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現在有些茫然,之前被石沉收了去教導武藝,他就覺得自己是袁侯府的護院了,誰知後來被趕了出來,只說讓他去董畢的宅院臥底。
後來董畢的宅院被袁侯一把火燒了,他又離開了董畢府,如今在家晃盪了快一年,整日無所事事,寡婦老孃已經罵了無數回,李力還是賴在家裡。
“你就不能出息些,跟你那個死鬼老爹一般,幹什麼都不行,之前好不容易在袁府給你謀份差事,結果被趕出來,去了董府又趕上主家走水,現在你就只會在家吃老孃的嗎?”李氏喝罵完,馬上對着一個客人招呼了起來,臉色也立刻轉變成了一臉笑意。
看着老孃對待客人和對待自己,完全就是兩張臉,李力頓時覺得家是不能待了,於是抓了個外袍就走,去河邊釣魚也比聽老孃叨唸好。
“誰說我沒事幹,現在不是在董畢老子家服役嗎,只不過是外僕罷了,也不想想,肉夾饃這麼好的吃食是誰帶回來的,沒這東西給咱家賣,咱們母子兩不都要喝西北風去了?還有什麼叫被趕出來,侯爺說這叫外派,不放些人手在侯府外面,難道等着被人一鍋端嗎?”
李力罵罵咧咧的走着,經過水果攤時,趁着老闆沒注意,順手就抄了幾個李子在手裡,在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便開始啃,才咬一口就都扔了,然後開始罵那老闆沒良心,這麼酸的也拿出來賣。
李力抱怨的時候正巧看見了張二郎,這傢伙現在新城中已經成了熟手鐵匠,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好。
李力一腳就踹在了張二郎的屁股上,然後賊笑道:“請我喝酒,我就不告訴你婆娘,你昨天去了花柳巷。”
張二郎一驚,憨厚的肥臉跟着哆嗦了兩下,這才一把拽着李力到了街角,然後一抹額頭的大汗道:“你要嚇死我嗎?我老婆知道了還不把我剁了。”
李力壞笑着點頭,接着打趣道:“怎麼會有你這麼怕老婆的人,也不怕我們這幫發小笑話?”
張二郎肥臉立刻繃了起來,不悅道:“侯爺都說了,這不叫怕,這叫愛……”
李力一巴掌拍在張二郎的腦門上,然後罵道:“愛你個大頭鬼啊,這裡看見你,是不是東西已經備好了?趕緊把東西給我,給人看見我兩一起,萬一起了什麼懷疑,耽誤了侯爺的事情,那纔是大事。”
張二郎不以爲意的呵呵笑了兩聲,邊在懷裡掏着東西,邊說道:“怕什麼,這條街上誰不知道咱們兄弟兩是發小,要懷疑早八輩子就懷疑了,躲躲藏藏的反而不好。”
李力沒再理會張二郎,接過了手裡的東西便仔細的看了起來,原來是個小陶瓶。
李力琢磨了一會後,疑惑的問道:“這麼小一瓶子藥,真能把人麻翻?”
張二郎翻了個白眼,不悅道:“侯爺說有用,那肯定有用,侯爺那些都是仙家的本事,我看這一小瓶子絕對比得過一大包蒙汗藥,侯爺可說了,這門本事叫化學,還準備在新城內開始授課,我都打算去學一下。”
李力隨便的嗯了一聲,接着疑惑道:“侯爺也是夠奇怪的,非說董家人早就該死絕了,現在活着就是什麼歷史路線不對,也不知道侯爺在想些什麼,即便是要打擊董氏,也不用找一個下人來對付吧,這秦慶童也不知道什麼來路,竟然讓侯爺如此掛心?”
張二郎沒耐心的搖了搖胖手,然後回道:“你管那麼多幹嘛?你只要讓那秦慶童勾搭董承小妾的事情坐實,其他就別管了,侯爺說到時候就順其發展,不要干涉。”
李力只能點點頭,然後把陶瓶塞進了懷裡,這纔有些擔憂的問道:“鄭玄老爺子的身體還好吧?”
張二郎笑道:“侯爺可是仙人子弟,鄭玄老爺子之前只是受了些風寒,結果侯爺一顆藥丸就治好了,華佗老神醫看得眼睛都直了。” Wωω★ тt kдn★ C〇
李力稍微放心一些,之前有跟鄭玄學過寫字,他自己又是個感恩的人,所以就把鄭玄理所當然的認作了師父,此刻聽到師父無恙,心心裡算是放心了,拍了拍張二郎的肩膀告辭一聲,便鑽出了街角。
袁雲坐在家裡的書房內,看着院子裡逐漸枯黃的樹葉,怎麼都不想挪動一下,這樣懶懶的縮在躺椅裡,簡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鄭玄將茶水倒出了一些,然後搖了搖空壺,又踹了一腳滿臉慵懶的袁雲,這才吹這鬍子道:“既然強硬的把老夫關在這院子裡,好茶總要伺候周到吧?”
袁雲苦笑一聲,趕緊招呼了青兒過來,這纔對鄭玄拱手一禮道:“康成老爺子,您老大病初癒,這身板現在就是需要調養,新城現在都是些體力活,教化萬民的事情,您就教給那些年輕的書生做好了,何必自己累死累活的。”
鄭玄很是不高興,因爲生了個病,就被袁雲給硬是拖到了家裡,死活不讓他去新城,這一下就悶壞了這位老爺子。
喝了口茶水,鄭玄又吹了下鬍子,道:“你小子之前說必須給老夫延命,絕對不能讓老夫今年就死了,這話怎麼想怎麼奇怪,難道你知道老夫今年就要壽終正寢?”
