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伐袁術的戰鬥勝利了,但是卻勝得並不完全,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袁術竟然逃跑了,丟棄了他的皇都壽春,就這麼帶着一羣后宮和那些他視若生命的財寶逃了。
對於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要跟壽春共存亡的袁術會逃跑,曹操的反應卻一點也不感覺意外,似乎這種結果早就在他的預料之內,所以許都的大軍並沒有追擊,而是將壽春反覆的劫掠了一遍,所有能拿走的一樣都沒放過,甚至連皇宮牆上的金粉也刷了下來。
“如今壽春已破,奈何袁術跑得比兔子還快,主公如果要追實在不妥,如今宛城戰事一起,漢中的張魯,長安的李傕,恐怕都會有所動作,我們還是要早些回師才成。”郭嘉如此勸諫道。
曹操看着一塌糊塗的壽春皇宮,之前聽聞這裡修建的富麗堂皇,華美至極,如今卻在袁術逃走後,被他派人焚燒,要不是自己入城快,恐怕連地基都燒沒了,所幸袁術這蠢貨還是留下了很多寶貝在皇宮之內,這次出征也算值得,唯一遺憾的就是那傳國玉璽沒有得到,不夠這事也不着急,這次不成就下次,袁術雖然逃了,但是他的基業算是已經毀了,在想崛起已無任何可能。
看着郭嘉指揮着手下,正抱着一卷卷的竹簡往外運,曹操疑惑道:“奉孝這是在搬運的什麼?文獻?賬簿?”
郭嘉微微一笑,施禮回道:“回稟主公,這些都是壽春附近的百姓戶籍。”
“百姓戶籍?”曹操聞言沉默片刻,轉瞬就眼神一亮,然後指着郭嘉笑道:“奉孝啊,你這人就是如此決絕,你是準備把壽春的百姓全部遷走,呵呵,別人入城就知道搶錢搶寶,你倒好,搶的是百姓人口,這樣一搞,袁術恐怕是真的要成爲飛灰了。”
郭嘉嘴角輕揚,反問道:“難道主公準備留下這些百姓,好給袁術繼續魚肉?”
曹操眯了眯眼,大笑道:“帶走,統統帶走,只是這些人帶走後要送去哪裡?奉孝你可有考慮過?”
郭嘉臉色不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子惡趣味,然後壞笑着說道:“我清點了下那些戶籍,少說也有七萬戶,這就差不多二十多萬人,如此大規模的人口放在哪裡都不太好,我們帶他們回許都只會增加許都的負擔,所以……”
“所以不如送去袁小子他們打下的宛城。”接話的是程昱,他此刻也如郭嘉一般,帶着滿臉的惡趣味接道:“宛城連年戰爭,加之被張繡禍害的不輕,那裡的人口早就下降到了一定水平,如今很多完好的耕地都荒廢着,將這批壽春的百姓全部遷移過去,再實行主公的屯田制,正好可以增加那邊的勞力,如果主公能在許都西面建立起一個糧食產地,對我們來說可是有大大好處的。”
曹操待程昱走到身邊,這才繼續問道:“何人來執行呢?”
“袁雲!”郭嘉和程昱異口同聲的回道。
曹操微微而笑,然後在這袁術的皇宮大殿內來回走了幾步,郭嘉和程昱的想法絕對是最好的,這些壽春的百姓去了宛城,不僅可以消弱袁術的實力,也可以增加自己控制宛城的籌碼,一舉兩得,唯一不令人滿意的就是由袁雲來執行。
這幾日收到曹昂送來的戰報,已經初步可以看出袁雲此子的可怕之處,不管是黑火藥,還是殺伐果斷的決策,這些都證明了這個十五歲少年的異於常人之處,這麼厲害的人要是曹氏子弟自然無所顧忌,奈何袁雲姓袁,不姓曹,而曹昂到底能不能壓住袁雲,這實在不好說,如今將二十萬人送去宛城給袁雲,實在有太多變數無法掌控,如果袁雲要在宛城自立,那禍患可比張繡恐怖的多。
“壽春百姓送去宛城沒什麼問題,但是一定要袁雲那小子去打理嗎?二位可有別的什麼人選?”曹操最終補充了一句。
郭嘉聽着心中一顫,知道自己的主公似乎對袁雲已經有了某種猜忌,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但是這次袁雲確實表現的太過搶眼,風頭甚至蓋過了曹昂,這絕對是不智的行爲,按理說袁雲一直爲人低調,偶爾蹦出來幹件大事,也馬上將自己再次隱藏起來,這次爲何這般明目張膽?不僅提前看破了張繡偷進了豫州,還立刻勸說曹昂發動對宛城的突襲,這些決策即便出至那些厲害的謀士也會讓人驚豔,何況袁雲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如今引起主公的猜忌,也只能說是必然之事。
“此事還是交於袁小神仙來做比較妥當,從他組織建造之前的作坊,還有對許都袁氏的控制,就可以看出他有這個能力,而且這次給他這麼多人管理,也是個觀察他的好時機,畢竟此子來歷多少有些唐突,主公不如趁此機會好好的考察他一番。”郭嘉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曹操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個好時機,如果袁雲一旦接手了宛城後表現得十分不捨,那就是其心可誅了,只是萬一真的變成了如此結果,自己難道真的要將之除去嗎?頓時,曹操又有些猶豫了,這倒是一件怪事了,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也如袁紹般,開始變得優柔寡斷了?
