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什麼事兒?現在方便說嗎?”李欣還清晰地記得幾年前這個林院長邀請自己到他那裡去做操盤手,當時自己拒絕了,現在他又來找自己會是什麼事兒呢?
林院長說:“電話裡不方便,而且這件事情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明天您來參加我們的分享會,中午分享會結束以後我們有一個聚餐,我們倆邊吃邊聊好不好?”
“行,那明天會議上見。”
“好的,不見不散,待會兒我把會議的地址和時間發到您手機上。”
“嗯。”
下午13:30開盤後,螺紋鋼的價格延續上午收盤前下跌的走勢繼續緩慢下行,到15:00收盤的時候,價格收在了3591元的位置上。又收了一根大陰線,跟昨日的收盤價相比下跌了29元。
螺紋鋼價格三個交易日內連續收出三根陰線,而且每一根陰線都比前一天的陰線更長,收盤價距離60日均線越來越遠,這明顯是加速下跌的走勢。看見這種情況,苟峰放下心來了,他說:“這下妥了!”
現在公司期貨賬戶上已經有了29萬元的浮盈,而此時距離早上賣出開倉僅僅只過去了幾個小時而已,這樣的局面幾乎可以說是開門大吉。在他看來,接下來的日子裡,賬戶上的利潤很快增加到100萬元以上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
龍騰集團副董事長辦公室內,潘祥瑞站在窗邊看着漸漸西下的夕陽陷入了沉思,他現在心裡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苟峰那個融資做期貨的計劃。
自從在龍盛貿易公司和合金廠合作的那件事情上收了苟峰幾十萬元好處費之後,潘祥瑞就和苟峰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也成了一條利益鏈上夥伴。
以前因爲看不慣苟峰的所作所爲,他跟苟峰私下幾乎沒有什麼交往。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在潘祥瑞眼裡,苟峰手裡這個龍盛貿易公司也是自己的一條生財之路了!
就說眼前龍盛貿易公司融資做期貨的這件事情吧,雖然跟合金廠那個項目比起來風險相對大一點,但是隻要操作得當,還是有盈利的機會的。最關鍵的是,一旦這個項目談成,自己又可以到手幾十萬元的好處費。這對自己來說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情,所以潘祥瑞心裡一直對此念念不忘。
可是時間過去了很久,苟峰那邊卻遲遲沒有給他迴音,潘祥瑞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進展得如何了,他不由得在心裡胡思亂想起來:是這件事情黃了?還是苟峰跳過了自己把這件事情談成了?
眼看着又一個週末到了,苟峰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潘祥瑞內心焦急不安,他想主動打電話找苟峰問一下,可他又覺得上班時間打電話找苟峰談這件事情似乎有些不方便,所以他就按捺下了自己焦急的心情,等到了晚上8點多回到家裡休息的時候,潘祥瑞坐在客廳裡纔拿出手機給苟峰打電話了:“喂,上次你說的那個事情怎麼樣了?”
苟峰有些泄氣地說:“唉,潘總別提了,還是沒有什麼進展啊!”
潘祥瑞覺得很奇怪,他問:“這都過去多久了,怎麼還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苟峰說:“還是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原因,這個李欣就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他就抓住了這個項目風險大和利息高這兩點,死活不鬆口。”
“那你跟他講過這件事情的好處沒有?”
苟峰知道潘祥瑞指的是分一部分回扣給李欣的事,就說:“已經講了。”
潘祥瑞這下更想不通了,他說:“那你是不是跟他有什麼過節啊?不然他爲什麼一直要在這件事情上難爲你呢?按理說他作爲你的下屬,應該唯你的馬首是瞻纔對啊,難道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想在龍盛貿易公司混了?”
苟峰用一種很無辜的口氣說:“我跟他以前從來都不認識,哪裡會跟他有什麼過節啊?我也想不通他爲什麼就是要攔着不讓幹這件事兒。”
潘祥瑞恨鐵不成鋼地說:“你作爲公司總經理,這麼一點事兒都辦不成,以後還能成什麼大事呢?像他這種行爲已經可以說是妨礙公司的業務發展了,不行就讓他走人唄。”
苟峰有些爲難地說:“潘總,要是換一個人的話,我早就讓他走人了,可是李欣不一樣啊,我有些難辦。”
潘祥瑞知道苟峰這個人做事一向膽大妄爲,連龍盛貿易公司的董事長孫東平都被他架空了,這個小小的李欣怎麼會讓他感到難辦呢?於是他就問:“你難辦在什麼地方啊?這個李欣有什麼特殊的嗎?”