袁雲聞言心中一顫,當時突然看見鄭玄倒下,救治的時候沒留神,就胡言亂語了幾句,不想這位老先生竟然意識清醒,都給記了下來。
翻了翻眼珠,袁雲笑嘻嘻的答道:“您老這麼大歲數了,突然倒下,小子我當時慌啊,那些話就是想把你救回來,衝口而出,有什麼可奇怪的。”
鄭玄哪裡會信,直直的盯着袁雲良久,才嘆道:“你們仙人難道真的會未卜先知?要真是如此,老夫還想問下你這未來五十年的變化,天下會不會太平下來?不過看你小子躲閃的樣子,就猜到你肯定是不會老實作答的,可憐老夫還辛辛苦苦的替你那新城操勞,累到病倒,可憐啊……”
叨唸完,鄭玄再偷瞧袁雲一眼,馬上加重語氣再補充一句:“可憐啊,傾家蕩產的來幫忙啊。”
袁雲翻了一個白眼,耐着性子道:“要是一個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老爺子覺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鄭玄一怔,尋思了一會就開始搖頭,道:“這確實不好,要是大家都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那可就要天下大亂了,而且人也會立刻失去上進的心思,不好,確實不好,你還是別說了,就當老夫沒問過。”
果然是一代大家,換了是個普通人,肯定會死纏爛打,不問清楚不罷休,鄭玄卻一下就想通了這中間的關鍵,確實是一位大智者。
這時青兒泡了一壺新茶,順便還端來了幾盤水果,放下以後對着袁雲甜甜一笑,這才轉身退了下去。
鄭玄看了眼走出的青兒,又瞄了眼袁雲,突然笑道:“什麼時候把你屋裡的幾個女子給拿下?老夫還等着抱孫子呢。”
袁雲立刻打了個哆嗦,真是年紀大了,說話就可以無所顧忌,這麼下流的話換了是自己說,保證會被人罵臭流氓,鄭玄說出來,別人一準會認爲這是吉言。
嘆了口氣,袁雲回道:“文姬規定了日子,所以還要等到明年才能正式成親。”
鄭玄哈哈一笑,指着袁雲的鼻子道:“自作孽,還不是你自己定的破規矩,什麼十八歲才能行房,早些不好嘛,早些就可以生更多的娃娃。”
袁雲立刻搖手道:“您老這必須聽小子我的,這人是有成長週期的,只有到了十八歲纔是最完美的時期,這個時候交配……呃,這個時候行房,質量才最好,您老不見那些十三四歲生孩子的,自己纔多大啊,生出來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先天不足,所以我這門學問纔是真理。”
鄭玄一怔,疑惑道:“生娃娃還是一門學問?”
袁雲驕傲的回道:“當然,這叫婦科。”
啪!
鄭玄狠狠的抽了袁雲一記後腦勺,然後罵了一句登徒子,這才又笑眯眯的接道:“你小子既然這麼說,應該是有些道理,就知道你腦子裡懂得東西多,老夫不與你計較就是,既然這是硬道理,咱們就要在新城裡普及,讓萬民都瞭解這個道理纔是。”
袁雲暗罵一句,不與我計較還拍打我?這都什麼事啊,不過要是去普及這個知識,曹操一定會反對,因爲現在諸侯都希望自己領地人口大量繁衍,他們腦子裡想的就是早生多生,推到十八歲才造孩子,估計誰說誰死。
吃了片西瓜,袁雲轉了個話題問道:“咱們在新城的試驗田,如今的產量應該不錯了,我準備一旦北方被曹司空平定,就讓那邊先種起來。”
鄭玄哼了一聲,道:“吃着碗裡瞧着鍋裡,家裡明明裝着好幾個美人,還要惦記着北方的甄氏,不過那個女娃娃倒是真的很漂亮。”
袁雲大喊冤枉,這才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新城不產糧,許都附近的糧食大部分都被世家大族掌控着,宛城雖然產些糧食,那也是基本自給自足,我不開拓一下市場怎成?怎麼我的好心就變成了愛慕美色了,冤枉啊。”
鄭玄自然知道這些,不過只要有機會數落袁雲,那他就一定不會放過。
也抓了一片西瓜在手,鄭玄道:“袁紹敗事已定,他想翻身斷無可能了,曹司空平定北方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現在老夫反是有些擔心南方的孫策,這人是個真正的英雄,一人之力帶着孫家,硬是把那些南方的大族壓得喘不過氣來,連劉表現在都要坐臥不安,防範孫策比防範許都還嚴格。”
袁雲皺了皺眉,孫策怎麼就沒被刺殺呢?按正常來說,這會他應該已經嗝屁了,然後弟弟孫權接位,導致孫家在南方几乎是從頭開始。
現在好了,孫策依然健健康康的活着,孫家在南方的勢力也越來越大,這麼發展下去,也許赤壁大戰時,恐怕就是南北方實力對調了,細思極恐啊。
不過現在歷史已經是一團麻了,董承那些衣帶詔俱樂部成員都還活着呢,再發生點稀奇古怪的事,也就不用驚訝了。
“對了,你小子之前建議曹昂世子去討伐李傕,這事現在不用擔心了,曹司空已經讓朝廷下令,命西涼的馬騰出兵,務必剿滅李傕這支亂賊。”鄭玄的話說完,就不在理會袁雲,自己端着新茶開始品嚐起來。
袁雲卻沉默了下來,腦子已經陷入了另外一種思考當中。