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畢又來了,這次他學乖了,拉上了之前朝堂上見過的吳碩和種輯。
叔侄三人在紅袖樓擺了宴席,然後高調的邀請了袁雲去赴宴,這也立刻在一幫貴族間傳了開來,畢竟袁雲只算是個新進的貴族,一來就被董氏、吳氏、種氏如此高調的邀請赴宴,確實是極爲不常見的。
袁雲心情很好,他發現自從和蔡文姬訂親後,自己的心情一直很好,所以看着面前的三位衰人,他也沒表現的不樂意,反是一直掛着他招牌的笑容。
紅袖樓袁雲是第一次來,這裡沒有靠着潁河,而是建在了一片林間,四周綠樹環繞,紅袖樓的歌姬還在林中草地上種植了許多花草,立刻讓這裡變得美麗異常,清新優雅了許多,置身其間,好似進了仙境一般。
紅袖樓高兩層,但是佔地面積卻極大,足有三四十畝,聽聞之前是許都官府所開,後來曹操覺得這種事情讓官府出面經營十分不好,而且經營的也不好,於是便賣給了現在的主人。
二樓最好的廂房內,房間分了左右排開,袁雲被安排在了右席第一位,主位由今晚的東道主種輯佔着,左側第一席是吳碩,第二席自然就是董畢,這樣一安排就把袁雲顯得特別孤立,好在袁雲向來有自娛自樂的本事,所以也不覺得無聊。
“袁候既然來了,那今晚可是要好好的熱鬧一番才行。”種輯說完,拍了拍手。
不一刻,廂房大門打開,一羣歌姬魚貫而入,竟然有十位之多,這些歌姬進來後就不斷拿眼睛瞟人,那股子含春的眼神都能把人看醉了。
待一衆歌姬都進入了房內,種輯剛想接話,就被董畢搶道:“還是老規矩,你們這些美人自己往看中的客人身邊湊,不用忌諱。”
董畢說完,惡狠狠的瞄了眼袁雲,紅袖樓他經常來關照,這些歌姬也是懂事的人,當然知道他董畢的身份,所以這規矩一說出,不用猜,最後的結果就是袁雲身邊連一個陪侍的都沒有。
果然,那些歌姬紛紛涌向了董畢和種輯,這下主座和左側席位立刻熱鬧非凡,只有袁雲一人坐在右側,顯得更加孤獨了幾分,董畢看着心中大樂,這算是第一次他能夠羞辱袁雲,所以簡直樂開了花。
袁雲身後站着的石沉和小六立刻不樂意了,這簡直就是給自家主公添堵嘛,董畢這個混蛋真的該揍他一頓纔是,轉瞬兩人同時打了個哆嗦,董畢今日這般折辱小主公,這後面不會連命都丟了吧?想到此處反是替董畢着急起來。
就在此時,兩名年歲小些的歌姬似乎纔來不久,見袁雲這位客人尷尬的一人獨坐,頓時於心不忍起來,加之樓裡規矩是不能冷落了客人,於是兩人互看一眼,就這麼帶着同情心陪侍了過去,不過此時廂房內一邊人多,一邊人少,袁雲就顯得更加悲催了幾分。
吳碩看董畢如此,只能暗歎,今日就是來解決那契約的事情,結果這位董氏嫡長子卻如此不知輕重,這樣一上來就給袁雲弄個下馬威,後面談起話來不是更加困難了?
種輯也發現了問題,於是趕緊對着吳碩打趣道:“袁候與吳碩兄不常來紅袖樓,所以這些美人對你們陌生了,自然是往我們兩個熟人身上靠,勿怪勿怪。”
吳碩知道種輯這是在解圍,馬上跟道:“我就說嘛,袁候玉樹臨風,聰慧英武,怎麼會跟我這個大叔一般,竟然沒有美人陪伴,誰知我念頭才起,兩位可人兒就相中了袁候,看來袁候也是個風流人物啊。”
你們就吹吧,這場面傻瓜都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你們既然選擇給老子圓場,老子也就認了,面子不面子什麼的,老子根本從來都不在乎,且看你們怎麼玩?
那些來的歌姬此刻才聽到對面坐着的是位侯爺,頓時臉上都閃過一絲錯愕,心中不由開始擔心起來,萬一要是對方要報復,她們這些歌姬哪裡承受得了?
