮盈,如果不平倉,要是有個反彈,煮熟的鴨子馬上就會飛走一大半。
可要是還繼續下跌,平倉早了,一樣會少賺不少!
他都不敢去交易所,擔心受行情和別人的影響,每天靠打電話和看傳真瞭解價格走勢。
目前,持有的T609合約價格已經跌到了4655元,以此價格計算,差不多賺了近110萬元!
與此同時,省外兩個交易所的價格也還在持續下跌中,看不見任何反彈的跡象。
李穎一星期前外出學習,沒在江城。
昨晚,承受着巨大心理壓力的李欣百無聊賴,看電視到很晚才睡。睡前又喝了很多茶水,夜裡翻來覆去的,睡得很不踏實。
今早天剛矇矇亮,在牀上煎熬了一夜的他就起身去衝了個熱水澡。刷牙的時候,在鏡子裡看到兩個眼睛像兔子一樣,紅紅的。
在公司樓下,他碰見林立,倆人一同上樓。
李欣邊走邊問道:“林經理,最近市場上蔗糖的銷售情況怎麼樣?”
林立搖搖頭說:“情況很糟!大家都是買漲不買跌,現在就沒有誰上門來買糖。”
李欣問:“價格跌了這麼多,你覺得後市會怎麼走?會止跌漲上去嗎?”
林立扭頭看看四周,見周圍沒人,就小聲說:“會不會止跌我不敢說,但肯定是漲不上去的!”
李欣聽了他這麼肯定的回答,很驚奇,問道:“爲啥?”
林立解釋說:“兩個星期以前,糖價沒有下跌時,糖廠惜售,幾乎每個糖廠的倉庫裡都是爆滿的。銷售商去廠裡買糖,要是價格談得不好都很難拿到貨。”
見旁邊有人路過,林立止住話語,待旁人走過後,繼續說道:“現在,糖價跌成這樣,糖廠的出廠價也大幅下調,但是依然賣不出去,買糖的人很少,倉庫裡的糖都積壓了。照這種情況,糖廠整體的庫存沒有下降到一定的水平時,我覺得價格要想上漲是很不現實的!”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李欣聽完恍然大悟,點點頭說:“有道理!”
走到蔗糖銷售分公司業務室門口,林立對李欣擺擺手,進去了。
李欣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習慣性地先打開飲水機,又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從室外進來,緊閉了一夜的屋內空氣是有些污濁。
他頭腦裡還在想着剛纔和林立的談話,手裡端着放了茶葉的杯子,走到飲水機邊,見水還沒有開,就又回到辦公桌邊坐下。
他心想:其實目前糖價的走勢完全符合自己原先的判斷,現在雖然已經有了很可觀的浮盈,但是以今天和林立談話瞭解到的情況看,糖廠庫存巨大,銷售商買漲不買跌,這樣的跌勢一時半會兒是止不住的。
這些天看着利潤不斷增加,自己最初留長線的決定有些鬆動,漸漸開始在持倉不動與獲利平倉之間糾結。
要不是今天瞭解到這些信息,說不定今天就會堅持不住,把倉位全部平倉掉了!
現在看來,還是應該咬牙堅持,繼續持倉,堅持自己原來的判斷,留長線!
“李欣,怎麼了?怎麼坐着發呆?”夏小娜一進門,見李欣呆坐在桌前,就問道。
正專注地想着自己期貨倉位的事,李欣沒有注意到夏小娜進來,此刻被她的話打斷了思緒,忙說:“哦,沒事,我在等飲水機裡的水燒開了好泡茶。”
夏小娜把肩上的包放在桌上,注意看了李欣一眼,問道:“沒啥事吧?看你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欣笑笑掩飾着說:“沒事。”
過了一會兒,李欣起身對夏小娜說:“上午我到商品交易所去看看,有事給我打電話。”
夏小娜說:“好的。”
同在一間辦公室近三年,李欣在夏小娜映像中一直是帥氣、聰明、敏銳的。
但最近一段時間,夏小娜發現李欣有些心事重重。尤其是今早,他坐在辦公桌前發呆,自己走進來他都不知道。
說是在等開水泡茶,可是茶泡好了擱在桌上沒喝一口又匆匆離去。太反常了。
夏小娜知道他這樣魂不守舍一定有原因,剛纔隨口問了一下,見李欣不願意說,所以就沒有細問。
李欣從公司出來後,打車來到商品交易所大門外,給徐莉打了個傳呼,馬上,徐莉的電話就回過來了。
“我在樓下大門口,你下來一下嘛。”李欣說。
“你不上來嗎?”徐莉問。
“不上去了。”李欣說。
不一會兒,徐莉出來了。
“你手裡有沒有單子?”李欣問。
“沒有。”徐莉說。
“那就別看了,去我那裡玩嘛!” 李欣說。
“又打壞主意!” 徐莉心知肚明地笑笑。
其實她一聽到李欣讓她下樓來,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那天在李欣宿舍裡發生的一幕幕,也讓她這個正值妙齡的烈焰少婦回味了好久。
李欣那有些瘋狂的言行,就像一個火苗,投在她漸漸趨於平淡的生活中,從她豐腴的身體深處,點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在李欣的引領下,那種完全沒有思想禁錮的體驗,讓她也沉迷在一種幻想中,隨着他一起高飛!
隨後的幾天裡,那種激情讓她久久回味。由於女人的矜持,她幾次打消了主動約會李欣的念頭,但是他在她身體裡挑起的那份渴望,卻時時刻刻在折磨着她。
“好不好嘛?” 李欣有些着急地說。
“看你急得那樣!” 徐莉撲哧一笑,看一眼四周,見沒人,靠近李欣,很善解人意地說:“你又不提前說,我沒換旗袍!”
徐莉的話,讓李欣有些邁不開步了:“我打車送你回去換嘛,然後再去我那裡。”
“要不去我家吧,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在。” 徐莉說。
“不方便吧?”李欣擔心地說。
“哎呀,沒事,吃不了你的!” 說罷,徐莉拉着李欣,一起打車走了。
進了家門後,徐莉打開電視對李欣說:“你在客廳坐一下,看一會兒電視,我去洗個澡。”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家裡人呢?”李欣問。
“出差去了。” 徐莉說。
李欣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聽着浴室裡的水花聲,過了一會兒,聽見徐莉從浴室出來。
“你過來看,穿這一條好不好看?”李欣聽見徐莉在臥室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