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清楚。”曹昂說話聲音非常大,他自己卻並未感覺到有什麼奇怪。
此刻已經是第二日的正午,他們已經來到了山區的邊緣,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可以出山,而來接應的曹氏斥候已經發現了他們,並且開始將散落在山區各處的青州士集結過來。
“我是問你那種輕功高手能不能爬牆,就是那種垂直的,很高的牆。”袁雲也在大聲的呼喝着,他也並不覺得自己的聲音很大。
“哦,你說這個啊,如果可以借力,那些輕功高手連許都的城牆都可以爬上去,這都是一般的本事,算不得厲害,石沉都可以辦到。”曹昂又喊了一嗓子。
“啥?你說啥?大聲點,我聽不見。”袁雲大聲說着。
“我說爬牆那種輕功,石沉都可以辦到。”曹昂嘶聲裂肺的嚎了一句。
“原來如此,看來爬牆的輕功也就一般,石沉這小子又怕死又沒本事,真想踢他的屁股。”袁雲罵完,還特別回頭去瞄了眼背後的石沉。
石沉雖然耳朵也失聰了,但是隻憑袁雲的嘴型就猜到了大概,但是他卻不生氣,馬上加快幾步,然後跟着袁雲不住的大拍馬屁,還說得特別大聲,生怕袁雲聽不清楚。
正在袁雲飄飄然的享受着石沉的馬屁時,突然感覺後腦勺一疼,已經被左老道狠狠的敲了一記,疼得他差點滿地打滾。
像這樣的對話,已經進行了一個多時辰,接應的斥候聽得非常震驚,眼前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竟然可以讓青州士的石沉如此諂媚,而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少年還敢對着曹昂世子大聲呼喝,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不過最厲害的應該是那老道,因爲這裡的所有人中,只有那位老道敢敲打那少年的後腦勺,而且那少年只敢抱頭鼠竄,卻不敢回嘴或是回手。
想通了這些後,幾名斥候對着左老道時就更加的殷勤了,這讓左老道十分的困惑,這些不是曹昂的兵嗎?幹嘛對自己比對他們的主子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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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陽終於斜了開去,袁雲與曹昂等一衆人也終於出了山區,而在山下的位置竟然集結了四五百人,這些人的穿着明顯不是軍裝,按曹昂的話說,他們不是爲了打仗而存在的,至於他們到底是做什麼的?曹昂沒說,但是袁雲已經給了他們一個定義,這些也許都是輕功高手。
四五百人護衛着中間的幾人浩浩蕩蕩的開去了南陽城郊,在那裡還有一支三千人的軍隊,好像是叫做虎豹騎,聽說是曹操下面戰無不勝的一支軍隊,不過這種牛B袁雲也會吹,所以他壓根連腦內的資料也懶得查閱,只是一個勁的在追問着曹昂,關於許都會輕功的高人到底有多少?
接下來的旅途就舒服了很多,曹昂和左老道以及袁雲的營帳總是最大最舒適的,不僅有熱水供應,甚至還準備了幾套替換的衣服,料子還相當不錯。只有伙食十分難吃,爲此袁雲每日不得不抽出些時間自己做上一頓飯,好犒勞師父的胃口,可是每次做好了飯都不夠吃,因爲來混飯的人數越來越多。
“師父我只能陪你到這裡了,接着你自己去許都好了,我還有個朋友要見,再晚恐怕就見不着了。”左老道在來到南陽城郊後,突然起身告辭。
袁雲雖然捨不得許都的輕功高手,但是無奈之下也只能起身來到了師父的身邊,準備着和師父一起走,完全沒去許都的打算,然後在他還沒站定的時候,只聽一個脆響傳來,後腦勺又被左老道狠狠的敲了一記。
在袁雲抱着後腦勺叫苦連天的時候,只聽左老道罵道:“你跟過來幹嘛?你該跟着曹昂世子去許都,不要跟着師父我。”
“啊?!要我一人去許都?那不去了,我要跟着師父您走。”袁雲顯然很堅持。
左老道忽然又舉起了右手,見袁雲退了兩步,這纔沒好氣的說道:“我一人多舒坦,來去自由,你就是個大麻煩,現在有人願意收留你,你就趕緊給我滾蛋。”
“喂喂喂,師父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吧,做人要講信用,咋能說分手就分手的?”袁雲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看到左老道眼中的神情後,似乎已經知道了這結果的不能更改,但是他還想再努力一下。
