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焱臉上一臉迷茫,但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的站出來。
現在趙焱恨不得給自己抽一巴掌。
叫你虛榮,叫你虛榮...
現在好了吧?
曹衝看着趙焱這欲說不說的模樣,眼中有些疑惑。
“德水?”
被曹衝這麼一提醒,趙焱渾身一個哆嗦,有些磕磕碰碰的說道:“君侯,這個,這個方法,趙焱覺得是妙不可言的,對於君侯現在的情況,最是適合,但具體要解決什麼,趙焱心中卻是不太清楚。”
趙焱趕緊認慫。
曹衝微微瞥了趙焱一眼,倒是沒說什麼,只是把目光定格在郭逍身上。
“德水沒有想法,議,你說一說你的想法罷。”
郭逍點了點頭,對着曹衝行了一禮之後,便把話說出來了。
“這個所謂工廠化與流水線,對生產甲冑看似沒有幫助,實際不然。舉個例子。”
郭逍從曹衝桌塌上拿起了一隻全新的筆毫,拿在手上,對着曹衝趙焱比了一下。
“就譬如說這支筆,德水,你說,製造這一支筆毫,要多久時間?”
趙焱接過郭逍手上的筆毫,拿在手上掂量一二,對着郭逍說道:“依我之見,最少要一天。”
尋常筆毫製作起來自然容易,但是曹衝這隻筆毫可不同尋常,這筆毛可是狼毫,而且黃鼠狼尾巴上的那一小撮毛。
這一小撮毛得到之後,可不僅僅是捆在一起就完事了,還要進行一些加工。
如此這般,纔能有趙焱此時手上的這隻紫毫。
一天時間,說起來做一隻好筆毫時間還是相對不夠的。
郭逍點了點頭,說道:“但是君侯的方法,卻是可以讓他半天,甚至幾個時辰就完成。”
趙焱心中一驚,但是他很快就把驚容收回來了。
再怎麼說,自己也算是“知道”這個方法的,可不能露了餡。
“還請議明言。”
郭逍看了趙焱一眼,笑着說道:“我問你,這支筆毫,哪一個部位最是難做。”
“筆毛!”
這還用說,當然是那筆毛了。
這可是一支筆毫的精華,自然是最難做的。
郭逍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筆毫難做,難在筆毛,但是德水兄可以想一想,若是那筆匠只做筆毛,至於筆毫其他部位交給別人去做,最後再讓這筆匠來組裝,你看這制筆的速度會不會大大加快。”
趙焱點了點頭,按照郭逍的話來說,也就是筆匠將簡單的事情交給別人來做,而自己做的事情,就是那些外人插手不了的,如此一來,速度自然快了很多。
這麼說來,郭逍所言一支筆毫半天甚至幾個時辰就能做出來,並非是誑語。
但是...
趙焱卻想到了另外一點。
“可若是由外人插手,這筆毫還會是之前的那支筆毫嗎?品質恐怕會大大下降。”
趙焱所言,便是有了外行人插手之後,雖然關鍵步驟在筆匠手上,但是其他步驟,難免有讓這支筆毫減分,質量會大不如前。
郭逍很坦然的點了點頭。
“與慢工出細活相比,這樣的東西,質量自然不如筆匠的精雕細琢,但是有一點,他的製作速度是提高的,況且,只要那個外行人做得多了,漸漸熟練,你所言這個質量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質量會下降不錯,但是速度大大提升了。
況且這個質量的下降不是永遠的。
但一個外行人做得多了,技巧自然就有了,那些巧奪天工的技藝,無非是做得多了罷了。
奇技淫巧,無他,唯手熟爾。
聽到郭逍這句話,趙焱點了點頭。
“議是以這個製作筆毫的例子,反推到我們製作重甲甲冑身上?”
郭逍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如此。”
“德水你看,製作那些重甲,首先一點是要作何?”
趙焱雖然對鍛造不太懂,但是一些關鍵操作還是懂一些的。
“首先要鍊鐵,其中要將練好的鐵鑄型,之後進行鍛造,千百次捶打之後,便成了粗製的鐵具,至於之後的操作,趙焱就不太清楚了。”
郭逍微微頷首,問道:“那就在德水你所言的這幾個步驟之中,哪一些是鐵匠必須要做的?”
“自然是捶打製成粗製鐵具了。”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郭逍點頭,繼續說道:“既然居然,我們爲何不能把之前的步驟教給那些閒在家中,無所事事的男人們來做呢?如此的話,我們的鐵匠雖然沒有增加,但是他們的工作卻是減少了不止一半,製作鐵具的速度大大提高,況且,那些外行人接觸這鍛造久了,漸漸也會鍛造了,如此一來,我們的鍛造速度會是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不得不說,郭逍確實是有才能。
與趙焱站在一起,郭逍的才能便完美的凸顯出來了。
“如此的話,確實可行。”
聽懂了之後,趙焱才發現自己剛纔對於曹衝的誇獎並沒有誇張。
這確實是一個絕妙的方法,能夠提高鍛造速度的方法。
曹衝揮了揮手,暫時打斷郭逍的話。
“還有一點不要忘了,便是每個部位讓一羣人專門負責。”
這一點曹衝沒有說原因,但是郭逍眼睛明顯亮了一下。
“我明白了,君侯的意思是,那些工匠注重一個部件,做那個部件的時候,會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專業,速度也會越做越快。”
曹衝讚賞的看了郭逍一眼,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被曹衝用讚賞的表情看了一眼,郭逍卻是沒有開心,反倒是有些疑惑。
“但是,君侯,您所言之問題,又在哪裡?”
這看起來完全沒有問題啊!
曹衝把手上的筆毫放回筆架上,說道:“那些鐵匠手上的技術,可不會都願意交出來,或許也會有些人不願意只做一個部件。”
“還有,過不久便是開春,開春便是到了播種的時節,洛陽那邊可沒有太多男人有閒暇來打鐵,這些問題,都要你們來解決。”
被曹衝草草的說了兩句,郭逍頓時明白了問題的嚴重性了。
在這個信息閉鎖的時代,一門手藝,可以養幾代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大公無私的,這個時代,技術還是父子相傳,師徒相傳的,他們可不會平白無故交給一個陌生人。
而洛陽周邊人口雖然不少,但是田地更多,要想有足夠的勞動力來打鐵,恐怕沒那麼簡單。
戰亂熄滅沒多久的華夏大地,最缺的就是人口。
郭逍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困難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