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粲之後,曹衝眼神微閃,他快步走到大堂之中,召集來了徐庶等人,在商議最後的事情。
事情商議完了之後,曹衝便重新回到內院了。
此時天色還早,正午都不到,此時去內院恐怕還可以吃一頓午餐。
當然,在這個時代是沒有午餐的,不過富人一天吃很多餐也不是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別說曹衝是這個時代的最大的貴族之一了。
只是曹衝在內院還沒有待多久,門口便有令史傳令要曹衝參加今日午朝。
早朝午朝都是看君王心情的,勤快一點的君王每天都有早朝,但是一日連有早朝與午朝可是不怎麼經常的。
畢竟君王也是人,而且上朝與羣臣鬥智鬥勇,有時還要被人噴得滿身口水,這也是世上多懶惰皇帝的原因。
實在不是皇帝不想上朝,只是皇帝一上朝便被你們這些二五仔罵,關鍵是罵了之後還不能對你們怎麼樣,除了真心想要爲百姓做出貢獻,或者是將朝臣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君王之外,其他的比較平庸的皇帝還真不想上朝,沒人想要天天被人指手畫腳。
其實說起來,皇帝上朝嫌自己麻煩,而羣臣也累啊!
從此皇帝不早朝,在某些時候,其實是皆大歡喜的事情。
就譬如現在,曹衝在內院屁股還沒有坐多熱,“正事”也還沒開始做,但就接到要去午朝的消息。
作爲被囚禁在洛陽侯府的人,曹衝自然知道此次午朝就是世家針對他的。
不然不可能叫自己去。
這是風暴,世家對付自己的風暴,逃避絕對沒有任何用處,曹衝只有迎難而上!
在接到通知之後,曹衝在離午朝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便穿上上朝的官服了,之後在周獨夫魏延的護送下朝着王宮去了。
比之之前,曹衝明顯感覺到這座城市對自己的疏遠。
若是換在之前,曹衝的馬車行駛在朱雀大道上,肯定是有人向自己打招呼的,再不濟,也會點頭示意。
但是從洛陽侯府到王宮的這段不長也不短的距離中,曹衝身邊經過了幾十架馬車,愣是沒人向自己打招呼。
你說是王朗不向自己招呼也就算了,你曹洪,曹仁好歹與自己算是親戚,這也不說一句話。
還有之前與自己有說有笑的鐘繇,此次乘坐馬車與自己相遇的時候也是一言不發。
看來,這座城市的人都覺得我曹衝時日不久了。
別人要結交你,向你打招呼,自然是他們覺得你對他有用,或許他們覺得日後有什麼事情要求到你曹衝。
現在他們不對你曹衝打招呼,甚至是視而不見,只有一個道理。
他們覺得曹衝對他們沒用了。
一個連自己命都保不住的人,日後如何幫助自己?
面對這世態炎涼的景象,曹衝面無表情。
患難見真情,這句話可是不假的。
患難之間看清某些人的嘴臉,倒也是一件好事。
到了宮門外,曹衝緩步走入宮中,再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之後,眼前便是一座雄偉的宮殿了。
宮殿前面還有兩排披甲士卒,正是隸屬於南軍的宮中禁衛。
在曹衝到了大殿之後,發現人已經來得七七八八了。
曹衝擡頭看了一眼,在文臣列中,徐庶,王粲,程昱,王朗,滿寵赫然在列,程昱王朗站在文官之首。
武將列中,曹丕站在最前面,在曹丕後面則是曹仁,曹仁身後則是鍾繇,曹彰,夏侯淵,夏侯尚等人。
除了帶兵在外,鎮守各地的將領文臣之外,在鄴城的朝廷重臣基本上都來了。
曹衝看了這些人一眼,便站在曹彰身前,曹仁身後去了。