左老道苦笑一聲,壓低聲音道:“唉,之前你那死去的師兄便是許都人士,可惜他再也回不來了,不過我欠人家一個兒子,自然要還人家一個,你就代替你師兄把這筆賬還了吧。”
袁雲愣愣的聽着,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看着如此呆滯的袁雲,左老道再是一嘆,解釋道:“過去戰亂的時候我在許都收留了一戶人家的男童,當時這裡實在太慘了,這幾歲大的男童繼續留在這裡就活不下去了,所以他的父母將之託付給了師父我,但是我終究是無法保存這個男童,不過老天似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所以讓你這個同名同姓的傢伙出現,這也代表了以後你要揹負起這份責任,那戶人家還算是一個大戶人家,只是你的父親不是嫡子一脈,所以到了你們這一代,恐怕就活得更加艱難了。”
未等袁雲插話,左老道繼續說道:“你的父親叫袁合,你的母親叫夏好,你還有兩個姐姐,不過這麼多年了,恐怕不一定還活着,如果還活着應該比你大個兩三歲,這便是你的家人了,以後好好的照顧他們吧,師父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喂喂喂,師父你不能這麼強買強賣吧?你這樣硬塞,是不是也該考慮下我個人的權利需求?”雖然袁雲嘴上依然在叨唸,但是他的眼圈已經紅了起來,這個照顧了自己大半年的老人家,終於要離開了,而且袁雲可以肯定,這位老人家已經活不長了,他可能接着就是去尋找自己的埋骨之地,這些事情已經定下了,已經沒有更改的可能,但是袁雲覺得還想再努力一下。
左老道看着如此的袁雲,鼻子也有些發酸,畢竟和袁雲相處了大半年有餘,說是他在照顧袁雲,但是又何嘗不是袁雲在照顧自己?有這樣一個徒兒,左老道覺得很貼心,現在終於到了要訣別的時候,自己的壽命將盡,無力在繼續陪着袁雲長大,這樣是最好的結果,雖然心中充滿了遺憾。
袁雲依然在嘮嘮叨叨的想要扳回一局,但終究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的,左老道已經甩了甩手,然後轉身跟曹昂作揖告辭,而曹昂並未多做挽留,看來在這之前,這兩位就已經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商量好了一切,而袁雲竟然被賣了都不知道。
看着五步外正在遠離的師父,袁雲突然走出幾步俯身跪倒,深深的磕了一個頭。這位老道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還是一位真正的導師,沒有這位老道的存在,也許自己會迷失在這東漢末年,又或是還未迷失就已經身死,這個頭磕下去代表了太多的感恩,但是卻依然無法表現出袁雲心中的所有情感,現在的他只能默默的跪在地上,然後眼淚模糊的看着左老道慢慢離去的背影。
“對了師父,您老人家現在總該告訴我一個全名了吧?又不是大姑娘,還要藏着掖着。”袁雲看着左老道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嗓子。
“左慈,你小子可記住了。”
左慈的聲音洪亮至極,響徹了廣闊的天地。
袁雲發現自己的眼睛更紅了,強制壓抑了一下,然後才嘟囔道:“什麼破名啊,除了見你裝神弄鬼,何時見你慈愛過,左慈?聽着果然很像老神棍的名字,嗚……”
哭了一陣,卻發現周圍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甚至連嚴陣以待的虎豹騎也有人開始交頭接耳,也不知道這幫人是不是集體中了邪,難道這左慈真的會施法讓人中招不成?
苦笑搖了搖頭,覺得根本是僞科學,這種事情誰信啊?不過這老頭也挺有意思的,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突然間,袁雲發現眼圈又紅了,鼻子再次酸澀難忍。
奶奶的,以後再沒人能敲我的後腦勺了,真他媽的想哭!
這終究只是一個願望,因爲完全沒能實現,後來的日子裡,袁雲很快就發現他的後腦勺一直有人來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