苟峰說:“他是龍董事長安排到龍盛貿易公司來的,不是我招來的,我哪敢隨意把他開走啊。”
潘祥瑞聽了之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提醒你啊,有些事情開弓沒有回頭箭。”
苟峰沒聽明白潘祥瑞這句話裡到底是什麼含義,於是他問:“潘總,您的意思是?”
潘祥瑞說:“要想成大事,身邊的人可不可靠很重要。就說這個李欣吧,你把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跟他說了,他卻站在你的對立面,像這樣的人留在公司裡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將來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能讓你倒黴。”
“潘總,這我知道啊,可是我的難處剛纔已經跟你說了。”
“我說你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呢?你不方便明着把他開除,還不能暗地裡讓他感到待在龍盛貿易公司不舒服嗎?”
“潘總,您要是有什麼妙計的話,給我支兩招。”
潘祥瑞說:“你是公司總經理,這個公司你說了算,別的不行,你還不會營造緊張氛圍嗎?讓手下隨時處在壓力中,是做領導必須具備的一種手腕。只要你讓他隨時感到待在龍盛貿易公司有一種壓迫感,時間長了他肯定會受不了的。再說了,罵人不是你的長項嗎?你一找到機會就指桑罵槐的做給他看,我想他也是個要臉的人吧?只要他覺得待在隆盛貿易公司沒有什麼意思了,自然會捲鋪蓋走人的。一旦他自己決定辭職走人,這個隱患就徹底解除了,而且你在龍老闆面前也好交代了。”
苟峰訴苦道:“這樣的招我已經用過了,說實話從他進龍盛貿易公司那一刻起我就非常討厭他,在大會小會上沒少諷刺他。可我就想不通爲啥這人的臉皮會這麼厚,他完全不把這些當回事兒。或許是他仗着有龍老闆支持纔敢跟我對着幹的,所以我纔會覺得這個人非常難辦。”
潘祥瑞想了想,然後說:“這樣,下星期一上午9:30你們龍盛貿易公司召開一個全體員工的會議,到時候我來出席一下,正好你們龍盛貿易公司有些問題要談一談,在會上我找機會再敲打敲打他,我不相信我這個副董事長出面來敲打他,他還敢置若罔聞。如果他識相的話,就把他拉過來做自己人,不然就把他趕走,免得給將來留下後患。”
潘祥瑞像這樣給別人支陰招來對付手下的員工還是第一次。他之所以會這樣幹、會把自己的陰暗心理展現在別人面前,完全是因爲他自己也感覺到了李欣是一個重大的威脅。如果不把李欣收服成自己人,那就只能把他趕走。不然將來一旦苟峰出事,自己也會受牽連。所以他思前想後,決定親自出馬了。
苟峰聽了非常高興,他說:“那太好了,潘總,有你這個副董事長出面,我想李欣再也不敢狂妄了。”
11月16號,星期六。
上午8:40,李欣來到了江城酒店的會議廳。
林院長和本地證券公司的員工站在會議大廳門口迎接參會的嘉賓,他看見李欣走過來,就遠遠地迎過來跟李欣握手:“歡迎啊,李總。4年多沒見了,您還好吧?”
李欣說:“謝謝林院長,我還好。”
林院長緊接着問道:“李總,我注意到最近幾年你都沒在股市上操作了,是怎麼回事啊?轉行去做別的生意了嗎?”
李欣呵呵一笑說:“我哪會做別的什麼生意呀。我現在在一家鋼鐵集團做操盤手,心思都在螺紋鋼期貨上,所以就沒來得及做股票投資。”
林院長恍然大悟:“哦,我就說嘛。那你期貨做得怎麼樣?是自己的公司嗎?”
“不是,是在一家朋友的公司幫忙。收益應該還可以吧。”
林院長笑道:“我想也是,以李總的實力,做哪一行都應該不會差的。”
“哪裡哪裡,您過獎了,林院長還是一直在證券公司研究院嗎?”
“對啊,所以這次才帶着他們過來舉行這個分享會。”
說到這裡,林院長看了看左右,然後對李欣說:“李總,咱們借一步說話。”
說着,他示意李欣來到了走廊的一個拐角處,看看左右沒人,他壓低聲音對李欣說:“李總,其實這一趟來江城我是公私兼顧啊。公事嘛就是這個投資分享會,私事嘛就是找你有些事情要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