再過了一會兒,門外再沒人進來,而時間也快到了午朝的時間了,王朗將閉合的眼睛睜開,他看了程昱曹丕一眼,從文臣列走到文臣與武將之間,再轉身面向衆人。
“諸位,時候也差不多了,大王如今身體有恙,此次午朝如之前一般,由老朽與司空以及五官中郎將主持。”
程昱與曹丕被王朗點了一句,也站在王朗身邊了。
王朗看了程昱曹丕一眼,微微頷首,頭再轉了過去,他環視朝中羣臣,目光在曹衝停留的時間倒是長一些。
“今日午朝,主要目的便是要解決之前御史們上書的洛陽侯的事情,御史們上奏洛陽侯暴虐,魚肉百姓,特此,朝廷派出御史前去涼州調查,如今這些人也回來了,此時,是時候解決洛陽侯的問題了。”
在王朗身邊的曹丕也是點了點頭。
“洛陽侯如那些御史上奏那般本侯是不會相信的,此時若是能夠給倉舒洗清嫌疑那自然是最好的,倉舒爲魏國立過汗馬功勞,不可冤枉了他。”
“長安侯放心,若洛陽侯真是清白的,那麼接下來在這個朝堂之上,我等便可以給他清白,若洛陽侯真如那些御史上奏一般,也請長安侯不要再意氣用事了。”
曹丕眼睛閃了閃,語氣斬釘截鐵。
“這個自然。”
王朗的這句話在大殿中傳播,聽到的人卻是臉色各異。
曹真等人臉上自然滿是笑容,中立態度的曹仁夏侯淵則是眉頭微皺,畢竟曹衝也算是曹操的兒子,如今被世家如此逼迫,實在是讓這些人看不下去。
而作爲正主,曹衝的表情還算平淡,而徐庶的臉色已經是很黑沉了。
即使在之前與曹衝商議的時候他便預料到了這樣的場景了,但當最壞的一面要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徐庶心中的怒氣免不了上衝一些。
王朗沒有耽誤時間,很快便說道:“那些御史們,你們來說一說結果吧!”
王朗此話一頓,御史之中,馬上走出來一個人。
此人面目清秀,看起來年紀不大,他手上拿着玉笏,對着王朗行了一禮之後話也是說出來了。
“下官前去涼州取證,發現之前的奏疏所言爲實。”
王朗面無表情,徐庶則是一步站了出來。
“還請說一說是何種奏疏爲實?”
面對徐庶咄咄逼人的態度,這個御史頭上冒出細汗來,話語雖然有些抖,但是話倒是全部說出來了。
“魚肉百姓。”
“有何人可以作證?”
“敦煌曹廊。”
“這個曹廊何許人也?”
“敦煌曹氏之後,現爲敦煌縣令。”
曹衝原以爲敦煌曹氏的那個老傢伙要親自前來呢,沒想到他倒是怕死,只派出了一個嫡系過來。
“今日他可來了?”
“來了!”
“那便請他上殿。”
那個年輕御史看了王朗一眼,王朗輕輕的點了點頭,對着徐庶說道:“既然御史中丞如此盡心盡責,那你便將那曹廊叫過來罷。”
那御史點了點頭,對着殿中衛士說了幾句話,半盞茶之後,一個青衫男子便被帶進來了。
這個青衫男子長得倒是不錯,從他手上的老繭來看,恐怕武藝也是不差的。
“曹廊,御史說你可以證明洛陽侯魚肉百姓,你可有證據?”
曹廊看了曹衝一眼,發現曹衝壓根沒有看他,在鬆了一口氣之餘也有些失望。
“曹廊有證據。”
“證據爲何?”
“此乃敦煌郡萬民書,字字皆是由百姓鮮血所書。”
曹廊這句話說完,殿中人才注意到那殿中衛士手上擡着的東西。
一卷布帛。
曹廊將這個布帛攤開,布帛鋪開,幾乎有後世一個籃球場這麼大,在此布帛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字。
曹廊的話,加上這刺人眼球的萬民書,不少人都望向曹衝。
有些原本抱着中立態度,甚至不信曹衝真的魚肉百姓的人此時都有些遲疑了。
“洛陽侯有何話要說?”
在這個時候,王朗將所有的目光吸引到曹衝身上。
徐庶卻是冷哼一聲。
“啓稟司徒,徐庶有異議。”
徐庶的這一聲,馬上便又將朝中羣臣的注意力吸引回來了。
“不知御史中丞有何異議?”