不過轉瞬就見袁雲一臉的笑眯眯,完全沒有不高興的樣子,這才都紛紛稍微放心了些。
種輯見場面緩和下來,於是舉杯道:“各位來此就是圖個風流,飲勝飲勝。”
袁雲見種輯飲勝的同時,吳碩與董畢也仰着脖子把酒喝了,所以順手就將酒水倒在了背後的地上,看得身邊兩位歌姬全是意外之色。
不過她們終究是見慣這種場面的妓子,所以兩人立刻淺淺而笑,又幫着袁雲加滿了一杯,完全好像沒發生任何事情。
吳碩幹盡了杯中之酒,然後才笑呵呵的說道:“袁候在許都現在也算是風雲人物了,十五歲就封侯,這可比冠軍侯霍去病還早了兩年,可喜可賀啊。”
袁雲心道:現在這個亂世,侯爵什麼的早就不值錢了,只要稍微有點利用價值的,立刻會給他一個侯爵,簡直跟白撿的差不多,加之自己這侯爺還是最便宜的,連個食邑都沒有,媽的,想起來就生氣,倒黴催的。
吳碩才說完,就拿手肘頂了下董畢,董畢一臉都是不快,但是也只能忍耐下來,然後拱手道:“之前對袁候多有得罪,今日設宴也是希望兩位叔叔伯伯從中調停一二,袁候大度,不再計較最好。”
袁雲很想豎起中指扔到對方臉上去,但是誰讓自己現在心情好呢,所以只是微微而笑,雲淡風輕的回道:“我可從來沒打算針對董兄啊,這中間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
主座上的種輯聞言,立刻打蛇隨棍上,搶白一句道:“既然是誤會,大家如今又都是朋友了,不知道那契約可否……”
袁雲一揮手,打斷道:“契約肯定是不能銷燬的,這中間恐怕董兄最是清楚不過。”
董畢點了點頭,很實誠的回道:“另外三萬貫我已經準備妥當,只要袁候毀掉契約,立刻奉上。”
袁雲嘴角微揚,淡然的接道:“不要!”
董畢一怔,心中立刻又來氣了,指着袁雲道:“你,你,你……”
唰的一聲響,袁雲展開了手裡的摺扇,然後學着董畢的語氣道:“我,我,我,我什麼我?”
董畢想起之前在車架之上,袁雲就是這股子無賴樣,脾氣再也壓抑不住,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卻又被身邊的吳碩給拉了回來。
這時才聽吳碩道:“袁候,不如給我和種校尉一點薄面,就把董世子的錢收了去,然後將那份契約解除了吧?這樣大家都好做,也不會撕破了臉面,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袁雲將手中摺扇優雅的轉了一圈,然後又是兩字:“不要!”
吳碩只感覺臉皮抽搐的厲害,這個十五歲的袁雲即便是侯爺又能怎樣?自己與種輯都給足了面子,跑來宴請這個狂妄的小子,結果這小子竟然完全不給任何顏面。
想完,吳碩臉色一寒,盯着袁雲冷冷的說道:“袁候既然如此不給面子,也別怪我們不留情面,你可知道董畢的妹妹就是當今天子的董貴人,我與種校尉護送天子來許都也立下大功,朝中人脈更是豐富之極,你得罪我們實乃不智之舉。”
“不要!”袁雲還是一股子云淡風輕的模樣,說完就不再理會什麼吳碩和種輯,而是與身邊的兩位歌姬打趣起來,不時的還會發出幾聲奸笑。
此刻不僅董畢和吳碩,就連種輯也想大發雷霆了,不過想着袁雲背後的可是曹氏,所以想要用強是肯定不行的,那麼只能來軟的,畢竟對方也就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郎,這種歲數確實火氣很大,所以只要順着他走,那麼自然一切都可迎刃而解,至於以後……哼哼,等把契約毀了,看怎麼收拾你袁雲!