……
司馬懿放下了手裡的卷軸,然後從胭脂樓的小院院牆處看向了天空,一望無際的秋日藍天,讓人心情很是舒暢。卷軸上面詳細記錄了這次宛城攻略的經過,甚至包括了袁雲查抄張繡賬簿的事情。
瞭解了這些以後,司馬懿那如野狼一般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嘲弄的笑意,袁雲絕頂聰明,怎麼會犯如此愚蠢的錯誤?如今曹氏乃曹操當家,曹操是什麼人?恐怕這幾十年內都無法有人能與之相比,這種時候就該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藏起來纔是智者所爲,袁雲表現的太過優異了,憑白給自己增加了莫大的危機,不智。
隨即又想起了第一次面對曹操時的情景,當時隨父親去到洛陽任職,在府衙內初見曹操時自己才十三歲,當時的曹操還沒有如今的作爲,但是即便如此,當自己面對這樣一個人物時,依然被對方盯得全身無法動彈,就好像被一股強大的壓迫力控制了體內的每一條神經,如今想起,依然感覺遍體生寒。
“司馬公子好興致,爲何不尋一個美麗的歌姬作伴,這樣美人才子的不是更加享受?”柳依依說話的時候,已經在侍女的帶領下走進了小院。
司馬懿拱手一禮,然後淺笑道:“來這不就是爲了能夠聽到依依姑娘的古琴絕技,其她人陪伴豈不是壞了來得初衷,我所不欲也。”
柳依依百靈鳥一般的呵呵笑了兩聲,這才悠然的坐在了司馬懿的左手席位,然後在侍女的招呼下端起了酒杯,接道:“司馬公子在胭脂樓也住了快一月了,不知這裡的招待可還滿意?依依這幾日實在諸多事情需要處理,故此在胭脂樓的時間反是少了,先行賠罪。”
柳依依話一說完,舉杯飲盡了杯中的酒水,瞬間眼波兒流動,美得不可方物。
司馬懿自然是見慣了美女的人,此刻也被柳依依的風采吸引了全部目光,心中微微一嘆,如此美人卻是世間少有,於是也舉杯飲勝。
柳依依見司馬懿放下酒杯,這才一臉歉疚的說道:“今日恐怕也沒時間撥弄古琴哩,一會依依還要出門,最近可是繁忙的緊。”
司馬懿不以爲意的微微一笑,道:“依依姑娘還在爲了那酒店奔波嗎?這倒確實很辛苦,董氏的人都是些貪婪之輩,想要買他們的房產肯定會被諸多刁難的,依依姑娘反是要多注意些身子纔是。”
柳依依很喜歡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知書達理,還懂得關心人,最厲害的就是他的見多識廣,幾乎無所不通,這樣的年輕才俊確實讓人心生好感,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自己雖然每日只能抽空過來陪上幾句話,也感覺非常的舒暢,不像陪着其他客人一般,總有種虛僞市儈的感覺。
“沒有辦法,依依就是個勞碌命,有人願意信任我這樣一位青樓女子,將大事交於依依來做,爲了這份信任也要全心全力纔是,至於休息什麼的,估計那人根本就當了我是牛馬來驅策,呵呵。”
柳依依雖然知道與袁雲的關係不便和外人說道,但是總感覺不跟別人提起,就有些不痛快,這就好像你手裡握着一個非常美麗的寶物,所以總是希望可以給別人炫耀一下,這種情節雖然也被她自己鄙夷爲浮躁幼稚,但是真輪到自己了,還是會有忍不住的時候,何況這個叫袁雲的寶貝還是如此的神奇,如此的好玩,自然是希望給他人炫耀下的。
司馬懿微微一怔,疑惑道:“世上竟然有如此不知憐香惜玉的人?真是暴殄天物,這麼折騰依依姑娘又是爲了哪般?”
柳依依呵呵笑道:“也就是依依認命了,所以被對方當牛當馬的對待反是心甘情願,呵呵。”
司馬懿這纔有所領悟一般的點頭道:“原來依依姑娘說得是你的情郎,這就難怪了,感情這種東西一旦碰上了,確實只能任由對方擺佈。”
柳依依突然臉色一紅,轉瞬即逝,良久才搖着手裡的絹帕道:“可不是什麼情郎,就是個混蛋小子罷了。”說到這裡,又是一笑,接道:“司馬公子也是年輕才俊,你們要是見了面必然互相賞識,可惜他此刻出徵在外,要是等到他回來,我倒是要邀請他來這裡讓你們認識認識。”
司馬懿聞言一呆,已經明白了對方是誰,於是微笑着道:“依依姑娘原來是在爲那袁雲操勞,我可是猜對了?”
柳依依見司馬懿能說出袁雲的名字,也不吃驚,如今許都很多人都知道了袁雲的名字,司馬懿是個消息靈通之人,加之又是個聰明人,能猜到自然很正常。
看了眼天色,柳依依這纔有些驚訝的說道:“哎呦,不早了,依依這便要告辭了,改明日再來給司馬公子彈琴好了,勿怪勿怪。”
司馬懿淺淺還了一禮,然後起身一直送了柳依依出門,這才重新坐回了席位,然後對着小院的屋內喚道:“司馬忠,你去打探下董氏那邊的情況,看看柳依依姑娘收購他們的產業到了何種地步?”
司馬懿話音才落,就見屋內閃出一個身影,然後抱拳道:“諾!”轉瞬一個縱身翻過了院牆,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院外的一片竹林之中。
司馬懿在司馬忠走了以後,又獨自的舉起了酒杯,眼中不斷跳動着奇異的光芒,似乎正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不過很快這種目光又變得暴虐起來,也許是剛纔柳依依想起袁雲時那嫵媚動人的神態,激起了自己陰暗的一面,司馬懿如此想着,又幹掉了一杯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