“御史府中有御史與我說的情況卻不是這樣的。”
“這個御史可有在殿中。”
“在殿中。”
“那便出來說話。”
徐庶掃視了那御史一眼,那御史馬上就站出來了。
這個御史同樣年輕。
事實上,不年輕的人還真不敢蹚這一趟渾水。
老成的人都知道,朝堂上面的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你將寶壓在誰身上都不保險。
最保險的方法就是不押寶。
老成人惜命,年輕人卻更有幹勁。
當然最關鍵的是年輕的人需要獲得自己的地位。
富貴險中求。
危險同樣伴隨着機遇。
“下官前去涼州取證,發現在涼州中洛陽侯並未魚肉百姓,相反的,洛陽侯甚是受到涼州百姓愛戴,下官所到之處,幾乎家家戶戶都有洛陽侯的長生牌。”
這便是徐庶的後招。
既然無法阻止御史府有沙子,那麼便讓自己的人與這些想要害洛陽侯的人對弈。
看最後誰能夠贏。
“可有人可以作證?”
“有!”
“是何人?”
“武威參軍曹崧。”
“此人可在殿外。”
“正在殿外。”
“那便讓他進來作證。”
“諾!”
半刻鐘之後,曹崧果然出現在大殿之中。
曹衝看了曹崧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頷首示意了。
在這個時候殿中羣臣也注意到了,在曹崧身後有一張大傘。
“你可以作證洛陽侯在涼州非但沒有魚肉百姓,反倒是受到涼州百姓愛戴?”
曹崧點了點頭,將後面的大傘拿了起來,將其打開。
“此乃涼州與洛陽侯的萬民傘,這些綢緞上的姓名,皆是感念洛陽侯的涼州百姓的名氏。”
“一把傘,如何寫的下萬人名氏?”
曹崧卻是一笑,爭鋒相對的對着問出這個問題的人說道:“你怎知道只有一把傘?”
曹崧再對王朗行了一禮。
“啓稟司徒,涼州百姓贈與君侯的不是一把萬民傘,而是九九八十一把萬民傘。”
萬民傘在清朝的時候十分流行,但是將它搬到這個時代並不突兀。
曹崧這句話說完,原本以爲曹衝真的魚肉百姓的人此時又開始遲疑起來了。
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那麼,到底誰的纔是對的?
王朗眼神閃爍,很顯然,他沒有預料到徐庶會給他這麼一手。
但若是隻有這麼一手的話顯然不夠。
王朗再說道:“此事之後再議,可還有御史上前來?”
王朗這句話說完,馬上又有人前來了。
這個御史同樣年輕。
“啓稟司徒,下官前去涼州,發現洛陽侯有強搶民女,爲禍鄉里的情節。”
徐庶與之前一般站了起來,咄咄逼人的語氣倒是一點都沒變。
“有何人可以爲你作證?”
“有,令狐媚!”
“此令狐媚又是何人?”
“是酒泉令狐氏愛女。”
“既然如此,那大可將其帶上來。”
見到徐庶如此篤定的模樣,王朗知道徐庶是有應對之策的,臉上不禁有些陰沉。
半柱香之後,令狐媚果然進來了。
與之前的裝扮不同,此刻令狐媚的裝扮顯然正式了不少,青色襦裙披身,與鄴城尋常女子不無不同。
當然,最大的區別當然是臉上的容貌了。
令狐氏容貌俏麗,鄴城可是少有女子可以比肩令狐媚的。
令狐媚一進來曹衝便看向她了,眼中倒是沒有威脅之色。
“令狐姑娘別來無恙?”
令狐媚渾身一震,有些勉強的轉過頭來,只是臉上的臉色實在不算好。
“你可以作證?”
徐庶盯着令狐媚,問道。
令狐媚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之後,令狐媚說道:“小女子可以作證。”
“證據爲何?”
“證據便是小女子,洛陽侯覬覦小女子的美色,用強與我,如今小女子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了。”
用自己清白給自己身上潑髒水,令狐媚倒也是捨得。
可是...
你怎麼知道我曹衝一定會敗?
“君侯又何話要說?”
“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洛陽侯你這是默認了?”
曹衝一笑,說道:“當然不是。”
“那又是爲何?”
“因爲令狐媚所言之語沒有哪一句是真的。”
“洛陽侯玷污了小女子的身體,何以說出這般斬釘截鐵的話來?況且,洛陽侯強擄的可不止小女子一人。”
說出這句話的事情,令狐媚的模樣倒是天見可憐。
果然...
女人的演技就沒有哪一個是差的。
朝中羣臣此時將目光定格在曹衝臉上。
在他們心中,玩弄幾個女人自然是小事,但是這個在他們認爲是小事的事情,在此時卻是大事。
面對這樣的情況,洛陽侯會如何應對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曹魏》,微信關注“熱度網文或者rdww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