稍微規勸了下吳碩和董畢,種輯才舉杯笑道:“一來就談什麼契約之事,顯得太過冷情了,不如大家多飲幾杯先暖和暖和,今日請袁候來就是爲了圖個熱鬧,來來來,飲勝。”
吳碩與董畢見種輯如此,也只能再次壓下火氣,然後匆匆舉杯仰頭喝酒。
袁雲嘿嘿一笑,剛想抓杯子繼續往身後倒,卻發現一名歌姬已經悄無聲息的將那酒杯微微一斜,酒水瞬間貼着她的衣袖流進了一邊的淨手盆內,動作完美無瑕,不僅優雅,還十分隱秘,幾乎是瞬息完成。
袁雲頓時心中一笑,看來過去在這裡這麼倒酒的人不少啊,自己這已經不算是原創了,不由心中大樂,尋思着定要重重打賞,這麼貼心的歌姬那是肯定要好好答謝的。
心裡想着,袁雲手裡立刻滑出一顆琉璃珠子,珠子晶瑩剔透,趁着廂房內的燈火,不斷反射着無比奇異的光芒,這下頓時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董畢,簡直看得差點流下口水來。
對左側的美人壞壞一笑,袁雲手一伸已經把美人的玉手握在了手心,然後那顆琉璃珠子就出現在了美人的手中。
那美人嚇了一跳,這麼貴重的東西難道是賞賜給自己的?這簡直無法相信,這顆琉璃珠子一看就是奇寶,價值絕對不菲。
袁雲高笑一聲,很是歡快的說道:“賞你了,今天本侯爺心情不錯,最喜歡你這樣的美人坐陪,所以重重有賞。”
種輯手中的酒杯抖了一下,他向來喜歡吃喝玩樂,對於寶物的眼光也從來不差,看着袁雲那手裡的琉璃珠子不僅流光溢彩,最厲害的就是非常圓滑,這種寶珠少說也值幾千貫,就這麼隨手賞了一名歌姬,這是不是太託大了?又或是袁雲真的很有錢?
問題不斷纏繞着種輯的心臟,很快他就做出反應,道:“袁候大方啊,看來也不在乎董世子那三萬貫的錢財,倒是我們把袁候看低了,恕罪恕罪,老夫甘願自罰一杯,飲勝。”
左側的吳碩見種輯飲酒時,用袖子擋住了袁雲的視線,然後不斷的給自己使眼色,馬上也明白了過來,這袁雲簡直就是一頭肥羊啊,如此放過豈不是可惜了,賞賜歌姬都能給出如此珍奇的寶物,那肯定非常有錢纔對。
安靜片刻,吳碩呵呵笑道:“既然袁候這麼不在乎錢財,看來更看重的就是臉面,董世子得罪了袁候那就該好好的道歉,三萬貫錢財又算什麼?袁候定然是不會索取的,是也不是?”
說到這,稍微停頓,然後拍着董畢的肩膀道:“世子不如舉杯賠罪,好好的跟袁候認錯,契約什麼的興許就解了。”
董畢大喜,剛想舉杯,卻聽袁雲又大呼一聲:“不要!”
袁雲說完沒在理會董畢,而是看向了自己右側的美人,然後又是一陣流光閃過,一顆新的琉璃珠子滑落出來,正巧落在了右側美人的手中,頓時把這美人也樂得癡癡直笑。
此刻陪侍在吳碩、種輯、董畢身側的歌姬都心中鬱悶,爲何今晚自己就沒有過去伺候這位袁候呢?光這兩顆珠子就夠自己贖身了,實在是悔之晚矣,偏偏便宜了這兩個才被賣入樓內的小妖精,真是氣煞人也。
袁雲看着身側兩位美人笑得如此開心,自己就更開心了,好一陣似乎纔想起面前的另外三人,於是臉色一寒,拱手道:“契約還有一月到期,要是交不出宅院,那就麻煩董兄準備好十二萬貫的賠款,這事即便鬧到天子哪裡去,也有曹司空替我做主,咱們回頭在朝堂上再來辯駁一番也不是不可。”
說完,袁雲領着兩位陪侍的歌姬轉身就走,完全不想再理會還在出言挽留他的三位衰人,可是他纔打開廂房的大門,就被一名侍女堵住了去路。
那侍女似乎也嚇了一跳,捂住胸口低聲問道:“不知道哪位是袁雲袁公子?”
袁雲露出他白晃晃的大門牙,然後指着自己的鼻子回道:“正是在下,這位小姐姐不知何事找我?”
侍女一怔,轉瞬趕緊一禮,這才笑道:“我家小姐凌蝶姑娘有請,袁公子萬勿推託。”
咣噹一聲脆響由背後傳來,袁雲稍微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董畢把喝酒的杯子落在了地上,酒水頓時灑得到處都是,也不知道這貨是不是發羊癲瘋了?
董畢不是發羊癲瘋,而是十分氣惱,這凌蝶在紅袖樓內向來只會獻唱,而且從來都是一支曲子結束就會離開,即便身份再高貴的客人,也從不壞這規矩,想要她陪酒,或是去她閨房中落座,簡直想都別想,袁雲憑什麼啊?
奈何紅袖樓是曹洪開的,董畢即便內心氣得死去活來,也不敢在此地胡作非爲,所以只能咬咬牙,把這口惡氣算在了袁雲身上。
再未理會什麼董畢,袁雲直接揮手示意那侍女帶路,因爲他此刻纔想起,之前是答應過二姐巧雅的,所以今晚正好去會一會這個凌蝶,把那些莫名其妙的誤會解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