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敵人已經潰不成軍,我們接着要如何?”
隨着身邊石沉的一句話,袁雲才從戰場上把目光挪了回來。
此刻,這寬闊的平原上已經堆滿了敵人的屍體,還有些半死不活的正在努力掙扎,不過很快就被打掃戰場的火藥軍戰士補了刀,然後變成和別的屍體一般無二的存在。
遠處河道邊也是一片狼藉,原來張頜搭建的營地在被大水沖刷後,變得滿是泥濘,骯髒不堪,大部分輜重都被大水捲走。
剛纔戰鬥的尾聲,最後一波衝上來的敵人,怎麼看都是對方的軍中大將,一共六人,他們因爲身穿的鎧甲不錯,所以只是被鋼弩射成了重傷,即便如此他們依然會緊握手裡的武器,想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只是袁雲並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和權利,所謂光榮的戰死,在他這裡根本就是狗屁不通,他纔不想理會敵軍的大將想要榮耀的戰死,他需要的是俘虜,然後好逼出口供。
天色逐漸變暗,袁雲掃了眼遠處正在退卻的幾十號人,突然眉頭又皺了一皺,於是對身邊的石沉問道:“李賀他們是否已經去了敵軍後方?”
石沉順着袁雲的眼神瞧了眼那些正在逃跑的敵人,然後回道:“這些人跑不掉,李賀帶了百來號兄弟在那邊守着呢。”
袁雲滿意的點了點頭,再補充了一句:“一個都不能放過!”
小六這時已經從被打掃的戰場返回,欣喜的說道:“咱們兄弟竟然沒死一人,只有兩人受了些皮肉之傷,”
袁雲一怔,疑惑道:“敵人根本連我們的陣地都沒衝到,他們是怎麼受的傷?”
小六遲疑了下,這纔回道:“兩人都是隊裡的老人,歲數又輕,所以互相比誰炸得人多,結果扔火藥彈時有些失誤,被炸飛的碎石打斷了腿子。”
袁雲苦笑一聲,這可不行啊,火藥彈何其危險,這些人要是再這麼胡鬧,指不定哪天就害了自己人。
想完,袁雲冷笑道:“傳我命令,這兩人暫時不給醫治,先保着他們的性命不丟,然後擡起來全軍示衆,最好讓他們再疼一些,喊得再大聲點,好給別人瞧瞧胡鬧的下場。”
小六也覺得是該嚴謹些,這些火藥彈可不是鬧着玩的,不管你武功再高,盔甲再厚,只要在身邊炸開,不死也重傷。
諾了一聲後,小六便下去執行命令了,他有的是法子讓那兩人更加痛苦些。
很快,一千火藥軍開始重新聚攏,至於荒野上的那些屍體,只是草草的推在了一起,然後倒上汽油,一把火全部燒了乾淨。
一千人擊退一萬人,這種軍功足夠火藥軍的兄弟們吹噓很久了,所以全軍都是興高采烈的,就等着回了新城按功領賞,這規矩也是袁雲定的。
過去的軍功最多給家裡減少些稅收,或是免除一些勞役,只有死了人才會得到物質和金錢的補償。
袁雲覺得這樣十分不合理,於是在新城的編制上強烈要求,必須按軍功給予適當的物資錢財獎勵,死了的將士得到的除了補償外,家裡的人也會由新城每月發放糧餉,保證不會餓死。
只是這些命令都是以曹昂的身份下達的,對此曹操非常的滿意,很喜歡袁雲的識時務,只要與收買人心沾邊的,全部都交給曹昂去做。
這也是曹操爲何放心袁雲開發新城的關鍵,因爲已經很清楚的認識到,袁雲真的就是個混吃等死的懶漢,現在比較頭疼的是要如何調動他的積極性,然後爲曹氏效力,而不是擔心袁雲手裡的權柄太大成爲隱患。
至於郭嘉幾人更是想把袁雲往死裡用,實在是這小子太過好用了,什麼事情只要交給他,基本都能辦得妥妥的,就是有些爛屁股需要幫着擦擦,不過依然非常划得來。
“要是洛陽城能像宛城一般再次繁榮,那就是這個小王八蛋再禍禍幾家大族,我曹操也認了。”這就是曹操對着一衆下屬的原話。
對於這些背後的算計,袁雲此刻自然是不知情的,他現在滿腦子都在想着的,就是要消滅那些背後隱藏的殺手斥候們。
看着面前被綁縛着的六名將領,袁雲突然心中一動,尋思着是不是也該學曹昂一般,給他們鬆綁,然後就可以將之拉攏過來,變成自己的手下?
念頭才起,就有一人突然掙脫了身邊的兩名士兵,然後兇猛的衝了過來,嚇得袁雲頓時跳了起來,剛想轉身奪路而逃,那衝來之人已經被石沉的大腳丫子踹翻在地。
看着袁雲的狼狽樣,在場的自己人都露出一副尷尬的表情,那六個跪着的敵方將領則滿臉都是鄙夷。
倒黴催的,看來曹昂那招是不管用了,現在這幫人估計都把自己看扁了,怎麼可能投靠?
暗歎一聲,袁雲無奈的問道:“何人指示你們來許都的?”
其中一個老將狠狠的呸了一口,道:“老子們是匪盜,專門打家劫舍,今天栽在你這小兒手裡,算是老天不開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休要在這裡浪費老子的時間。”
袁雲聞言眼神一寒,剛想一槍把這人崩死,就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李賀的大笑聲,只見他邊走邊笑道:“主公,對方的主將抓住了!”
張頜滿身的塵土,顯得非常狼狽,此刻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由四五個士兵拖拽着來到了袁雲身邊。
袁雲看了眼張頜的外貌,只能用壯實來形容,而且是非常的壯實,不像許褚一般有些癡肥,也不像夏侯惇一般黑瘦。
張頜三四十歲的模樣,神情中看不出什麼懼怕之意,古銅的膚色配着一臉的端正長相,這人應該是個很實誠的人。
張頜到了袁雲面前,首先是一驚,不想今日自己竟然敗在一個小兒手中,頓時有些失落,如果對方是個名將,他也許心裡還會好受些,此刻……已經不知道如何形容他自己的心情了。
“只求速死,其他休要多言。”張頜安靜的說完,然後就安靜的站在了原地閉上了眼睛。
袁雲沉默片刻,看了眼跪地的幾名老將,然後又看了眼毅然而立的張頜,知道自己肯定是問不出什麼的,這些廝殺漢根本對生死早已漠視了。
張頜在後來在官渡之戰中,該是投了曹操,那這人就不該殺,興許自己去蠱惑下曹昂,自己新城中就又可以多一名保安隊長。
想到這裡,袁雲微微笑道:“張頜將軍果然威武,我最是敬重豪爽的漢子,所以打算把你們都放了。”
身邊的李賀一驚,勸道:“主公不可,私放敵將是要被處罰的。”
袁雲搖了搖手,道:“我自有主張,處罰而已,曹司空處罰我還少了?也不差這一次。”
張頜聞言卻是一怔,不信道:“你可知我乃袁紹手下大將張頜,如若抓了我去領功,必然是大功一件。”
袁雲心道,你還真是個實誠的人啊,難道是自己不想活了,這麼勸着敵方將領不要放過自己?這就是笨啊,真就不明白了,難怪你張頜以後一輩子給人當副將,因爲不夠聰明嘛。
“張頜將軍不替自己考慮,也該替你的這些屬下考慮下,我決定要把你們都放了。”袁雲繼續增加籌碼。
張頜看了眼自己的部將,暗歎一聲,道:“不知這位小將軍姓甚名誰?以後如若在戰場見了,我張頜也會放你一次,當做報恩了。”
“不用不用,你一輩子也抓不住我的,我叫袁雲,如今已是天子冊封的宣威侯,張頜將軍儘管記下,我敢保證,誰也不可能活捉我。”袁雲說完,卻見張頜的表情果然舒緩了下來,於是繼續接道:“但是我放你們卻有一個條件。”
張頜頓時又充滿了謹慎,問道:“袁候儘管道來。”
袁雲搓了搓手,道:“我的小妾之前在許都被人偷襲,這事可是張頜將軍做的?”
張頜一怔,搖頭道:“我只是奉命前來偷襲許都,如今已被袁候所破,任務已然失敗,再不可能進入許都,何談會去偷襲你的小妾?”
袁雲冷笑道:“那些偷襲我小妾的人明顯都進了張頜將軍的營地,大家都是漢子,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的?”
張頜思索片刻,點頭道:“之前袁熙公子曾經派人去了許都,後來任務完成,所以到我軍中匯合,如果袁候的小妾被襲,恐怕與這些人有關。”
這才合理嘛,袁熙那混蛋絕對做的出來這種事情,之前還寫封信給我,媽的,估計就是提前的預告,告訴自己,他袁熙可沒忘記了許都的舊事。
“這些人現在何處?”袁雲又問一句。
張頜遲疑了下,終是搖了搖頭,道:“不知去向。”
袁雲見張頜的表情,心中已然有了主意,這貨連說謊都不會,到底是多實誠的一個人啊?
想完,袁雲對着李賀爽快的命令道:“放人!”
李賀雖然心中多是疑問,奈何袁雲已經下了命令,自己再不執行就是違令了,立刻就會使得主公沒了面子,甚至自己還要吃軍棍,所以再未猶豫,一劍就斬斷了張頜身上的繩索。
張頜拱了拱手,道:“後會有期!”
袁雲點點頭,笑道:“我們肯定還會再見的,只是那個時候就不一定是敵人了,興許我會邀請張頜將軍去家中坐坐,喝上兩杯我府裡的獨特佳釀,這算是個約定,張頜將軍以後如果再碰到這種生死大事時,一定要想起我這個約定。”
張頜聽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袁雲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總之現在可以帶着部將活命,那就沒什麼好爭辯的,於是很快給自己手下鬆了綁,大踏步的離開了火藥軍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